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声凄厉上天入地,字字回荡,隐有另一股呼嚎响应其中。众人不禁四下搜寻声音源头,忽见地上一抹黑影显现越来越大,看起来似是从上头而来的东西。
一阵破风动静从上方传来,白霜雁只来得及抬眼,还未看清忽然被人拦腰抱起往后退。
“小心上面!”
巫霆朗声提醒众人的声音从白霜雁头顶响起,其余人反应迅速利落后撤的同时,一只浑身杂毛戾气横生的庞然大物骤然落在众人方才待的地方,四足踏地飞沙扬尘,地面震动。
长得似狗似狮的大狗妖大口流唌咧着利齿,一双铜铃般的红瞳直勾勾锁定在他们身上,硕大的脑袋顶上滑稽的戴了顶不相称的小高顶帽,上书龙飞凤舞的一个“守”字。
“那是护城仙守的冠帽。”巫霆一眼认出。
护城仙守的帽子……白霜雁回过味来杏眸睁圆,看向大狗妖倒吸口气:“你别告诉我这就是护城仙守?!”
这女鬼竟把护城仙守炼成妖物了!
白霜雁震惊的声量过于嘹亮,以至于远处的同伴们都听到了她的话,惊讶的目光统统落在中央的大狗妖身上。
或许是听到熟悉的称呼,狗妖愈发暴戾狂躁,前爪一下一下抓挠地面,喉头发出阵阵低吼盯住喊出“护城仙守”的白霜雁。
看我干嘛,戳你肺管子了?
果然她还是不喜欢和妖物对上,尤其不喜欢长相奇特的妖怪瞄准自己,抓鬼白霜雁在行,这对付妖怪倒是不如修仙界里常年和妖魔打交道的仙士有经验。
只见女鬼被金笼也不安分,催动顾玄动手的同时高声命令狗妖取白霜雁性命。
“顾玄!顾玄你看清楚我是谁!”
一直安静不动弹的顾玄骤然祭出本命剑,动作木然挥剑迎战,招招杀意尽显,无知无觉仿佛全然不知他剑指何人,只是那微微颤动的瞳孔似乎宣泄出他挣扎的内心,却无人发觉。
狗妖仰天长嚎,声音奔腾咆哮化出两道强悍无比的凶兽精元,体型巨大可身形却是灵活至极,三头兽妖分头行动,一头冲向金笼,另两头动作迅猛移形换影,前后夹击朝白霜雁俯冲而来。
速度之快,白霜雁尚未捕捉到狗妖动作,就被后方巫霆轻轻一带脱离夹击中心,一柄银色流光迸发出强劲气浪从白霜雁耳后擦过唰地钉向地面,刀刃凛然的雁初归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力一下打散了其中一只凶兽精元。
凶兽精元与狗妖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凶兽精元一散,凶猛异常的狗妖顿时跟被打中命门般抽搐倒地。
精元消散,化为灰烟的瞬间被雁初归捕捉吸收,烟雾缠绕凭空在枪头上凝实抽条,抽枝发芽变成数条坚实的锁链将狗妖裹成一个茧蛹。
另一头分出的凶兽精元和陆成兰任九兰几人缠斗几个回合,也被他们打败在剑锋之下。
明向海鼻腔一哼,瞟向女鬼:“你别当我们是死的,好歹上山学法这么多年,连妖都对付不了岂不丢光师门的脸。”
话音刚落,宁相宜高声尖叫叫得众人心头一激灵,以为她心软受了伤,他们方才与凶兽精元缠斗压根无暇顾及宁相宜这边,此刻闻声慌忙回头看去却见她满脸心痛惊慌,但身上完好毫无伤痕,反倒是出招狠绝的顾玄身中一剑。
那剑纹样式,竟是顾玄自己的本命剑。
“宁掌门你没事吧,这到底什么情况?”柳如水上前挡在宁相宜身前,被宁相宜一把拨开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顾玄,泪眼婆娑道:“是顾玄,他反手捅向自己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与我交手,你是清醒过来了对吗顾玄,你看看我。”
“……相宜……相宜……”
心上人的自残令宁相宜心里一揪一揪的痛,感觉到顾玄微微挣动似在呼唤她的名字,那许久未曾听到的温柔呼唤再度在耳畔响起,宁相宜连忙抬头看去,恰好撞进一双虚弱但深情凝视的双眸里。
极致疼痛令顾玄眼神恢复清明,他扯动嘴角想要笑但动作勉强作罢,嘴唇微动用着气音喃喃些什么。宁相宜附耳过去,听得顾玄断断续续且坚定地说:“无论……何时何地,我的爱至……至死不渝,永不改变……”
一滴两滴泪砸落地面开出几朵深色水花,一直在眼眶打转的泪珠终于盈不住落了下来。
原来,那句话是留给自己的。宁相宜不敢置信,泪眼怔怔望向顾玄,对方柔情缱绻,好似那段争吵陌路的日子从未有过,他的眼中从始至终只落在自己身上未曾改变。
宁相宜忽然不想再固执坚守身份不合的规矩,她只知道她差点失去他,这个认知就足够令她后悔不已。
宁相宜一把扑到顾玄怀里,在对方因她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诧异耳红时,宁相宜唇抵耳边昵喃几句,不知说了什么,顾玄彻底脸红脖子根愣在原地。
爱侣小别重逢,怜我怜卿黏在一块仿佛世人再融入不进他们世界,女鬼嫉恨的双目发红,不住在金笼里拍打用术也毁不坏这禁锢她的笼子。
弄出的动静把众人注意力从小情侣表露心意的相逢场面给拉了回来,见女鬼无能狂怒,被群鬼戏耍的任九兰正愁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
这会儿冤有头债有主,任九兰美眸一瞪:“你还好意思闹,人家小情侣两情相悦,你非得搅混水不说还养了这么多鬼闹事,咏不悔大火不用说肯定也是你搞的鬼!你坏透了。”
“我坏……呵呵。”女鬼像是听到最可笑的笑话,垂头抿唇发笑,笑得人心底发毛。
任九兰蹙眉,忍不住一怯后退一步躲到陆成兰后头,梗脖子壮胆问:“你笑什么笑?”
“人就是如此愚昧,喜欢拜高踩低又要伪装成救世菩萨,以为眼前即真相,随便杀一人便承全你世人眼中的正义仙士荣耀。”
女鬼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连白霜雁也被她给绕晕。
拜高踩低?救世主?
“雁雁,怎么?”
白霜雁咂摸:“就是觉得她那番话听起来怎么这么阴阳怪气,话里有话呢。”
巫霆犹豫一瞬:“关于那晚大火,听说还有另一条传闻。”
“传闻?”众人异口同声问。
盯住女鬼的警惕神经甫一放松,那头捆住狗妖的茧蛹发出令人心颤的挣裂声。
耳力敏锐的众人立刻觉察不对,巫霆话到嘴边立刻回身想要制止狗妖已经赶不及,才安分不多时的女鬼冲狗妖发出阵阵高频指示,引得狗妖陷入疯狂。
巫霆的束缚法咒强横,正常来说根本挣不断,但狗妖在女鬼的催动下身体比方才还庞大了一圈,撑破的茧蛹裂成一条条绳索不断收缩,在狗妖身上勒出道道血痕。
狗妖却跟感受不到伤痛,皮开肉绽目眦欲裂,龇牙发狠挣动。
“它难道不疼吗?”任九兰震惊。
啪嗒!
和任九兰话音一同响起的茧丝断裂的响动,在众人回过神甩出捆仙索前,狗妖一个闪身到金笼面前,头一拱把金笼连同女鬼扛背上踏空腾飞。
眼看就要翻过高高楼阁逃离此处,如泰山般的真气从上方兜头镇下,狗妖庞大的身躯一震逃避不及,玄铁锁链抢先在众人前头缠绕上狗妖背后的金笼。
狗妖震怒回头,只见金笼如风中纸鸢拴在锁链一头随风飘荡,长长锁链另一头延伸到白霜雁手中,双臂绷紧拽紧玄铁锁链的身影不知为何震慑力十足,以至于女鬼惊惧蜷缩,狗妖头颅低垂不敢再造次。
洛初几人趁机用仙索结网,把狗妖绑得结结实实严加看管住。
“挺有能耐,困住都能想法儿飞,不喜欢金笼换勾魂链你喜不喜欢?”白霜雁踱步上前,拽下金笼好商量地打量女鬼。
女鬼瑟缩不敢看白霜雁一眼,无论哪一样她都不喜欢,但这会儿白霜雁的气势与方才全然不同,女鬼跟老鼠见猫似的完全不敢造次。
刚才那种仿佛被人拿捏命运后脖颈的寒毛竖起感到现在都还未褪去,让她久违的感到比较怕死,可是她明明已经做鬼多年竟还会有这种死到临头的恐惧,就好像白霜雁真的有这个能力决定她的命运,这怎么可能?!
“不愿说,那我问别人。”白霜雁不跟她废话,转头问那边戳破窗户纸正和宁相宜你侬我侬的顾玄,问他跟在女鬼身边这么些日子,对女鬼的事知道多少。
可惜顾玄清醒时在网上和她的交谈并不多,神志不清后聊得那些又毫无线索价值,更别说待在女鬼身边一直浑浑噩噩唯一的念头就是摆脱困境。
顾玄思前想后只记得和女鬼在仙网初识时,对方曾不止一次说过她很难过被身边人背刺,这世间黑暗,人为了名利能够翻脸不认人之类的话。
“那便与我这的消息对上了。”巫霆听完出声道:“我先前要说的是咏不悔在宴会开唱前一天,花旦突然传出不好的名声被换掉,最后她的位置也由原来的开口梅香顶替,而这位顶替她的人……”
“据说是护城仙守的相好。”
不愧是搞情报的,这么久远前的事都能挖到料。白霜雁听完心头只觉佩服,而后念头一闪:“你不会是想说,这女鬼就是那个被换掉的花旦?”
巫霆点点头:“有人也传那场意外,是花旦蓄意报复而为……”
但具体情况,毕竟没有一个当事人活下来,也就无处求证。
可所有人听完都有几分确信那场意外绝对和女鬼脱不了干系,所以她才会怨念如此深,连死后都不肯放过护城仙守和一众仙士的魂,就因为她的位置被换掉?
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情的真相太过单薄。
白霜雁转眼看向女鬼求证,但女鬼从始至终都不愿配合,哪怕听完巫霆的话后嘴角隐有讥讽,但仍是瑟瑟垂头不肯回应白霜雁的问话。
无法。
白霜雁眼中迷茫尽退,冷淡地耸肩表示:“无所谓,既然当事鬼非要当锯嘴葫芦我也省事懒得打听,不说就永别吧。”
“白仙士且慢。”
又来……白霜雁扬手要收魂入瓶的动作一顿,听闻空中再度传音阻挠的声音不禁心头憋闷,今晚怎么回事,怎么谁都要来叫停一会儿!
忍住翻白眼的动作,白霜雁几人抬头望天,就见漆黑夜空上威风凛凛的悬空立着一队劲装身影,斗篷猎猎翻飞威严庄重。
领头人赫然是见过一面的镇邪司的袁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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