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千容刚踏进一步,听见身后传来的气音,急忙转头,只见柳鸿信手指死死抠住门框弓身干呕。千容快步上前两指探向他颈侧,想着一路上他们也没吃什么东西,肯定不是吃坏肚子,探了片刻,除了心跳有些快,其余并无异常。
千容有节奏地拍他背部帮他顺气。
柳鸿信猛吸一口气,捏住鼻子,道:“太臭了,这房子,里面味道实在太难闻了,不是说透气吗,小六哥你到这儿来作甚?”他此时的声音像一只鸭子。
千容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甩了一道微弱的灵力在他指尖,手掌划过他腰间,道:“你在门外等我,别乱跑,我很快出来。”转头时,眉心轻蹙,他什么味道也没闻到。
这屋子和老婆婆的那间相比,简直就是空旷,墙上三颗钉子挂着两把镰刀,几个简单的家具,没有多余的东西。
千容知道李惠兰就在自己身后,手指轻轻在桌子上刮蹭,道:“你丈夫每日都做些什么?”
李惠兰道:“多数时间是在打理田地。”
千容手掌划过烛心,点燃从老婆婆屋里顺走的蜡烛,打开一个矮柜,里面放着一些衣物,千容随手翻了翻,突然道:“你的孩子呢?”
此话一出,千容明显感觉到身后之人气息微乱,一时未听见身后的动静,转头一看,李惠兰此刻嘴唇发白,盯着地面抱臂打颤,瞳孔在烛光映照下微微放大。
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很快,李惠兰道:“死了,病死的,家里穷,没钱给孩子看病。”
“你撒谎,”千容从矮柜中拿出一样东西,赫然是一条真丝抱被,“材质上乘,值不少钱吧,能买得起这东西,不可能没钱给孩子看病。”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千容朝她步步紧逼,语气温冷,“这孩子对你很重要吧,可你却只字不提,孩子不是病死的,告诉我,是怎么死的?”
李惠兰似是撑不住身子就要倒下,被千容一手扶住,大声哭喊道:“这东西是我偷来的!要不是他们,我的孩子怎么会死!我可怜的孩子啊!”
千容此生最怕的就是看见别人哭,等人情绪稍微稳定,问道:“他们是谁?从哪儿偷来的?”
李惠兰神色木讷,道:“村长在镇子上开了一家医馆,从那里偷来的。”
千容心中疑惑,又问了一遍:“他们是谁?”
如若说刚刚的李惠兰是木讷,那现在的她就是一滩死水,她突然将千容手中的抱被抢过,脸贴在上面,喃喃道:“别怕,娘来接你了。”
这幅情景如同一颗石子落入心中,荡起涟漪,千容皱眉道:“我记得采泉镇上没有医馆。”见李惠兰还是那副样子,决定不再问她。
他环视一周,先开半帘朝里走去,刚走到灶台处,腿肚子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千容蹲下,发现灶台下方有一把锄头,锄头端口上留有一丝干涸的血迹,正打算用蜡烛瞧个仔细,脚步声突然在门口响起,千容快速将东西放回原位。
见李惠兰又恢复了平静的面容,千容不禁心道:“这情绪真是来去自如。”
但他面上不显,道:“你丈夫与这村子里何人交好?”
李惠兰道:“大家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都比较平平淡淡,没有特别好或者特别坏一说。”
余光瞧见李惠兰缓缓走到他左边,身体刚好挡住了那把锄头,千容收回视线:“你丈夫待你如何?”
李惠兰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他为人老实憨厚,待我极好。”
千容道:“那待孩子呢?”
察觉李惠兰身体一僵,心中浮现了一个猜测,他隐隐感觉这桩差事马上就要结束了。
突然,一幅画吸引了他的注意,靠自己腰处右边的墙壁上被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窗口,极浅,千容弯腰透过这个窗口看见了一副被烧掉了一半的画,掉色严重,具体内容已经看不清,只能看见两团黑乎乎的油墨连着黑墙。
他走过去想将画布拆下,却发现这画仿佛被钉在上面,纹丝不动,举起蜡烛,那两团东西似乎长出了眼睛,千容立刻有一种被窥视的不自在感,他毫不犹豫直接将剩下的另一半画也烧了。
画后面是被烧焦的墙皮,突然想到什么,拿起墙上挂着的镰刀刺开一小块墙皮,顺势掰开,里面果然有一层暗格。
轻轻一推,弹出一堆明晃晃的白骨,千容拿着镰刀在白骨上游走,被什么东西缠住,挑开一看,发现是一团头发,拿起蜡烛一照看清后,心中一凛。这是一具几乎无法认出形貌的尸体,头颅与四肢全被砍下,在这狭小的空间又被堪堪拼凑出不人不鬼的模样,表皮完整脱落,露出几节森森白骨。
刀背在腐烂的尸体上游走,动作一顿,这尸体表皮上刺着一个闭着眼的人,下一瞬,那双眼睛睁开,没有瞳仁,骇人至极。
“咔哒”一声,千容将暗格推回原位,他总算明白那股窥探的感觉从何而来。
是锁灵术,这是一种妖法,死去的人若是被施加这样一道术法,魂魄便会被困至此处,永不得离开,只可惜施加此术法之人修为不高,不然也不会只锁住一双眼睛。
千容吹灭手中的蜡烛,轻轻一笑,却听不出丝毫笑意:“李姑娘,我想这桩差事已经结束了,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轰隆隆——
话音刚落,屋外惊雷炸响,撕开屋内的一角黑暗,千容眸色微沉,就在刚刚那一瞬,他发现原本放在灶台底下的锄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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