付与明呼吸猛地一滞，他没想到秦唯声居然这么敏感，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眼睫下垂，遮住眼底的思绪，不解道：“逃避话题？没有啊，我刚才……”
他的话再次被秦唯声打断了，这种情况并不常见，秦唯声很少会打断他的话。
不论付与明每次说什么话题，秦唯声总是认真听着，等着付与明说完，他才会再次开口。
今晚上秦唯声已经打断了两次他的话，付与明直觉秦唯声比下午更生气了，果不其然，下一瞬，他就听见秦唯声说：
“付与明，你真的不明白我刚才话里的意思吗？”秦唯声深深地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的人，长睫遮住他的思绪，让秦唯声分辨不出来他的思绪，“你真的认为我下午生气只是因为你不和我商量就给我买了回家的机票吗？”
付与明垂着眸子，不辨秦唯声面上的神色，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唯声的问题，在秦唯声刚才说他不能一直把他往外推的时候他就猜到了秦唯声的心思了。
“我……”付与明顿了顿，抬眸去看秦唯声，好一会儿，他才声音很轻地说道：“我知道……”
“我只是，”付与明知道秦唯声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他偏了偏头，想躲开秦唯声的视线，终究只有秦唯声身下这么点空间，不论他怎么躲，都躲不开秦唯声的视线，他说：“我只是……”
秦唯声看着付与明的神色，叹了口气，翻身躺了回去，没再纠结着这个话题，只说：“睡觉吧。”
“我……”付与明看着秦唯声背对着自己的身形，怔了片刻，说：“晚安。”
付与明动作很轻地翻了个身，把房间的灯关掉，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安静的空间里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翌日清晨，付与明睁开眼睛，胳膊下意识地往旁边伸，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摸到。
他坐起身，手机的透明壳上贴着张便利贴，空飞凤舞的字体显然是秦唯声的字迹。
“我回去了，照顾好自己。”
付与明也没想到在秦唯声离开前，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可是有些事情，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
他把便签纸对折叠了一下，放进了手机壳里面。
剧组的拍摄照常进行，代替岑溪的小演员安排到了最后几天集中拍摄。
秦唯声离开之后，付与明就跟着剧组的人一起吃饭，早上早早到片场，晚上待到很晚才回去。
“哥，你有急事吗？”就这么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梁安就看到付与明看了不下十次手机。
付与明收起手机，淡淡地说：“没。”
那天他和秦唯声不欢而散，这人回了家也不联系他了。
人是付与明惹生气的，那当然得是他去哄。
两人之间隔着几千公里，付与明只能给秦唯声发发消息，晚上再打个视频。
他发消息，对面句句有回应，但不会跟他多聊。
打视频，对方也接得很快，接起来一句话却也不主动说些什么。付与明问一句，他答一句，提线木偶似的。
付与明瞧着手机屏幕里有来有回的聊天记录，硬是生出些手足无措的无奈。
“你和我声哥吵架了吧？”梁安那天早上看见秦唯声离开，对方面色不太好的样子。
“不知道。”
要是搁在那天下午，他还能说得出口是因为意见不合，但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却让他再也说不出来这话。
下午时，付与明收到他找的小演员的短信，对方明天就能过来了，这会儿问他要个详细地址。
小演员叫孟鱼，和岑溪一样大，今年14岁，演戏经验倒是比岑溪多了几年，这小孩以前还和叶隽搭过戏，演兄弟。
对方的经纪人知道叶隽在这边才放心让人过来的，还拜托了叶隽，让他帮忙照顾着。
孟鱼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付与明带着他认了人，他的拍摄安排在两天后，计划了一个星期的拍摄时间。
也就是说，一个星期之后，他们在这边的拍摄就能结束了。
孟鱼有演戏经验，还有叶隽这个老搭档带着，拍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这小孩可真是太招人喜欢了。”休息时，姜清晖和付与明闲聊，句句不离孟鱼。
他对勤学好问的演员一向有很厚的滤镜，就像当初他对方简白那样。
付与明看了看正在向叶隽请教问题的孟鱼，点头表示赞同，这小孩平时除了拍摄，就是自己拿着本书坐在旁边安静地看。
孟鱼那本书看了大半，他们在这边的拍摄也就彻底结束了，临回去的前一天晚上，付与明给秦唯声拨了个视频，对方照旧很快接起来。
付与明瞧着屏幕里秦唯声身后的背景，像是秦唯声在公司的工作室，他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吗？”付与明把手机支在桌子上，自己在旁边收拾东西。
不知道秦唯声有没有注意到他收拾行李的东西，着人中规中矩地说：“最近有点事情，留在公司处理一下。”
这话说完，秦唯声便不再多说什么，和先前打视频一样，有问有答，但绝不多说什么。
付与明放下手上的东西，拿起手机举到面前，屏幕对面的秦唯声应当也是把手机支在旁边，他手上拿着支笔，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他只能看到秦唯声的侧脸，他绷着脸不说话时总是让人很有距离感，可他一旦笑起来，眉目疏朗，眉梢眼角都带着意气，摄人心魄，吸引着付与明一步一步地靠近他。
现在这人却不愿主动搭理人了。
付与明手指不自觉地在屏幕上轻轻划过，好似能划过秦唯声的眉眼。
最终，付与明还是没有将他明天就回去的消息给秦唯声说，两人又简单聊过两句，便挂断了视频。
简单收拾完行李，付与明顺手捞起搁在桌子上的手机，点开秦唯声的微信，他突然有些庆幸，当时选了这台智能手机，不然除了短信，他真的一点都和秦唯声联系不上了。
他们这几天的聊天不是很频繁，每次都是付与明先挑起一个话题，秦唯声应和他。
手指不自觉地在屏幕上往上划，突然页面最顶端的备注突然变了样式，付与明定睛一看，上面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不多时，这六个字又变成了他给秦唯声的备注。
这对付与明来说是个新功能，他切出微信界面，找度娘搜索了一下，原来是对面的人在10秒内打开了聊天框，并且在聊天框里面输了文字，就会显示。
付与明切回他和秦唯声的微信聊天界面，好整以暇地看着聊天页面，片刻，果然又看见页面上端的备注变成了那六个字。
如此变了几个来回，付与明慢条斯理地截了图，然后发给对面的人，他等了片刻，页面上端没有再出现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聊天框里蹦出来句“晚安”。
付与明哼笑一声，回复了句“晚安”。
这边的气温和江渚市的气温不相上下，付与明和剧组的人分别，拖着自己的行李，直接去了秦唯声家里面。
秦唯声这几天没有和他爸妈住在一起，自己一个人窝在明月庭，白天去公司，晚上十一点回到家，拽着江妤晚养的狗小美去公园里遛狗。
将近零下的温度，人冷不冷不知道，反正狗冻得比狗还惨。
这些事情都是江妤晚告诉付与明的，那天他和江妤晚通过电话，两人就加上了微信。原本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聊的，但是这两天秦唯声遛小美的时间越来越长，据江妤晚所说，小美回家瘫在他那小房子里睡觉，喊都喊不起来。
江妤晚对秦唯声的恋爱没什么想法，就是比较心疼自己的狗，所以找付与明问了问他们的近况，又问了问他什么时候拍完戏回来，否则小美都要坚持不住了。
两人一来二去就这么聊熟络了，江妤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亲弟弟卖了。
付与明站到秦唯声家门口，江妤晚提前把门锁的密码告诉他了，付与明思考片刻，还是规规矩矩地按了门铃。
门铃响过三声，房门被推开，秦唯声盯着炸了毛的头发，睡眼惺忪地推开了门，“谁啊……”
付与明笑着朝着门内的秦唯声说：“下午好？”
砰得一声，房门被秦唯声在里面关上了。
被拒之门外的付与明僵了片刻，再次抬手按了按门铃，“秦唯声，你确定今天要把我关在门外吗？”
五秒之后，房门再次被拉开，秦唯声往里面让了一步，对付与明说：“进来吧。”
付与明视线从秦唯声身上滑过，炸了毛的头发按下去了，眼神看起来清醒了很多，原本松松垮垮的衣服现在也板板正正地穿在身上。
他看着秦唯声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想笑，但害怕再把人惹生气，低着头抿了抿唇。
秦唯声从旁边的鞋柜里拿出来一双新的拖鞋，放到付与明面前，“新的，没人穿过。”
换好鞋子，付与明直起身，胳膊一伸拽着正要往客厅走的秦唯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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