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蔫蔫的柳如水忽然癫狂，白芙压根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面色发青的柳如水张开血盆大口，仿佛有黑黝黝的气焰如游蛇从她口里喷出要钻入白芙七窍中。
黑烟恶臭，宛若腐烂之息凑近白芙，隐隐感觉体内气力要被吸走。
下一瞬，大张的红唇被白皙小手拿符利落捂上，柳如水如触电般猛地后撤想要摆脱封印住嘴的小黄纸。
白芙被洛初拉开，仅是短短瞬息间，白芙就感觉自己好似除了回妖般，灵力消耗，腿脚无力依靠在洛初怀里。
那头，白霜雁长腿一扫，将柳如水仰倒拖到地上单手控制其双手，一手死死捂在柳如水嘴上，直至她停止抽动昏死过去才罢休。
明向海自告奋勇将人扛回房，等白芙和任九兰将人安顿好后，白霜雁才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找目标人物，怎么会搞成这样？”
关于这事柳如水他们那组的人也说不清，只道是过程很稀松平常，无惊无险没发生任何奇怪地方，唯一的变数就是他们找到目标人后柳如水的状态就诡异起来。
“就是这位沐梨姑娘。”陆成兰指向一旁沉默不语略显阴沉的女孩。
白霜雁扫了眼，那人气质阴郁但并没什么不妥，只一眼就确信她不是造成柳如水这样的根源。
又抬眼看过去，陆成兰败下阵来：“好吧。其实我们用了点小手段，是依仗柳姑娘的能力所以我们才找到的沐梨姑娘。”
见白霜雁面色不好，陆成兰几人不自觉心虚：“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是使了些小把戏，不过都是要完成任务各凭本事也没什么不对，可对上白霜雁沉下来的脸，不知怎的莫名觉得做错了事般亏心。
白霜雁没有说话，转身出门留下一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就在巫霆想要跟出去看看时，白霜雁又步履匆匆地回来，手上端着一小碗黑乎乎汤药念叨叨让他们把柳如水扶起来。
众人不明所以，在白霜雁催魂般的催促下手忙脚乱地把人从床上扶起来。
“掐开她的嘴，灌下去。”
白芙接过碗，浓稠黑乎的汤汁散发着诡异的味道，闻之头皮发麻：“这什么药？”
“别问这么多，快灌下去。”白霜雁道：“喝完就好了。”
白芙还是犹豫，这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正经汤药，真的能喝？
“喂她吧，芙儿。”洛初轻拍白芙肩膀道：“相信小妹不会乱来，她说能喝就能喝。”
白芙眼眸微闪，最终什么也没说，端过汤药小心灌入柳如水嘴里。
真是对洛初言听计从。白霜雁默不作声观察白芙和洛初的相处，也不知白芙是恋爱脑作祟，还是他们之间真的恩爱到相敬如宾，总觉得白芙对上洛初不像情侣，更像上下级。
怪怪的。白霜雁如是评价。
想得入迷，耳畔忽然凑近股热意喷洒：“你总盯旁人看，我也会吃味，雁雁。”
白霜雁抓抓麻痒的耳朵：“胡说啥呢，我发现你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巫霆眨眨眼，狡黠的目光略带委屈又理直气壮，似乎是认下了“没脸没皮”的评价。
总而言之，当初那个矜贵有礼的儒雅公子是一去不复返，现在唯剩一个孔雀开屏的求偶鸟。
那头柳如水被灌入汤药，不稍片刻陷入昏迷的人儿小脸皱巴在一起挣扎起身，她双眼紧闭还未醒过来，像是被体内的那股子难受劲牵引而起，猛地趴在床头呕吐不已。
“吐出来就好了。”白霜雁拨开一众守在床边的人，无视地上的污秽物，坐到床边轻拍柳如水的背，柔声说：“把阴气吐完就该清醒了，醒过来柳如水，醒过来。”
随着最后一句话，手下微使点力，柳如水却恍如被一记雷神之锤拍下，身躯一震醍醐灌顶，骤然从混沌之中清醒过来。
柳如水无力睁开眼：“咳……咳咳，我……我这是在哪？”
“在客栈，你好端端的突然神志不清浑身发凉，担心死个人，好在碰巧遇上白霜雁，是她救回的你。”
前半句话柳如水神色蔫蔫的没有任何反应，听到后半句是白霜雁救治的她，柳如水顿时面色微变又迅速恢复。但没逃过一直留意她神情的白霜雁的眼，对方似乎不是很想让她知道她有事的样子。
白霜雁垂眸，让所有人都出去打算和柳如水单独聊聊。
众人莫名，但瞄到她一脸严肃正色，也没说什么乖乖往外走。
倒是巫霆离开前不忘往屋子里施洁净术，脏污被一清而空，清香余韵盈满居室驱散空气中的异味。
房间里的人一走空，热闹的环境立马就显得空旷起来，徒留白霜雁和心绪不明垂头不语的柳如水二人。
“我跟你说，你不能再使用那股力量了。”白霜雁声线淡淡，毫无喜怒波动，像是对柳如水不听劝把自己往危险中引的行为没有半点想法。
只是很平淡的告知对方不应该使用那股力量。
上次仙学院那期节目结束时，白霜雁在离开前特地找过柳如水，她思量一番觉得应该提醒下那位与魂灵做交易的姑娘不要再使用这股阴邪力量。
当时的柳如水也如现在这般，面色煞白，先是一惊再就是不做声，好像竖起了沉默的盾牌就能应对被白霜雁看穿的心一般。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学来的养鬼术，以血养魂道法邪门，你该发现你越来越控制不住它了吧。不要再用那股力量，如果你还想活下去，我可以帮你切断和它的契约，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那会儿白霜雁这般和柳如水说，目光触及柳如水难以抉择的难过眼神时，白霜雁忽然收了声。
柳如水不愿意切断连接。这是白霜雁看到她眼神就清楚知道的，忽然觉得自己在这劝人保命的行为有点傻。
真是的，她向来不是好管闲事的人，柳如水非要和小鬼绑定关她屁事。
那回提醒过后，白霜雁也就没再关注过柳如水的情况。直到这一次再聚首，柳如水的情况比仙学院那会儿还要差，但对方一直没开口，甚至见到她就回避，尽量不与白霜雁同行的举止都在表露她的隐形抗拒。
白霜雁也懒得上赶找没趣，若不是在大堂遇到，她还懒得管呢。
见柳如水还是低头抗拒和她交流的模样，白霜雁觉得她这单独谈心的无聊善举也挺没劲。
白霜雁一耸肩，起身无所谓道：“算了。生死有命，你要作死我管不着，但你刚才喝得复阳水可把我仅剩的符都耗光了，诚惠一百两不议价，回头记得把钱还我。”
“……切断契约后，它会去哪？”
细小的声音传来，没有往日的骄矜傲气，带着不确定的询问传入白霜雁耳中。
白霜雁站定侧目，柳如水还是那副样子坐在床的阴影处，床帘落下的影子遮住她大半身躯看不清她的样貌。
“去它该去的地方吧，谁知道呢。”
柳如水又没了声响，似乎只为问这一句，白霜雁没兴趣和这抗拒沟通的人多废话，扭头头也不回的推开门走出去。
外头银杏树下，身姿笔挺的立着道高挑修长的男子身影，长袍曳地，轩然霞举，树荫光影落满肩头，抬手接过一片随风旋落至眼前的银杏叶。俊美无俦的脸上一派悠然的神色，仿佛无聊的时间都变得宁静惬意起来。
连方才被柳如水弄到郁闷的心情都一扫而空。
白霜雁恍然发现，好像不管她在哪做什么，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巫霆等在那的身影。
“站在那做什么。”早就发现白霜雁并让人看了好一会儿美色的巫霆回首，含笑的凤眸流光微转朝她伸出手：“过来。”
白霜雁盯着那只手掌，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把手搭上去，任由巫霆将她带入满院初冬阳光下。
“聊得不愉快？”巫霆问。
白霜雁：“别提了，你看我样子像开心嘛。”
巫霆仔细端详，看得白霜雁耳根开始发热才说：“像，即使不开心看到我也开心了。”
油嘴滑舌。白霜雁背过身去撇撇嘴，今日这嘴角颇为奇怪，怎么老想往上翘。
巫霆见状也不揭穿她，只等这偷乐的雁儿自己转过来。
满院落叶勾勒出中一对俊男倩女身影，女的娇俏撇开头余光不住留意身后人，男的宠溺深情脉脉注视佳人一举一动，细碎的金色浮光点缀出二人间暗暗流动的情愫。
明明没有什么出格举动，愣是叫玄光镜前的一众看客被二人流露出的氛围激得嗷嗷直叫。
【看得老子面红心热，猛男也想要恋爱了！】
【买不了伤心，买不了失望，入股我们雷霆鸟绝对不亏，快来快来爱的大本营~】
【谁在说他们没一腿我第一个不同意，这气氛这黏糊劲儿，你跟我说他们是假的？！】
【凭我多年追各大仙侣糖的经验，这两绝对有问题，假的我就水中倒立给你们看！】
“他们呢？”白霜雁抬眼扫去，周围除了巫霆外其他人都不知所踪。
“洛初他们想去看下顾玄消失的地方，看有什么线索遗漏下来，已经跟宁姑娘先走一步。”
白霜雁了然：“那白芙那组人呢？”
“他们带沐梨姑娘去大堂用饭，据说那姑娘两日都不曾进食过体虚的不行，打算今晚在此住一宿，明日再动身。”
听完巫霆的解释，白霜雁揉了揉肚子，不说还不觉得，她连午饭都没吃也觉得饿的不行。
同是修仙的，巫霆他们从不为饥饿感发愁，怎么就她那么容易饿。
巫霆像是料到她一忙活完就想起吃这件事，早就吩咐好小二准备饭菜，安排上好包间就等白霜雁。
“不过你们不是吃过了么，怎么都跟来了啊？”白霜雁恋恋不舍把目光从满桌佳肴上抬起来，看向跟在他们身后过来的二组小尾巴们。
明向海嘿嘿一笑：“没吃多少，方才沐梨没胃口压根没点什么菜还全进了我们肚子，结果好家伙，路过你们这的时候那股香气劲愣是把她半死不活的馋虫给勾起来了。都是自己人，两个人吃哪有大家伙一起吃热闹是不是？”
明向海完全不敢看巫霆，对方沉着张脸感觉随时会把他们轰出去，唯有把希望寄托在白霜雁身上，她绝对不会赶他们走。
白霜雁睨他：“你不是看我不顺眼，怎么现在笑这么开心？”
明向海嘴角一抽，顶着巫霆阴恻恻的目光，硬着头皮讪笑道：“经过这几次合作，我已经完全对你刮目相看，我相信能有这般驱邪能力的人绝不会是心思歹毒的人，以前是我眼拙我道歉。”
一旁的白芙浅笑盈盈抿酒不语，笑不达眼底显得疏离淡漠。
白霜雁转眼落在沐梨身上，挑眉问：“为什么不吃饭？”
沐梨还是那副阴郁的样子，抿抿嘴半晌才听她初次开口：“吃不下，他们不让我吃饭。”
“他们？”
“谁？”
同桌大伙七嘴八舌问。
沐梨瑟缩下肩膀，像是被他们的声音吓到一样，当即众人又不好出声，无助挠头的挠头叹息的叹息。想要追问，但又怕打断对方难得开口的欲.望。
白霜雁完全没这顾虑：“他们不让你吃，怎么到我这反而有食欲？我看起来很开胃么。”
沐梨摇摇头：“不，是在你这，他们不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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