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他今天在病房听到的对话,他愈发清晰地意识到,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于唐墨而言,无异于天塌地陷,生活怕是要被搅得翻天覆地了。
他清楚,要不是急于堵住助理那碎嘴,自己断不会口不择言,冲动行事。
过往每回他试图向这世界宣泄一星半点情绪时,最后总归是把局面搅得一团糟,这次也不例外。
“对不起。”林安垂着头,讷讷低语,紧接着手脚麻利地从床上爬起身,“我去给你买饭。”
“诶?诶!我可没怪你的意思,这事儿又不全赖你!”
“你脑袋还没好呢怎么就往外跑!喂!”
唐墨瞧着他那落荒而逃似的背影,无奈地抬手扶额,“要真说起来,怪就怪那咋咋呼呼的助理,这孩子……”
待门外脚步声渐远,直至彻底消散,唐墨才敛了笑意,眉眼间浮起一抹沉思。
在林安晕倒之后,她特意找了医生和护士,把他安置在同一个房间。
虽说男女有别,可林安那点伤委实无大碍,再者,她心里头还藏着很多疑惑,盼着能从他这儿多挖出点事。
如今看来,林安和肇事者似乎并无太深瓜葛,唐墨心底难免泛起一丝失落。
只是当下手机报废,在这座偌大的陌生城市里,她举目无亲。
每日被繁重工作压得喘不过气,还得周旋于形形色色的人之间,虚与委蛇,身心俱疲。
如今能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无人叨扰,倒也不失为一种别样的惬意。
唐墨轻叹了口气,暗暗自嘲。
方才她向林安倒苦水,有意无意地暗示,说到底,不过是瞧着这孩子涉世未深,想哄着他帮忙跑腿买个饭罢了。
只是转瞬,一丝愧疚悄然爬上心头,人家到底还是个刚踏入社会,就遭社会“毒打”的青涩少年呢,自己这么利用他,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而此时,门外却又响起了敲门声。
唐墨感到很疑惑,是谁来了?
她直起背,沉声说,
“请进。”
进来的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带着金丝框眼镜。
唐墨心中一下了然。
这人身上并没有太多奢侈饰品,但是浑身散发着一股她很熟悉的味道。
是助理吧。
说曹操曹操到。
还是说,这人根本就是想躲开林安。
她想。
“您好,唐墨小姐,我来与您讨论车祸赔偿的事情。”他优雅地走到了唐墨的病床前,把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了唐墨手中。
唐墨接过,翻开,过了好一会。
看见最下侧带着数不清0的数字,心里一动,才不动声色地开口,“你们今天参加的是新开发区的竞标对吧。”
其实在林安晕倒的时间里,她已经回想了很多遍,她确定,今天位于京城城南的竞标会,只有一场。
并且卫淮这么紧急地叫她去,正是因为这次竞标的不同寻常,极有可能将有人接手新一轮的京城地产。
规则改变了,不再是仅仅一份策划案的比拼,背后的人会和策划者进行对话,来选出心仪的最后方案。
所以,原本被指使去送“麻烦”回家的“秘书”,才会突然开向另一个方向。
而今天竞标会应该在下午就结束了,而这位骨干这么晚才来。
是因为。
他们的方案被采用了。
虽然卫淮并没有把竞争选手们的方案告知她,一开始也没有把她加进方案的想法。
但是她通过一些方式查到了唯一一个对他们有威胁的公司。
秦氏。
她早知道卫淮如果搞不定,就会把烂摊子交给她。
而其实她交上去的策划案,并不是最后版本,而最后版本,现在正蜷在她的公文包里。
现在就静静地躺在这位助理一米远的小桌上。
里面甚至含有对于秦氏方案缺点的改进。
于是她笑起来,精准地叫出了助理的名字。
“于慧麟先生对吧,我想你们对于我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也动用了一些手段来调查了我。”
“所以,给出了500万,这个我一开始想都不敢想的价格。”
于助理的瞳孔震了震,想要开口。
可是唐墨并没有停下,
“你们应该也是认可我的能力,所以才给出了如此高的赔偿,要知道,在未洞悉肇事者身份前,我心底预期的赔偿不过五十万而已。”
“林安,哦,说的是今天早上被你留下来送我去医院的男孩,你应该不记得他的名字。”
“但是啊,他和你们并不是一伙儿的吧,如果他并不是个那么好心的男孩,不在取证中替你们说话,这次车祸,应该是算作逃逸的吧。”
“而如果算是逃逸的话,会给秦氏带来多大丑闻呢?”
“为了抢到竞标逃逸,撞伤最具竞争力对手,以获取利益。”
“这个新闻如果标上了秦氏的名字,会怎么样。”
听到这里,于助理已经无法保持沉默。
“唐小姐慎言,此事全系我一人之过,没必要扯上秦氏。
我们了解唐小姐的本事,所以才给出了这么高的价格。如果唐小姐愿意私了,我们会给出你满意的补偿。”
“好了,于助理,我还没有说完。”
唐墨不疾不徐合上了补偿文件,把它放在一边。
“我自然是愿意接受补偿的,不过我觉得价格嘛,还有的谈,不是因为我要坐地起价。”
“而是你们的方案,还可以做到更好。
不要介意我拿到贵司机密的方法,我也已经不打算在华盛做事了,所以这份东西,也已经没有意义。”
唐墨伸手把这份,原本华盛的底牌,交给了于慧麟,露出了微笑。
“您觉得,它值多少钱。”
“我想和秦氏交个朋友,这才是最好的合作方式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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