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回到景泰殿时,宫人们正端着衣服和盥洗器皿低头等候着。趁没有人注意,阿菟先回到偏殿,又过了片刻才假装揉着惺忪的睡眼出来。

正巧宫南洵走出来,他已经穿戴整齐,一袭玄色织金长袍更显身量颀长,鎏金龙纹腰带束起一把细腰,华丽矜贵。

阿菟的视线千藤萝蔓似的一圈圈自下缠绕而上,却没能看到魂牵梦萦的那张俊脸。

失望又心堵。

宫南洵在这件事儿上慎之又慎,梳洗更衣和用饭时都会屏退左右,昨日他胃口不佳,只小口喝了点肉粥,戴着面具也没妨碍。

阿菟一不高兴,心中戾气便腾腾而起,不过听到宫南洵的声音,又悄然消散。

“醒了。”

那声音似揉了酥软的阳光暖暖地熨帖人心。

阿菟不觉涩赧地抿起唇角,乖巧点头。

宫南洵命人伺候阿菟晨起洗漱,那种另类看待不言而喻。

阿菟心中欢喜,清水中将杀过人的手仔仔细细搓了一遍又一遍,虽然没有沾上血,但染了那两个臭太监的味儿他都怕亵渎了仙人哥哥。

脸随便捧水洗了把,便跑到宫南洵跟前。

宫南洵略有怔忡,又很快恍然,唇畔漾起无可奈何的笑,拿过柔软帕巾给阿菟抹去脸上的水珠,手指又一根根擦净。

阿菟很享受地眼中盛着粲然的光辉。

完事,宫南洵揪起他一撮乱毛,“去把头发梳一梳。”

阿菟却摇了摇头。

宫南洵诧异:“不会?”

阿菟点头。

宫南洵蹙起了眉。即便失去记忆,也不可能把一些技巧忘却,除非他从前便不会。

宫南洵叫张德顺过来,昨日便是张德顺在阿菟睡熟时给他梳的头。不料,张德顺还没到近前,阿菟已凶煞地眯起眼,恶意横生。

“陛下,这……”张德顺吓得扶着墙,恨不得化身壁虎窜上去。

“退下吧。”宫南洵看出来阿菟不喜欢张德顺。

阿菟这种状况,心思有些微妙变化,或者外面的刺激,亦或是无缘由的,都会说疯就疯。

但宫南洵哪能让他胡乱发疯,抓过阿菟的手臂,拉着他到镜子前坐下。

联想到阿菟身上的肌肤羊脂玉膏一样白皙,宫南洵怕他从前是个娇生惯养不行的。

铜镜里映出两人的身影,宫南洵先打量了一番,身躯轻轻拢着前面的人,身上那股似梅淡雅的幽香便细细密密飘了来。

阿菟的脸开始发烫,不可诉说的幽暗心思在滋长。

他感觉到宫南洵的手抚过他的头皮,麻酥酥地很舒服,脑子里隐隐约约想起一点事儿。他好像是个极为挑剔难侍候的人,身边仆从无数,他会动辄砍人手脚,戏谑地观赏血流满地。

宫南洵给阿菟扎了一个马尾辫,用一枚玛瑙簪子固定住,“看看行不行?”

阿菟这才回过神来,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虽说是要养病,可宫南洵自知时日不多,不能虚度,得紧锣密鼓得谋划起来。他边饮着清茶边想着事情。

楚千机脾性暴烈,无法无天,可能到大街上随便抓个人,都听说过他要弑君的狂言。

宫南洵想起了一件旧事,早在十几年前,楚千机就想杀了他。

那次是楚千机进宫见他长姐楚皇后,因他是楚家幼子,比得太子只大五岁,比宫南洵大七岁。

嚣张跋扈的太子在楚千机面前却成了那个被呼来喝去的,楚千机指东他不敢往西。

宫南洵一个人到御花园玩,撞到他俩把淑妃娘娘最心爱的猫弄死了,他怯生生地想逃走,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楚千机恶质地捏着他的小脸威胁他不准说出去。

宫南洵害怕得答应了,可太子却出馊主意,非让宫南洵往死猫身上戳两刀。

宫南洵怕是太子要嫁祸给他,咬了楚千机一口想逃跑,被楚千机一把抱住了腰。双方拉扯中,他乱抓一气儿,楚千机脸上冒出血,扛着他要把他扔到池塘去。

是当时侍奉先帝的福公公出现救了他,后来再见楚千机,宫南洵发现他眼角多了道疤,那天竟是被他剜了一小块肉下来。

自打那时起,楚千机看他就像只磨着牙齿的恶犬,随时都想咬死他。

这是一笔十多年的账。对于楚千机的出言不逊,即使是打的他皮开肉绽,他也咬牙切齿不改。

因此他们之间的仇恨深似海,要对付楚千机除了恶心他,便只能跟他硬碰硬。

至于骆凤辞么……等到明日他这个学生要向老师好好请教一番。

再说司徒弼,他自打回京养伤,便似彻彻底底当了个闲人,时下断袖之癖蔚然成风,他在家中养了不少貌美男宠,作乐寻欢,醉生梦死。

实则是冷眼旁观着,伺机而动。

宫南洵跟司徒弼接触不多,对他的所知都是听来的。

司徒弼原不是他本名,他只是司徒将军府的一个任人驱使的低贱如狗的仆从之子,后来也不知怎的成了司徒小公子的伴读,后又被司徒大将军收为义子,改姓司徒,青云直上。

但是宫南洵不相信一个从肮脏泥泞里爬出来的人会有多霁月风光。

司徒弼荣升征西候,司徒府本应是跟着荣耀的,可是他回来后,司徒府反而像是迎来了噩梦。

先是两位公子出行时被不知哪里来的贼人抓走,司徒将军和司徒弼都派人四处搜捕,可两天后的一个清晨,司徒府门口放了两个精美提盒 ,打开竟是那两位公子的人头。

司徒夫人吓得当场昏厥,从此疯癫。到最后贼人没抓到,两位公子的尸身也没找到。

第三个出事的是司徒府老管家,这是司徒弼叫人做的,虽说老管家犯了错,但将人做成人彘放于粪桶之中确有些过为己甚。

如今司徒家死得死病得病,衰败凄凉,有传言这是司徒弼想独霸司徒府的图谋,不会是空穴来风,却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不过先帝在临终前,告知了他一件事。原来当初先帝怕司徒弼会在边关造反,便找来司徒将军商议,司徒将军家书一封差老管家去送,告诉司徒弼他母亲身染重病,让他回京见最后一面。

司徒弼在归来途中遇到埋伏九死一生,回京后母亲却已经亡故。

司徒弼说是养病,实则是被先帝幽禁,不准出京。除了这事儿,宫南洵还怀疑司徒弼和司徒将军之间有些不为人知的龃龉,不然司徒将军也不会帮着先帝害义子。

反正司徒府的事儿十有**是司徒弼干的。

现在司徒弼在京都出不去,三十万大军又不敢贸然叛乱,便成了司徒弼这人杀吧杀不得留下又是祸害的局势。

宫南洵想去见见司徒弼,反正宣司徒弼进宫,他也会以病为由不来,不若自己出宫,那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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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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