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明天还有行程安排,所以苏言带着这群童子军先住酒店。
他预定的是一家高档酒店,以孩子们支付的住宿费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水准。
不过苏言对学生和家长们的说法是,他有内部优惠,因此会比市场价便宜许多。
事实则是,他自己垫付了差额的那一大笔钱。
当然,那笔钱对苏言来说也确实不算什么。
学生们不懂,但是陪着一同进来的周秋珩却是懂的。等着苏言带着学生们上去的时候,他主动去前台,询问能不能自己替苏言垫付这笔钱,然后让前台在明天苏言离开的时候再以其他名义将这笔钱还给他。
前台没有先拒绝,而是先留下了周秋珩的个人信息,咨询了上级之后,才颇为遗憾的告诉周秋珩不可以。
周秋珩面上有些失望,但是也点头表示理解。
这是钟家旗下的高档酒店,他自己之前在海外的时候就经常住,知道他们管理十分严格。
只是这酒店的价格实在有些贵,周秋珩还记得上次苏言在投资人会议上并没有投任何一个项目的事。明明他听说江显已经进入了江家集团的战略投资部,随手操控的都是成百万,上千万的项目。
而苏言这位真正的江家二少爷,却连投资一个项目的钱都没有。
可是即便是这样,苏言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馈赠。
诶,周秋珩有些后悔自己在寒洲直播间的冲动打赏了,要不是自己一上来就打赏那么多,还惹得另外一个人和自己竞相打赏,苏言也不会将直播间的打赏关闭了。
如果自己选取稍微小额的打赏,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也许苏言就能接受吧。
周秋珩看着面前这布置典雅的酒店,想起白天吃自助餐时的高档餐厅,想起苏言对学生和家长们苦心孤诣的关怀。
心里暗暗感叹的想着,对方这种施恩唯恐别人知晓的柔软的心是多么的难得和珍贵。
苏言这样的性格,难怪他不愿意接受陌生人的大额打赏。
又一面感叹,以苏言这样的个性,还好真的没有回到江家去,不然真是被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和苏言道过别之后,周秋珩带着周筱坐进了车里。
江卓在主驾驶位上已经等了一会儿,这会儿才见着这一大一小依依不舍的过来。
江卓话少,只管开车,一路上都是周筱时不时在说着什么,周秋珩有耐心的回答她。
当他们说道明天要和苏言带的童子军一起游玩A市时,江卓道:“明天我有事,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然后江卓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面的那两个人,嘴巴上是在说“阿卓/阿卓哥哥不能和我们一起去,太遗憾了”。脸上的表情却都是长舒一口的一般轻松。
江卓挑了挑眉,心里没来由的想着,苏言这是给这两个人下了什么**汤,让这两个大小傻白甜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将人送到周家之后,江卓拒绝了一大一小邀请他做客的请求,操控着方向盘丝滑的摆尾离开了周家。
周筱似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江卓的不开心,而且这种不开心似乎是在见到小雪他们之后就开始的。
“三哥,阿卓哥哥不开心吗?”
周秋珩看着消失在视野里的轿车,笑了笑,“没有,你阿卓哥哥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回去吧,让妈妈帮你挑挑,明天穿什么衣服呀。”
“嗯嗯,小雪说明天会去小吃街还有它后面的寺庙,我要穿上次妈妈个我买的裤子。”
***
江卓说有事不能留在周家吃晚饭,也并非是托词。
最近他手里有个大项目要忙,为了今天陪着周筱来参加比赛,江卓昨天晚上工作到凌晨两点。
刚才在停车场等周家这一大一小的时候,又接到电话说项目出了点问题,江卓只好将人送回周家之后,又十万火急的赶回公司。
江卓到了之后立马召集相关的人开了个紧急会议,好在总算讨论出了个解决办法,散会之后他一个人坐在主位上,望着空旷的会议室有些眩晕。
可能是太累了,江卓想。
他用手撑着额头,原本只想闭眼稍微休息会儿,却没有想到直接就睡了过去。
刚开完会离开的下属们从门口经过,隔着透明的玻璃窗见着江卓这副模样,但是彼此眼神对视,交流着的讯息都是不敢轻易去惊动这位年轻的老总。
就这样,人流散去之后,只有江卓一个人在会议室里沉沉的睡着了。
江卓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梦里他不再是如今这副生人勿进的高大冷峻的模样,而只是一个发着高烧,额头流血,不停地说着胡话的小孩。
大货车的货箱里一片漆黑,耳边传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小孩儿哭闹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浑浊,甚至还有些腥臊的气味。
脚底下的是大货车硬硬的甲板,随着车身所经过的泥泞路段而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每当这种时候,江卓的腿也会随着大货车的晃动而晃动。
但是他的上半身却被一种温暖包裹着,他的肩背,他受伤流血的额头,也被人小心地保护着。
黑暗中有人轻轻地触碰着他的伤口,带来一点刺痛,但是很快就是一阵清凉一般的舒服。
江卓感到温暖和安全,他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行驶了几天几夜的大货车终于在一处破败的厂房前停下来,那黑暗的货车后车厢才终于迎来了亮光。
江卓下意识的想睁开眼睛,却有一双幼小的手遮在了他的眼睛上。
随即而来的是一道稚嫩的声音,“别睁眼。”
也就是这个时候,十二岁的江卓才意识到,在这几天几夜的黑暗当中给他温暖的人是一个比他还要小的孩子。
篷布被暴力的扯开,在空气中发出一连串的欻欻声。
一车的小孩儿们无助的哭着,人贩子拿出一根一米来长的铁棍在车壁上用力哐当的敲了几声,喝骂道:“哭什么哭,不想死就安静点儿。”
他说完,又用力在车壁上敲了好几下,直将车壁敲得发出银色的火花。
哭成一片的小孩儿们这才被吓住了,知道面前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啼哭而放了他们,反倒是会像对付那个男孩儿一样对付他们。
“都给老子下来!”有个绑匪喊道。
小孩儿们才抽抽噎噎地爬下大货车,有胆子小的站在车栏杆那里犹豫不前,绑匪见了,直接拎起来就往地上一扔,摔的小孩儿哇哇大哭,头破血流。
被摔得小孩儿要是不立马起来,被绑匪看到了,又是一顿好打。
江卓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睁开眼睛了,他也看清楚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白色旧连衣裙的小姑娘。
江卓算是这批小孩儿当中个子高的了,因此当小孩儿们陆陆续续往车外跳时,绑匪自然很快发现了他。
“呦,大少爷还活着呢?”
那个将江卓的头敲破的绑匪不怀好意的道。
江卓没有理他,他低下头问面前的小女孩,“我叫秦安,你叫什么名字?”
年幼的江卓告诉对方的名字,是外婆给取的小名安安。他妈妈姓秦,因此现在索性给自己取了秦安这个名字。
以江家的影响力,要是贸然的告诉绑匪自己的真实身份,十二岁的江卓直觉里认为这并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江卓的头仍旧在痛,他记得自己是因为反抗绑匪而被对方打晕了,想来这一路上都是这个小女孩儿在照顾自己。
这么小的小孩儿,就知道照顾人,也不知道走丢了父母该有多担心。
“团团。”
那个小姑娘道,声音听起来却要比一般的女孩子略粗一些。
江卓冲她轻轻点了点头,扯得头又更痛起来,他只好皱着眉头道:“好,团团,现在我们下车去。”
到了车沿那里,江卓原本打算背着团团往下跳,只是还没有等他蹲在这个小女孩儿跟前,对方就已经干净利落的跳下了车。
团团跳下车之后,还望着站在车沿的江卓道:“秦安,你跳下来吧,一点都不吓人。”
她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江卓包着棉布的额头,生怕对方的伤口又崩开。
绑匪抽了口烟,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望着这两个孩子,又看了看江卓额头上绑着的棉布和团团像被狗啃过一样的裙摆,啧啧道:“看来大少爷被人照顾的很好啊?”
江卓从车上一跃而下,阴着眉眼道:“你们不是想把我卖个好价钱吗?我半死不活的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哈哈。”绑匪伸出一只黢黑的手搭在江卓干净的上衣上,“你想清楚就好,也少受点罪。”
绑匪转眼望着不远处一脸担心的团团,笑了笑,“这小丫头片子还不错,聪明,知道疼人。老子要不留她做闺女养得了。”
他话说完,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粗麻绳,“劳累大少爷你辛苦,不把你绑起来,哥几个儿不放心。”
江卓望了不远处的团团一眼,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让绑匪绑了起来。
绑匪见他这么配合,笑着道:“你受不了多久的苦,就你这样的,买家抢着要呢。我保证帮你找户好人家。”
绑匪见着团团一直往这边看,就冲她招手道:“来吧,闺女,你来照顾他。”
团团连忙走了过来,有些担忧地凑在江卓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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