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中。
温洮低着头，对着屏幕上显示的微信名看了好久：“......？”
总感觉这位小学弟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太一样了，但是说不出来究竟是何处。
坐在对面的友人看着他这幅神情，暧昧地挤眉弄眼，道：“怎么？是在和你看上的那个学弟聊天？”
温洮恍然回过神，微微挑起嘴角，一派从容风度地慢慢拨弄汤匙。
唯有眸光中跃动的那点冰冷，暴露了内心的兴奋：“是，而且应该马上就能玩到手了。”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老话很好地在郁珏身上应验。
睡了近乎一天，他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傍晚，裴天南端着餐盘进了房间，将碗盛的青菜肉丝粥和一叠叠小菜放到了桌上，白皙修长的手衬着青瓷，格外赏心悦目。
同样的事物，放在郁珏的角度则变了一番模样。
“为什么擅自进入我的房间？”他冷冷道，“我要起诉你。”
裴天南哼笑一声，漂亮的眉眼间写满笑意，显然是没有当一回事：“是要自己坐起来吃，还是我来喂你？”
没等郁珏回答，又有意无意道：“看在我是你哥哥的份上，我可以帮忙喂你，你若是实在困难也不需要客气。”
郁珏：“......”
我帮尼玛。
裴明烛也在这时推开了房门。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这么闲，还有时间赶到家中探望病人，而此前，分明有时十天都不会回来一次。
看到大哥，裴天南原本微翘的嘴角一下就拉平了，语调也同样转向冰冷：“你怎么有空回来？真是难得一见。”
裴明烛也撩起眼皮，扫了眼他。有无血缘关系的事情似乎对他们的关系并无影响——反正原本也并不太熟。
“你不也是一样？平日不是都在忙着跟进的项目，今天倒是稀奇。”
郁珏对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暗流涌动并不感兴趣。
他端起粥，舀起一勺送入口中：“都别争了，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两人意外地听从了。
郁珏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有当训狗师的潜力。
充作学习闹钟的系统定时响起，语言间充斥着鼓励：“你还有学313的潜力，对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学习《西方史学史》《华夏史学史》《史学概论》了？”
郁珏礼貌地回敬：“客气了，你也有凭一句话就能让人养胃的本事。”
他低头摆弄手机，一边向学生家长们请假，一边全盘托出深思熟虑过后的计划：“在此之前，我得先解决生计问题。”
有十一本教材放在那里，以它们比自己的生命还要宽阔的厚度，继续做家教定然难以为继。
他准备转换赛道，依靠笔墨吃饭。
想要赚快钱，写些短篇伪人小说无疑是最合适的。
郁珏打开电脑，巡视了一圈网站内爆款，然后郑重其事地敲下第一行字：
【驸马，公主已被杖毙，她身上掉下一块玉，是您找了十年的那块。】
系统：“驸马杖毙公主，九族皮痒了？”
郁珏不语，只是不断地摁删除键，思考片刻，而后又敲下一行字：
【听闻公主抛下自己另有新欢，身为当朝状元郎，他强闯公主府，剑指驸马都督，强行将公主抵在墙角，眼角泛红。】
系统：“朝官，哦不这还没释褐呢，就敢强闯公主府，剑指驸马都督，还强行将公主抵在墙角了，九族皮痒了？”
指尖在删除键上方悬了半晌，郁珏忍无可忍，声音就跟淬了冰似的：“你能不能不要对别人的九族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系统：“对不起，但我前任宿主是朱元璋梦女。”
郁珏：“？？？”
新的灵感灵光闪现，他若有所思，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动，屏幕上瞬间出现了数行新的念头：
【前世，朱重八开局一个碗，最后一统天下；今生，他重生为了留学瓦剌的大明战神。】
【荣耀归来之后，他扒皮王振，重赏于谦，就在朱重八准备重振后代之际，民间兴起的一册话本悄然流进宫内。】
【偶然翻开，他震怒！】
【只见为首写着一行大字：
为了引起大家的同情心，各位有所不知，朱元璋做乞丐的那段经历早就美化过了。
我祖宗传下来的....朱元璋要饭的三年，其实就是卖沟子，走一回一个白面馍。】
系统：“......”
他们互相伤害了一个晚上，隔天，郁珏应邀赴约。
起初，温洮把地点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待郁珏应好，踩着时间赶到时，又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又是温洮。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歉意：“抱歉学弟，下午突然有事，真的很抱歉，今天晚上可以吗？”
他说了一个地点，郁珏有印象，但分明记得那不是个正经吃饭的地，而是一处酒吧。
或许是在对面的短暂无声中感受到了犹疑，温洮适时地解释，声音温润柔和，真诚而不带有攻击性：“这是酒吧，却是清吧，是环境清幽的那种。”
“一个朋友约我过来这里，他也是我们学校的。我觉得气氛不错，很适合朋友之间聊聊天，到时候你来了，我还可以将他介绍给你。”
郁珏沉默片刻，就像是完全听信了，慢慢说了声“好。”
做完下午那单家教，想到书包沉重，他顺路回了趟学校，出来的路上不巧遇到了裴天南，懒得搭理，目不斜视地走过他身边。
以裴天南的自尊，旁人予以无视，他将报之睥睨。
不想两人交错数步，那人却是转过身，主动与郁珏搭话：“晚上回来吃饭吗？”
发现郁珏狐疑地注视他，裴天南的视线有一瞬游移，随即转了回来，看似不在意道：“是爸妈让我问的，他们今天会回来，还特意说想在饭桌上见到你。”
对于这个理由，郁珏不置可否，
他道：“不回去了，晚上有人约我。”
裴天南：“和谁？去哪？”
郁珏有点烦了：“你是我谁？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
裴天南哑口无言。
他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是哥吗？还是他始终不愿意承认的，偷走郁珏身份和亲人的窃贼？
因此暗自庆幸他们有兄弟之称，却没有血缘上的联系是一方面，由此愧疚和恐惧于更进一步关系的发展也是一方面。
郁珏扫了下单车上的码，抬头的刹那瞥见裴天南紧紧抿着唇，好看得晃了下他的眼。
他不得不承认，有一张好脸对于减轻仇恨值真的很重要，走之前勉为其难丢下一个地名。
当后者搜索完，发现是一家酒吧，抬眼只见车轮行进扬起的灰尘。
裴天南：“......”
温洮没有在约定地上设置陷阱。
这是郁珏抵达后的第一感受。
清吧确实是清吧，灯光正常，不会颜色各异，扑闪来又扑闪去。
吧台旁零零散散坐着数人在聊天，边上是驻唱歌手，轻柔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室内徐徐飘荡。
郁珏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温洮，以他的外貌条件，的确值得这样的待遇。
只是简单的衬衣黑裤，却能穿出偶像剧里男主的效果。
温洮身边还有个男人，见到郁珏走来，朝他笑了笑，以有事为托词识趣地先行离开。
于是郁珏代替了他的位置，坐到了温洮旁边，点头致意：“学长。”
合格的猎手并不会在一开始就出手，径直暴露目的，而是会在温水煮青蛙中放松猎物的警惕。
温洮点了杯饮品推到郁珏前边，声音温和带笑：“这款的味道不错，你尝尝。”
然后又进入正题，作为中介人，表达对周一那位学生家长的冒犯之举，以及自己识人不清的深刻歉意。
郁珏自然是表示不在意没关系错不在你三件套。
此事罢了，温洮又开始婉转地从侧面打听郁珏的个人信息，再三确认他的家庭情况，以确保自己下完手还能全身而退。
隐约猜到了他的目的，他想听什么，郁珏也就配合地说什么。他在学校中活得低调，除了室友，没人知道被认回裴家这回事。
最后的最后，温洮用了一个极其寻常的问题来结尾。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险些因此失去笑容。
“学弟，你已经大三了，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郁珏微微一笑，张口就来：“我要当史学界的沧海遗珠，逐梦学术圈。”
场面顿时沉默了下来。
就是惯会高情商话术的温洮也不由失语。
系统：“谢谢，你也有能让人一句话养胃的本事。”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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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学习313的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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