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长达五年的自我折磨,该到此为止了。
周纪看着贺宁穿着一件裁剪得非常流畅的西服,称赞道:“很好看。”
贺宁对他露出一抹微笑,周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宁身上那股像清晨初阳底下那份拘谨和压抑彻底消失了,变得无影无踪了。
仿佛一直禁锢他的什么心结彻底消失。
“……纪哥,你也很帅。”
周纪拉起贺宁的手,璀璨的灯光下,他抬起眼:“以后叫我阿纪吧。”
“……阿纪。”
周纪看着他:“贺宁,我们都不要后悔。”
白色的玫瑰花瓣洒落,悠扬的音乐响起,露天下像是被翻新过的草坪上是来往的宾客,贺宁靠着他不是很出色的记忆力,记住了周家大大小小的来往亲属身份。
巨大的露天台上,纯白的背景墙,到处都是鲜花和气球,远看像是精修的风景图片。
贺宁站在人群中央,白衬衫的领口熨帖地贴着修长的脖颈,西装裤的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笔直的腿线。
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落在他身上,淡妆修饰过的五官在光影交错间显出几分不真实的精致,整个人像是被镀了一层柔光,他漂亮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振翅飞走的天使。
孟轩坐在第三排靠走道的位置,手肘支在扶手上,掌心托着下巴。
他眯起眼睛看着贺宁的侧脸,视线从对方微微扬起的唇角滑到握着捧花的指节,司仪的声音忽远忽近,他想起几年前的另一个午后,贺宁也是这样站在鲜花拱门下,面前的对象是闻君鹤,孟轩记得太清楚了,贺宁踮脚亲吻闻君鹤时那笑容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甜蜜,仿佛要把自己烧成灰烬献祭般的爱。
很刺眼。
现在贺宁的笑容很得体,很标准。
周纪拿起左右手递上来的戒指,然后戴进了贺宁的无名指里。
周纪笑得温柔,贺宁在他脸侧落下一个亲吻,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周牟富和他的夫人坐在台下,听着身边的动静,最终抬起手也跟着拍了两下,嘴角微微扬起形成一个比较满意的弧度。
周牟富想起前几日贺宁来找过自己。
他说:“叔叔,你要对周崇狠不下心,我们这场婚礼办不成,办不成,他会一直纠缠周纪。”
“两个儿子,总得保一个吧,您不能为了个非亲生的,把亲生的不当人。”
婚礼举办的时候,周家走廊尽头的那盏灯始终亮着,保镖像两尊雕塑般立在门外,不敢松懈一刻,仿佛里面关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头随时会撕破牢笼的困兽。
房间里传来重物砸向墙壁的闷响,玻璃碎裂的脆声,还有布料被撕扯的刺啦声。床单被扯得半垂到地上,枕头里的羽绒飞散在空气里,飘得像一场不合时宜的雪。
而始作俑者就仰躺在凌乱的床褥间,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他猛地弹坐起来,赤脚踩过满地狼藉,瓷器碎片在苍白的脚背上划出细小的血痕,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只是疯了一样拍打着厚重的房门,指节在实木上撞出沉闷的响声。
“让我哥来见我!爸爸不能这么对我!”周崇的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告诉他们,我要死了!让我哥来见我!我要死了!”
门外依旧寂静如死。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变成一种近乎呢喃的呜咽,手指顺着门板滑落,在漆面上留下几道泛红的指痕。
婚礼结束,拍大合照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喧闹和骚动。
宴会是邀请函制的,闻君鹤力量出奇的大,三个安保都没能将他拦在外面。
闻君鹤身上的白衬衫沾了尘,头发也有些乱,像是经过了什么打斗,他从少年时代起无论陷入怎样的境地都会把背崩得很直,姿态挺拔,像一颗青松,所以总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他恍惚地把目光抬起来,看向贺宁站着的方向。
贺宁今天打扮得很好看,捧着白色纯洁的花束,像新娘,只是身边站着的人他很讨厌。
闻君鹤第一次感受到大脑和四肢都失去血液的感觉,他从没有这种体验,好像变得无法进行复杂的思考,无名指的尾戒都变得滚烫。
贺宁像是皱了皱眉。
闻君鹤和他遥遥对视着,因为雇主没有开口制止,安保人员也不再动作,没人喝止闻君鹤,他便当着很多人的面往楼梯走去,直直朝着贺宁的方向。
经过第二层的,被地毯绊了一下,手抓住了围栏的木头,才没摔下去。
他站稳了,抬腿要继续不管不顾地往前走,有人叫住他:“闻君鹤!”
是韩卿。
他这一吼,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闻君鹤身上。
贺宁记得他耀武扬威地来到他和闻君鹤的住处门口,拿着个药瓶,告诉闻君鹤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受他父亲的威胁,那段时间贺宁总是昏昏沉沉。
他把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地理解,只觉得有一股痛穿过大脑,一直传到心脏,可他连哭都哭不出来,他后来查过那药,就是助勃///起的药。
贺宁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闻君鹤和韩卿要这样羞辱他。
韩卿站在不远处,对贺宁说:“抱歉啊,我没拦得住。”
孟轩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在短暂的诧异后,脸上就挂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看热闹表情,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贺宁眼睑下垂几秒,阳光落在他的脸上,闻君鹤几乎快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被淡淡阴影勾勒出来的清瘦轮廓。
闻君鹤没有理会韩卿,继续往前。
还是贺宁先开的口:“我们好像没给你们发过请柬吧。”
闻君鹤停住了,他看着贺宁定定地道:“……我说了要接你的,我已经把房子收拾好了,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了。”
他伸出手:“贺宁,跟我走。”
周纪凑到贺宁耳边轻声道:“贺宁,你要是这时候走,我不会怪你的,真的,这是你最后的后悔机会。”
说罢,对他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
贺宁最开始看心理医生的时候,最常做的事是在房间里开着电视,坐在躺椅上什么都不想地发呆,不会想到闻君鹤,他就会开心很多。
其实一直困住他的就是闻君鹤。
曾经让他一想起就心头滚烫的白衣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烫得他开始发疼,狠狠灼烧着他的心脏。
时而因剧痛而清醒,陷入泥泞般痛苦的挣扎。
贺宁温柔地回握住周纪的手,他对着安保变了脸,无情地道:“我不认识他们,赶出去,没有邀请函的人,都给我赶出去。”
孟轩看着贺宁眼神在闻君鹤身上一瞥而过,仿佛在看一粒尘土,那般轻视高傲的神情,呼吸突然一沉,手指都在颤抖,那股激动像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里钻。
他知道那个万人嫌贺宁回来了。
那个不屑于讨好任何人的贺宁,只在乎自己,仿佛这世上的情爱都是脏了他鞋底的泥的贺宁。
回来了。
细化了很多心理描写,之前写这段可能转变得有点生硬,很多人无法理解宁宁怎么一下子黑化了。
无爱则无畏,宁宁因为爱鸟哥卑微如尘埃,在得知鸟哥误会他那一刻,他知道原来之前鸟哥不是对他没感情,而是在意后却选择继续伤害他,伪君子一个,他滤镜碎了,他长大的环境,阿谀奉承他,嘴上见人说人话,所以他才喜欢坚贞不屈,干净的鸟哥,甚至他当时越讨厌他,他反而越爱,当然宁宁的视角下鸟哥不喜欢他都没关系,这越体现出鸟哥的反抗,可在鸟哥在他心里跌下神坛,原来也是俗人一个,他付出那么多,跟追星一样,这投入太多,所以怒而脱粉回踩了,他爱得坦坦荡荡,所以他觉得很失望。
本文最大的抖m就是孟轩,他喜欢宁宁这条线我之前应该写出来了的,他暗地里撬过墙角,他喜欢的是意气风发的贺宁,自私只在乎自己的贺宁,那么多年被他当狗当习惯了,他看到在鸟哥面前体贴入微的宁宁,他觉得很不解,觉得凭什么。
确实是看似万人嫌实则万人迷,恨明月唯独不照我罢了。
韩卿那么恨,是因为恨另外一个人,他就是看不得贺宁幸福。
这本就是一群癫子大对决[奶茶][奶茶][奶茶]
错别字晚上回去再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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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他知道那个万人嫌贺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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