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旦鬼是穷苦人家出身,打小跟在梨园台柱身边学唱戏,不求过得多好只希望三餐温饱,为此一直刻苦练习身段嗓子才爬到当家花旦的地位。以为就此可以凭借技艺攒够养老本,将来寻个清净地方过余生。
不想她与世无争,别人却看不得她好过。
“那梅香本是我途径巴若域带回来的小乞儿,我怜她年幼流离便将她带在身边细心教养,她却恩将仇报。”花旦鬼说起这事就止不住怨气丛生:“勾搭上仙守那老贼毁我声誉,踩我落谷底,夺我性命就为了当台柱。”
白霜雁:“是你徒弟和仙守害的你,你又何必迁怒到旁人,让整个宴会的人陪葬。”
“他们死有余辜,听信谣言不辨是非就插嘴。”
一夜之间她辛苦付出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她成了虚伪恶毒的代名词,刻薄虐待手下学徒的坏女人,霸占弟子排戏的虚假才女。鲜花掌声换成了唾骂嘘声,连编戏的创作署名都被剥夺做他人嫁衣。
她非修仙人,可成名后在仙界也颇受欢迎,与仙士们也有些交情,本以为世人误解她,但至少在相熟的仙士面前他们是眼明心亮,结果不外如是。
花旦鬼成鬼回到梅香登台献唱那晚,她想过有冤报冤不牵连任何人,可当她听到曾经对她友好以待的仙士,却在背后拿她的污名当谈资,花旦鬼就改了决定。
“连发光金子和混珠鱼目都分不清,为捧那贱人,诋毁我。”随即花旦鬼柳叶眉痛快舒展,眸光缥缈仿佛那晚再次浮现眼前:“愚昧不堪,偏听偏信,修仙不修心难成大器。”
“与其浪费时间到最后也飞升不了,我不过是帮他们节省时间,替世间清理无用的蠢材。”
……
“所以她就要了他们的命。”陆成兰听完花旦鬼的事一脸唏嘘。
明向海毫不同情道:“陆兄你还怜惜上了,虽说医者同理心,但她这种报复世人的做法就不值得同情。”
白霜雁说:“鬼的思维与人不同,他们没有人性,做事全凭感觉。”
花旦鬼确实是受害者,但也难逃罪责,她的手终究是洗不干净了。
至于那个教她缚灵之术的主人,花旦鬼能提供的信息少,只知道对方很神秘从不露面,可懂的东西却很多。
那个主人告诉花旦鬼,只要集齐数量足够的灵魂交给他,他就有办法超度花旦鬼直接投胎。
不仅会邪术,还懂得如何超度鬼魂。
白霜雁莫名想起当初送走方知邈时,那晚暗处交手的不知名人。
会是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吗?
一大早众人聚在厢房用膳,这次事情解决的还算顺利,宁相宜和沐梨的烦恼解决,他们吃完早饭也该收拾回程。
本来昨晚一结束就可以离开,只是他们一方面想知道白霜雁为何如此执着花旦鬼的事,一方面……
桌上每个人神色各异,目光不住瞟向白霜雁和给她夹菜的巫霆,暗地里相互挤眉弄眼的透露出同一个消息——震惊!
哪怕睡一觉起来还是觉得事情走向玄幻不已,谁能想到天天打交道的队友竟然会是镇邪司的司主!那个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性情乖戾的司主现在正垂眉低目给白霜雁剥虾,细声细气的哪里脾气不好了。
先前白家把女儿送上花轿的事就被各界看笑话许久,结果堂未拜礼未成,白霜雁又在外抛头露面赚灵币,镇邪司也不管,大家伙想冲喜一事估计是黄了。
没想到,人家不是不管,而是正牌相公一直跟在白霜雁身边。看对方昨晚为白霜雁出头,早前又表心意要追求白霜雁,种种迹象看来巫霆哪像是不喜这位冲喜新娘的样子。
“不吃饭?”被打量的巫霆神色坦然,忽地眼眸一抬犀利地看向众人。
“吃吃吃!”众人心下一颤立马端起饭碗大快朵颐。
果然传闻不是没有道理,别看巫霆文质彬彬,那只是在白霜雁面前温顺。看他们的眼神,那内里的冷酷藏都藏不住。
“顾玄他不吃吗?”白霜雁吃得七七八八,这才注意到桌上少了一人。
宁相宜说他没胃口,顾玄恢复清醒后身体还是不大舒服,总感觉恶心乏力,像背了十万大山徒步走了许久的路,这会儿松快下来,反倒不想动弹,叫宁相宜好不担心。
白霜雁解释这是正常现象,休息几日就会好。
宁相宜这才放宽心,提到顾玄,宁相宜想起顾玄和她说到关于花旦鬼的一件事。
“花旦鬼曾说过,她之所以缠上顾玄是因为他在海华妖手里救回她,就是与洛仙士他们一起联手捉妖那次。”
“救?”被点名的洛初问。
宁相宜点点头:“顾玄说他从未有印象救过谁,只记得当时那只海花妖特别难擒,潜入海底想要遁地逃走时是顾玄一路劈山炸石抓到的。”
也是从那日起,顾玄仙网就突然多了个好友,开始之后一系列的事。
白霜雁沉吟,他们捉妖那片海没准就是护城仙守抛.尸的地方,花旦鬼也说过她被沉入深潭找不到尸首,或许是随水流入海中也不奇怪。
这也是花旦鬼的执念。
她找不到她的尸.体。
“海……你们说的可是西海?”沐梨突然出声。
宁相宜点点头,问她怎么会知道。
沐梨抿抿唇,半晌才说:“我想我知道为什么我会被鬼缠,我也曾是女鬼救助过的孩子之一。”
要不说世界很大,但也很小,有时候转身遇到个人没准就跟你有渊源。
谁能想到沐梨竟也曾是花旦鬼救助过的小乞儿之一,只是沐梨当时年岁小记不大清,就记得自己以前过过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后来得恩人照拂,被送入户普通人家收养。
而这恩人就是花旦鬼。
日子渐渐长了,要不是这次诡异事情,沐梨都要忘了自己小时候还有过这样一段经历。
“这块玉是恩人留给我的,我娘说让我时刻带在身上,记得恩人的情。”沐梨取出水头上好的玉佩道:“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共情。
有时候承了对方的情,接受沾染对方气息的信物,也不是不能够和对方六感相通。知她所知,感她所感。
沐梨至今受到的一切困扰,都是从花旦鬼那接收来的负面情绪,花旦鬼一收,她的生活自然也能回归正轨上。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饭桌小聚一散,巫霆就问白霜雁打算,就跟能读心似的。
白霜雁一笑:“你又知道我想做什么?”
“一大早满嘴都是那女鬼的事,不用猜也知道,你想为那女鬼找尸体。”巫霆和白霜雁相处那么久,自然摸出些白霜雁的习惯。
总是把花旦鬼挂嘴上,又是打听西海,又是提起花旦鬼的执念,不就是想替对方找尸首。
“深海之危险,你可知以你的修为还未入海底找到女鬼尸首,自己就先有危险。”
白霜雁无所畏惧:“有你在,我怕什么。”
那古灵精怪的强调,清澈的杏眸调皮一眨,仿佛在说她全身心信任巫霆,有他在,她绝不会有事。
巫霆凤眸一深,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深深觉得,自己真是栽在这小丫头身上。
理智上明明知道她即将想做的是万分危险的事,可对上白霜雁,巫霆唯有心软接受,再陪她疯。
反正如白霜雁所说,有他在,他怎会看着白霜雁有危险。
巫霆深吸口气,在白霜雁凝视攻势下松口:“想要去深海有一个办法,但得去镇邪司取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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