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可心声音颤抖,“你不是……聂浮。”
她看到眼前的人回头,朝着自己笑得灿烂。“你是在找什么吗?”
此时响起的是完全不同于聂浮的声音。
偏偏这话,又是从眼前“聂浮”的口中说出来的。
聂游星听到陌生的声音,下一刻激动地挣扎了起来,“你不是聂浮,你是谁!”
“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聂浮”低声笑了笑,“看啊,你又想知道又怕的模样,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是跟在聂浮身后的胆小鬼。每日的任务就是给聂浮惹事以及闹别扭。有什么资格和他发脾气?”
他的声音因为愠怒而刻意压低,本来应该蛊惑人的又柔又魅的声线此时却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舌,缠得人无法呼吸,“你旁边的这个人,是疯了又不是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刚才可心妹妹的表情很是有趣,你想问问原因吗?”
聂可心不断往后退缩到床的角落,双眼含泪不断退缩。
“聂浮”却全然没有怜香惜玉之情,轻松道:“或许不会说,不过用点手段逼问一下不就出来了吗?”
话音刚落,他一把提起聂可心,直接摔到了墙边!
那一瞬聂可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但是她什么都不敢说,奋力爬起身,抓起门想要打开。
明明没有锁住,但那门即便被摇得哐哐作响,却连一指宽的缝隙都未露出。
聂浮看得心如刀绞,他想要反手抓住聂浮,却不料因此双手被其反剪。
“聂浮”一只手按在聂浮的后背,一只手钳住了他的脖颈。
聂游星想了许久,却始终未想出这人究竟是谁。
声音有一丝的熟悉,但是记忆中却始终翻找不出这个人。
聂游星偏过头,想要看清楚人的模样,但却被身后的人压得死死的。
“你不是聂浮,到底是谁?”
“聂浮”的注意力显然没在聂游星的身上,他挠有兴趣地看着聂可心想要跳窗,结果却被结界给弹了回来。
“可以安分点了吗?”“聂浮”道:“你如果还想让你亲爱的游星哥哥活着,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聂可心急了,“你敢!”
“聂浮”的手往下一沉,聂游星整张脸都埋在了柔软的被子里。
他慢慢悠悠地道:“那要不就这样吧?看你亲爱的游星哥哥先因窒息而死,还是你先把事情给讲出来。”
聂游星的脸没漏出来,但聂可心能看到他的耳朵和脖颈处因为窒息而憋得通红。
聂可心不想让聂游星死,那是她最重要的哥哥,是她人生中第一束光。
一想到聂游星可能会死,聂可心的心便像是针扎一般疼。
她绝望地坐在了地上,闭上了眼。“放了游星哥哥,我说。”
“聂浮”追问:“从哪儿开始说起?”
聂可心老老实实道:“从一开始,我认为聂浮是骗子开始。”
“聂浮”稍稍松手,聂游星赶紧侧脸,大口地呼吸。
聂可心看到聂游星能够呼吸,悬着的心稍稍落了下来,她张开口却又不知应该怎么说。
如果……
如果游星哥哥听到这些,还会喜欢自己吗?
“快点,”“聂浮”阴沉了脸,“我的时间有限。”
聂游星隐隐察觉出,有什么变得不一样,“可心,骗了我吗?”
“我没有!我没有!”聂可心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游星哥哥你又被骗了!”
她站起身很想走上前,却又忌惮这她身后的“聂浮”,“游星哥哥,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聂游星却道:“你先说事情。”
聂可心咬着下唇,低着头不知所措。
“聂浮”冷哼了一声,将床边的流苏扯了下来,缠在了聂游星的脖颈处,“你可以拖时间,只是你每犹豫一秒,我便收紧一分。”
此时的聂游星不再像那么奋力挣扎,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聂可心。
聂可心张开朦胧的泪眼,“他连钟鸣茨都不知道,所以我以为他又是来聂家骗吃骗喝的骗子。”
“所以我……”
“所以我……”
“我让人给他印上了奴印,卖了出去。”
所以我给他印上了奴印,卖了出去。
聂游星只觉嗡的一声,剩下的什么都听不清了。
聂游星小的时候身体非常弱,看到别人都出去玩,他也想出去,但家里却怕他出事情一直不允许。聂浮作为哥哥,每次从外面回来都带了不少的糕点和趣事儿,惹得聂游星更加期盼。
某年花朝节,据说比往日格外盛大,小聂游星实在想去,甚至因此生了好几天的气。
小聂浮无奈,终于同意偷偷带自己出去玩。
结果却不料集会上人太多,小聂游星同哥哥走散了,他被人贩子抓走,带到了小黑屋,胸口烙上了奴印。
那一瞬间的疼聂游星至今都记得。
“今天可是发大财了!”
“这小孩白白嫩嫩的,拿去当娈童可正好。”
“听说天鹤门有个长老可喜欢了,这种品质的能卖上三千上品灵石。”
小聂游星努力撑起身体想要逃,结果刚到门口,心脏处便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然后他又被人拉了回去,扔到了最角落。
聂游星有时候做梦都经常会梦到这个场景。
黑色如剪影一般的两个人,用着空洞洞地惨白的眼看着他,而他只能一点一点朝着门口挪动。
他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每到挪动到门口的时候,心脏便会产生剧烈的疼痛。
再睁眼时,他又躺在了黑暗的最深处。
聂游星最恨的便是奴印,而眼前养了十多年的妹妹,却朝着自己的哥哥下印下奴印,结下奴契。
话语几乎是从聂游星的齿缝间磨出来的,“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给聂浮印上奴印!
你怎么敢将聂浮卖出去!
聂浮好不容易回来,聂游星早便猜到,他肯定因为一些事情走投无路。
你怎么敢将他逼走!
聂游星站起身,却因脖颈上缠着的绳子只能跪坐在床上。
“游星哥哥,我不是故意的,”聂可心背部紧紧贴着墙,她双手护在脸前,脚不停地蹬着,“游星哥哥,你不要恨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别冲动,要动手也等我走后再说,”“聂浮”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拉着聂游星,在聂可心看来就像是拉着一条疯狗一般,“今天我本来以为弗乐也在,可惜她运气不错。”
终于“聂浮”对聂可心恐惧的模样心满意足,他放开了聂游星,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袍,站到了一遍。
聂游星使劲地咳嗽了两下,然后将自己脖颈处的绳子取下。“你刚才提到了弗乐,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你如果想知道真正盗走青理鳞的人是谁,你可以问问弗乐。”
聂游星垂眸看着眼前的人,说不清楚是仇恨还是感激,“你什么都知道,却非要让旁人来告诉我。”
“聂浮”却只是挑眉,站起身看着聂游星,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你不是听信他们的话吗?让他们来告诉你岂不是更好?”
“你别会错意了,我不是为了什么被蒙在鼓里的你,”他悠哉悠哉地道:“我吧,有时候最见不得某些人受委屈,恰好他让我过来,我也就顺手来给点教训。”
“聂浮”说着打了个呵欠,“反正烟花已经到手了,待会儿我得回去了。”
除去声音,他的神态、表情都与聂浮一模一样,这必定是非常了解聂浮的人才能做到。
聂游星突然想起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
但是随即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谬。
毕竟那个人已经死了,是聂浮告诉他的。
而且那个人,是在聂浮怀里断气的。
聂游星直视的目光锐如利箭,“你是谁?”
“聂浮”知道,眼前的人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他还是逗弄着他,“你觉得我是谁?”
聂游星低下头,“我想见聂浮哥,给他说声对不起。之前知道聂浮哥被天鹤门赶回来的时候,我就想将南烨玉牌交给他的。只是后面多了太多的误会……”
聂游星迟迟未得到回应,他抬头才发现,来人已经走了。
只剩下聂可心在墙角缩成了一团,小心翼翼地抬眼望着他。
*
鱼无领着百晓生进了他所住的客栈。
安神的乌木香在鼻尖若有若无地飘散,紫檀灵木门上刻着一只落于水面的飞鹤。开门后,处处不显山不漏水,但件件并非俗物。无一不精致,无一不考究。
这是长龙镇唯一一个一家妖修开的客栈,这里的价格并非凡人能够享受得起的,但还是常年供不应求。外人不知道的是,这里有五间最好的上房都是为天鹤门特地准备的。
百晓生一进门就看花了眼,这瞧瞧那摸摸,嘴中啧啧声就没停过。
“这屏风是北海的水灵木吧?据说永久不腐化,而且还有助修行。”
“哇哦,这可太奢侈了!夜珊瑚材质易碎,不能直接劈。他必定是整个夜珊瑚磨成了一扇屏风,而且竟然一处拼接!”
鱼无不慌不忙地坐到桌边,翻出两枚茶盏,“先生不用太过激动。这家客栈恰好还空了一间房,若是先生不嫌弃,我待会儿就和掌柜说声。”
桌上一壶温着璧山灵茶,茶水清澈透亮,却在出茶那一瞬散发出浓郁的茶香。
鱼无将其中一杯放置在一空位前,乖巧的举手道:“先生请坐。”
百晓生看起来对着一切都恋恋不舍,刚坐到椅子上,又开始抚摸桌面的花纹,“这桌子……”
鱼无鬓角隐隐冒着青筋,但他依旧耐心道:“我知道,价值三十万上品灵石,”
百晓生轻咳了两声,拂了下胡子缓解尴尬,“我们先说正事儿吧,请问仙君想要问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鱼无眉眼弯弯,“我想知道关于大师兄的事情。”
百晓生瞬间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求证:“你说的大师兄,莫非是前段时间,前段时间汄禾岭……”
鱼无打断了百晓生的话,“天鹤门桓延长老坐下大弟子,曾能与魔尊闻人赫一较高下的金丹修士。”
“但是他不是……”
此时鱼无一双琉璃色的猫瞳微垂,既像是看着盏中茶水,又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处理房中的外来客。
百晓生赶紧将剩下的实话咽了下去,张口想说“失踪了”了一类的话,但是心中又觉得不安。
他很是犹豫,张口闭口许久,最终道:“仙君你可以先回去的路费给我吗?”、
鱼无见百晓生一副怕被白嫖的模样,不再步步紧逼,反倒开始闲聊,“方才我已经给了你一枚,照理说即便不去南烨秘境,拿出去卖也能卖不少钱。你这另外一枚是为谁求的?”
你有同伙。
我迟早能找到。
说不定能把你们都杀了。
百晓生本能地察觉到了威胁,忙道:“聂浮仙君的骸骨,我知道在哪里。”
话音刚落,屋内明显变得寒冷压抑,“你的意思是,我的大师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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