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宫南洵带着阿菟来到了姬水河畔,这里人头攒动,声浪翻涌,别处的热闹已谢幕,这边的才正上高!潮。

他的目的明确要去寻那画舫,途中看到不少妙龄女子逐蜂追蝶般往一处涌,他从高处眺望,见得粼粼水波荡漾中有一叶小舟,一人盘膝而坐,膝头放着一把凤尾琴,不是骆凤辞又是谁。

“已经说了多少次了,不比了,不比了,我家大人已经寻得有缘人了。”书童锦严在津口焦头烂额拦着那些还不死心的人。

自那一日,宫南洵这个按照规则赢了即是太傅夫人的不认账跑了,骆凤辞便每日来此,看能不能碰到宫南洵。

只过了两天,他却度日如年一般,心上似有万千只蚂蚁在爬,令他焦躁得很。

人究竟在哪儿?

本来找个人对“暗月”是轻而易举的,可这人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都两日了一点眉目都没有。

锦严望着自己家大人忍不住叹气,只见骆凤辞又在看着那宝贝竹笛,跟少女怀春似的,目光缱绻,情意绵绵,却又含着淡淡哀伤。

当修长指节捏紧时,眼尾会泛起一抹不知是羞还是怒的薄红。

似是略有所感,骆凤辞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眸子睫毛煽动着看向岸边。

宫南洵见骆凤辞抬头赶忙拉着阿菟混入人群中。

衣香鬓影,红绿交织,喧闹声此起彼伏,骆凤辞失望地垂下双眸,万般感伤攒涌到心头。

难道便再也见不到了么?

画舫在水中排开,妖娆多姿的姑娘和小倌们各自施展本事招揽客人,莺莺燕语连成一片。

“这里的船我都包了。”

忽而一个似潺潺溪流动听的声音传来,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被掐断了。前面的人自行让开路,宫南洵步履款款走过来,头戴兜帽,面容半遮。

“哎吆,这位爷。”离得最近的船的老鸨在船舷探出身子来,她干这一行这么久,是个见多识广的,并不奇怪宫南洵的装扮。有些官家子弟怕坏了名声又想偷腥的都会遮掩一二,她关心的是宫南洵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个够不够。”一叠金叶子夹在宫南洵玉白的指尖。

“够了,够了。”老鸨笑得花枝乱颤,吩咐姑娘们,“去,赶紧把爷接上来。”

“爷,来我们这边。”其他船的不遑相让,冲宫南洵摇着手帕热情呼喊。

不一时,各船的老鸨火药味十足推推搡搡地登上岸来,宫南洵在她们眼里可是头肥羊,谁若是抢到了就相当于抢了财神爷。

可是到了宫南洵近前,被那隔着一层布的眼眸一扫,霎时间噤若寒蝉。

她们发现宫南洵外面穿着披风,不见绫罗环佩,可露出来的半截手修长嫩白,人散发着一股凌厉的不可侵犯的气势,想必身份定是金尊玉贵、非同一般。

老鸨们不敢造次,诺诺俯首听贵人安排。宫南洵将金叶子一一发下去,令她们把画舫连起来。

一个老鸨刚欢天喜地地接过,又为难道:“贵人,只是我们船上已然有了几位客人。”

其余的跟着愁了脸容,“是呀是呀,我们船上也有了。”

宫南洵知道她们是要钱,又分别加了一片金叶子。

其他客人见他如此财大气粗,只得悻悻离开,而已然上了船的被老鸨安抚一番,也纷纷挪了地方。

不过仍有那死活不走的,宫南洵对犯难的老鸨摆了摆手,“想留便让他们留下吧。”

之后,几条画舫被用粗长铁链首尾相接,像是一条横在水面上的卧龙。

宫南洵踩过木板走上画舫,老鸨已叫姑娘和倌们排成一排堆笑着叫他挑选。

船上脂粉香气扑鼻,船两侧挂着粉红绿三色的轻纱,随风飘动着,姑娘们各个以袖掩面故作娇羞。

宫南洵连眼睛都没抬,径直往前走,老鸨急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一连穿过三艘画舫,他才命人在船尾摆一张矮桌,再让人准备节目在另一侧船头表演给他看。

夜风飒飒,轻歌曼舞,宫南洵的心思当然不在看表演上。他就仿佛是个耐心很好的猎人,静静地等待猎物钻进陷阱里来。

“砰!砰!砰!”

三声敲打船舷的声音。

这是个暗号。看来他运气不错,第一天就碰到了司徒弼。

宫南洵来这里时留阿菟在岸边查探,如果看到司徒弼便传信息给他。

捏了捏打奴鞭的鞭柄,宫南洵的眸子跳跃起两簇火苗,看来好戏要开场了。

正想着该如何发作,却见对面晃晃悠悠走出来两个醉醺醺的人,二话不说便噼里啪啦砸东西。

“柳公子,黄公子,可不好这样。”先前说有人赶不走的老鸨捂着半面脸颊,急匆匆追过来。

宫南洵一看这两人便是要生事的,岂不是恰好来送打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有几个臭钱就敢叫老子滚。”柳公子指着宫南洵嚷嚷,“知道老子是谁么,老子的父亲可是当朝的御史中丞柳明轩柳大人。”

原来是御史中丞的儿子,真不错!

黄公子毫不示弱,抢过一名姑娘的琵琶狠狠摔在地上,“对,要滚也是你滚。这儿里我包了,你出了几片金叶子,我多出一倍,我黄家在京都有几十间铺面,有的是钱。”

旁边老鸨一个劲儿地说好话,却被黄公子一脚踹翻,然后他骂骂咧咧红着眼来找宫南洵,“看我把你扔你河里,让你变成落水狗。”

微微一笑,宫南洵拍案而起,身形矫健,手中打奴鞭跟着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好似蛇的信子一样咬在黄公子身上。

黄公子醉得不轻,愣怔片刻才感受到彻骨的疼,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平时磕碰一点爹娘都心疼,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痛得哇哇大叫,眼泪流个不停。

这一鞭子倒把那位柳公子的酒劲儿吓没了,眼见宫南洵动作行云流水地挥鞭而来,他连忙屁滚尿流地躲闪开,而后拔腿便跑。

这一鞭是宫南洵故意挥空的,他猫捉老鼠似的轻盈一跃,人已经到了柳公子前面。

柳公子面如土色,他想求饶,但看得宫南洵抬起握鞭的手,失魂落魄掉头便跑。

宫南洵漆黑如墨的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给人留出一点逃走的时间才去追。

而画舫另一头,司徒弼领着两个人正气急败坏地大步走过来。

离开司徒府后,司徒弼心里似有着难填的深壑,空虚又痛楚,他想喝酒解闷,可府中男宠他一看到就烦,便来了画舫。

不成想今日竟有人将所有画舫都包了。

司徒弼勉强维持住的脸瞬间皲裂了,所有的情绪一齐化成火山喷发,汹涌着要将这个给他添堵的家伙毁灭。

老鸨没想到几日不见的征西候会在此时光顾,自知惹不起舔着脸陪笑,司徒弼先拿她开刀,一脚踢进了水里。

“啊……”

几乎同时落水的还有黄公子,他跑得慢被一鞭扫到肩膀,疼得龇牙咧嘴,没站稳从船上摔落。

连在一起的画舫两头都是恶煞凶神一般,人们见了无不避让。

正当空一轮弦月,朦胧月华洒下,淡淡雾气氤氲在水面上,岸边灯火阑珊。

两个人离得越来越近。

画舫里空间狭窄,鞭子甩出来打碎了灯盏,又厉电般扑过去,没有听到脆响,只因被人接住了。

尖锐的倒刺刺破掌心,司徒弼脸上扭曲了一下,可还没爆发毁天灭地的怒火,映入眼帘的打奴鞭叫他脊背窜上一股凉意,瞳孔骤缩。

像是抓住一条毒蛇一样条件反射地便松了手。

这时船身一阵摇晃,该是连接画舫的绳索断开了,趁此时,宫南洵手臂一震,第二鞭打来。

司徒弼像是泥塑木雕一样,站着一动未动任由鞭子抽破了他的衣服,鞭笞在肉上。

司徒弼只觉灼痛的感觉呲溜溜地爬过全身,疼得他咬紧牙关,浑身绷紧。

“这里已经被我包了还敢上来,你是自己找打。”宫南洵装作不认得司徒弼。

他的声音与原本的声音差很多,根本听不出来。

“王爷。”身后两名护卫欲上前,忽然船身又是一晃,是另一头的绳索也开了。

第三鞭更是结结实实,司徒弼猛然抖了一下,竟噗通跪了下来。

宫南洵将第四鞭招呼在了司徒弼那双有残的左腿上。

“啊……”司徒弼呻!吟出声,脸上冷汗泌出。

这是迄今为止他受的最痛的一鞭,已然感受到了那种死亡的恐怖,等人从恐惧中挣脱开来,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战栗,又有着前所未有的淋漓感觉。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宫南洵,对方的眼睛被帽兜遮住,露出的唇若丹霞,唇珠饱满,皮肤细白,下颌尖尖。

“要报仇尽管来找我。”

这回宫南洵将兜帽摘下来,红纱轻浮,一双眼眸灿若星辰,眉宇间英气非凡,刹那间令这里所有花花草草都失了颜色。

说完,鞭子在船舷一卷,借着一股巧劲飞到了已经飘远的画舫上。

护卫正要去追,却被司徒弼拦下了,他微微喘着气,鲜血从攥紧的拳头淌出来,发丝凌乱,神色疲惫,却有着只有泄欲过后才有的快感。

目光遥遥望着宫南洵,明明暗暗。

他这个人有些病态,既恐惧却又享受着被鞭打,而那些手拿打奴鞭对向他的人,不论是司徒家的两位公子、老管家,还是司徒刑,他都不会让他们有好下场。

但是眼前这样一个绝世美人。

司徒弼想征服他,看他在自己身下喘息,看他怨恨地瞪着自己,却不得不承受自己带给他的痛苦又欢快的感觉。

这样想着,司徒弼邪恶的舔了舔嘴唇上被咬出来的血。

而那边宫南洵刚要飞上岸,却见淼淼水波中一个人正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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