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太医脸色顿时难看,羞怒道,“你!你……要不是我,二公子如今早就一命呜呼了,还轮得到你在这置喙?我劝你早些回头,给太傅、夫人和公子认错,我就不同你计较。”
林瑾照道,“孔太医若是有把握能治好二公子的病,我便甘愿将机会再让给你,但显然,你没有把握。据我所知,你在府上待三年了,连二公子患的是什么病都没诊断清楚。”
林瑾照知道,从前刘言澈晕厥过去时,都是孔太医施针后醒的,但事实是,刘言澈只不过是发作了咳嗽反射性晕厥,就算他不施针,刘言澈也能醒过来。
而他所用的药皆是治疗肺痨的,根本不对症,药量也已经加量到极限,显然早就黔驴技穷。
刘言澈的症状与这个朝代肺痨的症状并不相符,孔太医只是找不到病因,武断地选了一个最可能的诊断而已,而且过敏在这个朝代也并非罕见,她在栖霞寺观察陈老大夫时,发现民间大夫也偶有所闻,孔太医竟也没朝这方面想过。
究其原因,不过是他太过自负。
在刘言澈如今消瘦过度、营养不良的状况下,孔太医这药只会继续损耗他的身体。
孔太医道,“你胡说!二公子患的是肺痨,人尽皆知!”
林瑾照笑道,“那我问你,若是肺痨,二公子为何没有低热,为何咳了三年才开始咳血?”
孔太医微扬起下巴,得意道,“那自然因为我医治有方,若不是我给他用了清热化瘀的方子,他如何能撑到今天?”
林瑾照又道,“那你可知,你所用的药方中有桃仁,二公子对这种东西过敏?”
孔太医冷笑道,“你什么意思?”
林瑾照答,“过敏,便是只要接触,就会加重病情。”
“这怎么可能,他从未有过疹子,怎会过敏?”孔太医笑道,“你的意思是我简直在给二公子投毒?”
林瑾照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这话说得倒没错,庸医用药跟下毒是没什么区别。”
孔太医大怒,“你这女娃好生放肆!”
刘夫人见两人越发剑拔弩张,赶紧打圆场,“两位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林瑾照不再理会孔太医,她问刘言澈道,“二公子,我保证绝未欺骗你,你可愿意信我?”
孔太医也懒得与林瑾照争辩,他提醒刘言澈道,“二公子,你我相识多年,我自然是为着你好,这姑娘一定是骗子,我的药不能停,你可要相信我。”
刘太傅并不懂医,因而分不清两人孰对孰错,这次,他想让刘言澈做决定,问道,“言澈,你来定吧。”
刘言澈知道,林瑾照给他用的药,与其他所有大夫用的都不一样,甚至孔太医都完全看不出来她开了什么药。
但,她的药确实有效果,比其他所有大夫开的都有效。
其他人的药,都只能短暂、轻微地改善他咳嗽,只有她的药,能完全止咳,即使昨晚她没给自己用最强的止咳药,但那药,都比孔太医开得好的多。
他也知道,孔太医没有把握治好他,最多只能延缓他病情的进展,让他继续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
可他早就厌倦这样的日子了。
寿命一年,半年,还是半月,对他来说其实没太大分别。
即使林瑾照用得是毒,只要能让他好受些,他也愿意选。
“我相信林姑娘。”
孔太医闻言,怒斥道:“简直荒唐!”
*
几日过去,刘言澈的病情果真有好转。不仅完全不咳嗽了,还吃得好睡得好,连气色都好了几分。
闲暇时,林瑾照在镜中端详自己的脸,这张脸在她的美容养颜膏药的调理下,愈发灵气逼人了。
她每日都用药水养护自己的头发,如今她长发如同绸缎一般顺滑,衬得她整个人都好似在发光。
她仍每日戴着面纱,在获得足够的生命值之前,林瑾照不想让她的脸示于人前,免得招致麻烦,束缚住她的手脚。
这一次复诊后,林瑾照便说刘言澈病情已然稳定,短时间内她不用再过来了。
临走前,精神恢复的刘言澈一直送她到府门口,“林大姑娘救命之恩,言澈无以为报,若不嫌弃,将来林大姑娘有难处,尽管开口,我刘家定倾力相帮。”
他眉眼精致,清逸不凡,身体恢复了些后较之前多了几分少年阳刚之气。
能看见自己的将来,他说起承诺来,也比从前多了不少底气。
“嗯,多谢刘二公子好意,”林瑾照对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她见刘言澈欲言又止,问道,“刘二公子还有何话要说?”
刘言澈抿了抿唇道,“林大姑娘,不知将来我痊愈后,能否跟着你修习医术?”
林瑾照意外,“二公子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刘言澈鼓起勇气,郑重道,“林大姑娘或许不知,自患病以来,我无论昼夜,皆在咳喘不止,这样的感觉让我生不如死。或许林大姑娘觉得你只是随手治了个病人,但于我这个病人而言,却是生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我从未像今天这样觉得,医术如此有用。”
“如果可以,希望林大姑娘能教习我医术,在下一定刻苦钻研,将来像你一样去帮助别人。”
林瑾照闻言,说心中没有动容是假的,她行医生涯中也曾见过不少学生,她从来不吝赐教。但她所学的医术,与这个朝代的医术大相径庭,“抱歉,这件事我恐怕无法答应你。”
刘言澈眸子暗淡了一瞬,“是我唐突了,林大姑娘就当我没提过,抱歉。”
“是我的缘故,不是你的问题,”林瑾照道,“或许以后有机会。”
闻言,刘言澈垂下去的唇角又扬了起来。
辞别时,林瑾照称,只要按时服药不间断,不接触过敏物质,便会越来越好,将来更是能痊愈。
林言澈向她保证,“林大姑娘放心,我一定好好吃药,谨遵你教诲。”
能痊愈的好消息一传开,太傅府里顿时一片喜气洋洋。
刘太傅和刘夫人喜出望外,高兴地合不拢嘴。
就在先前林瑾照收拾东西时,两人便商议着怎么感谢林瑾照。
刘太傅道,“林大姑娘虽然果真没收咱们府上的诊金,但咱们可不是那不懂事的人家,白白让人家忙活这么久。”
刘夫人点头道,“你说的是,而且,言澈的身子才将将好些,将来保不准还有什么要麻烦林大姑娘过来看的。”
想到要如何感谢,刘太傅认真考虑道,“她从来不在府中用膳,饮食方面,我们不好招待,不若就送她姑娘家喜欢的首饰珠宝?”
刘夫人摇摇头,道,“我看,林大姑娘也是不喜打扮的,她每日戴着面纱,又出府用膳,恐怕是不乐意自己脸上的疮现于人前。我想着,要不还是给她延请名医治脸?”
刘太傅闻言皱起了眉头,“林大姑娘的医术,想是比孔大夫那样的名医都要高出许多,连她都治不了,恐怕其他的名医也未必能治好。”
刘夫人感叹,“真是令人惋惜,我记得两年前在周家赏花宴见到她时,她脸还是完好的,令在场不少人惊为天人,谁知道竟会得这样的怪病。”想着林瑾照那样温和的性子,刘夫人鼻子有些发酸,“是啊,一个小姑娘家,偏生了这样的病,我估摸着宣平侯府也是因着这个退的婚,真是可怜。”
刘太傅道,“要不,还是先紧着普通的送,要是真打听到了什么治疮方面特别厉害的名医,再引荐于她?俗话说医者不自医,旁人也未必真的医不好。”
“老爷说的也没错,”刘夫人点点头,“我看行,就这样办,我现在就去挑一些好的头面首饰,着人快些送去。”
于是,林瑾照前脚刚到岳将军府,后脚太傅府的谢礼就到了将军府上。
岳岩松在门外等林瑾照,两人刚进府,只听太傅府的小厮拉着台马车在府门外喊道,“岳将军,林大姑娘,请留步。”
闻言两人回头。
只听那小厮道,“林大姑娘,我家大人感念姑娘医治大恩,特备薄礼送来,请林姑娘笑纳。”
两人停下脚步,只见几个小厮丫鬟纷纷捧着箱子,进门后站成一排,将手中的箱子打开,清一色的珠宝头面,整整六套,琳琅满目,华丽非常。
将军府守院的丫鬟小厮们眼睛都看直了。
别说林瑾照没见过,就连岳岩松都吃了一惊。
“薄礼?”岳岩松确认道。
那小厮生得精明,上前行礼一礼,笑道,“小的周明,见过岳老将军,我家大人说,与林大姑娘的厚恩相比,无论是什么样的谢礼,都只能算薄礼。”
林瑾照颇为意外,同时觉得这礼委实有些多了,道,“我给二公子看病,并不打算收酬金,这是一开始便讲好的。”
那小厮道,“林大姑娘,我家大人正是怕林姑娘不收,才让我在后面跟着,他说,这礼进了门,便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岳岩松知道,刘太傅这是真心感念他外孙女,当今确实也有这样的风俗,可见他是诚心送礼,便对林瑾照道,“既然话都这样说了,阿瑾便收下吧。”
既然外祖父都说收了,林瑾照不喜欢弯弯绕绕,便不再推辞,“那替我谢过刘太傅和夫人。”
就在此时,小厮又来传话,“将军,姑娘,宣平侯府的人派人送来了赔礼单子,还额外送了两大箱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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