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梦境

姜城隅把给刘连生做的画像描述发给沈策后,靠在车上不知道怎么居然睡着了,还做了好长一个梦。

梦中有一棵三人合抱那么粗的参天古树,它的枝桠虬劲,四仰八叉地向外伸展,好像要吞噬所有的阳光。

有一座建筑藏在这青苍翠绿的阴影中,隐秘而阴郁。因常年见不得光,铁窗上爬满了锈色与爬山虎。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孩子们咿咿呀呀地歌唱声从大树遮挡的建筑里缓缓飘来。

她通过那透着几分诡异的窗户朝里望去,里面果然有一群穿着蓝白条衫的孩童。

突然,有一道让人脊背发凉的视线黏在她的身上,让姜城隅感觉非常不舒服,她寻着视线追过去,看见有一个小男孩像一只秃鹫,正趴在窗户上死死盯着她。

姜城隅本能想逃跑,事实上她也的确撒丫子就跑,然而梦境本身就是无比荒诞的,随着她的奔跑,周围的建筑越高,她鼻尖的消毒水味儿越来越重,最后她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冷冰冰的水晶棺材里……

她透过水晶玻璃看见自己的脸,终于明白不是周遭的环境变大了,而是她变小了。

她变成了自己幼年的模样。

突然,她听见耳边有人轻声问她:“好孩子,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声音磁性而富有生命力,她被这声音吸引住无法挣脱,奶声奶气地回答道:“叔叔。”

“什么样的叔叔?”

什么样的叔叔?

姜城隅迷迷糊糊开始回忆,顺着长长的充斥着消毒水的长廊,她迎着光点推开一扇门。

而门的里面,坐着一个牛仔老头?

她想说些什么,牛仔老头瞬间张开血盆大口,狰狞着朝她扑过来。

门外一阵兵荒马乱,有人大喊“二十四号跑了!!!”

她为什么要跑?

姜城隅奇怪,伴随着一声声“抓住她”,她从梦中惊醒。

车外已经漆黑一片,依稀能靠路灯的光亮辨认出一点回燕州的痕迹。

她不由在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声,这一上车就犯困的毛病还是怎么还是改不掉。

姜城隅翻出手表一看,时间只过去了一个钟,还好还好。

接下来的路她不敢再睡,索性又去兜里想摸根烟出来提提神,可惜不走运,今日份香烟已消耗殆尽。

姜城隅再次被迫关机,正因此她完全没注意到手机上出现的未接来电,也没有注意到前排司机诡异的笑容。

等她回到租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手机上赫然显示了十二个陌生未接来电。

她正准备回电话,陌生的电话再次打进来。

“姜警官,在南湖街道…B…102……”

女孩儿的声音断断续续,最终在一记闷哼中戛然而止。

姜城隅听出来了,电话那边是王倩,就是那个告诉他们胡小青细节的女孩。

想到已经死在监狱里的赵国栋,姜城隅再次感觉到心脏一阵绞痛,生怕再出什么事情的,她从鞋柜里翻出防狼电棒急急忙忙冲出门,一边跑一边拨一个号码:“沈队,在南湖街道,可能是瑞图公寓或者是庆安小区,B幢102,胡小青在那里。”

她没有挂断电话,拿出蓝牙耳机,掩藏在头发里。

“沈队长,或许你听过不倒翁实验吗?”姜城隅感觉自己摸到了其中的一角,“1961年,心理学家阿尔伯特·班杜拉对学龄前儿童进行了一系列不怎么人道的暴力实验。其实也很简单,只是把每个孩子单独带到房间里玩耍,并且在这个房间的角落里放置一个不倒翁。

这三个实验中第一组实验中成人当着实验品的面,对“不倒翁”拳打脚踢,第二组实验组中成人与“不倒翁”进行友好地玩耍,第三组实验组则是对照组,没有成人出现。

最后阿尔伯特通过观察实验品行为得出结论,观看过暴力行为的孩子比其他两组孩子模仿暴力的水平高得多,孩子明显受到成人行为的影响。

这就是著名的“不倒翁实验”。

“所以你是说,刘连生是因为被家暴模仿作案?”

“不排除这种可能,我没有在刘家观察到他母亲生活过的痕迹,而他母亲据说是跑了,不过就算我的猜测是真的,陈年旧事,很有可能找不到有价值的证据。”

两人正说话,姜城隅突然灵光乍现。

她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那个人,那个变态的目标根本不是胡小青,而是胡小青的同学王倩!

一个在他们眼里虚荣又肮脏,必须得到审判的女人。

王倩那瘦小的身影浮现在眼前,这个傻姑娘,她居然孤身一人去救胡小青!她不要命了吗?

姜城隅不禁在心里骂了句“混蛋!”也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骂九号。

快一点!

再快一点!

姜城隅催促着自己的脚步,好在刚送她回来的出租车还没走,她急忙跻身上车催促师傅:“师傅,去南湖街道。”

师傅打了个呵欠:“南湖街道那么长,你要去哪里呀。”

“你先开。”

姜城隅,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掐着手指强迫自己思考。

当时的背景音里有风声,汽笛声,还有一种奇怪的电流声。

王倩能打电话过来,证明她受到袭击之前是自由的,没有被没收手机,也没有被屏蔽信号。

有风声和汽笛声,应该临街。

电流声……为什么有电流声……

她声音很小,断断续续。

电流声……

知道了!高层!

楼层过高,房间逼仄,移动电话的信号不好。

“师傅,去庆安小区双子楼,麻烦快一点,我妹妹自杀了。”

………………………………………………………………

“刘连生。”

姜城隅推开连接天台的小门,一个瘦小的男人似孤鸟般凭着半矮的围栏俯瞰整个城市。

听见自己的名字,他吓了一跳,本就衰弱的神经再次紧绷,顺势一推,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孩子便露了出来。

正是胡小青,而本是来救人的王倩已经靠在一旁的废弃铁桶下不知生死。

看来,刘连生这把刀最终还是失控了。

“你他妈谁啊,有你什么事儿。”胡子拉碴的男人被打断后十分不满,叫嚣着,一双眼睛盯在姜城隅身上,像极了饿狼。

实际上姜城隅已经不能从他本就羸弱的身躯里看见那个缩在屋角里被父亲殴打的小男孩,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嗜血剥皮的怪物。

是了,如果不是怪物,又怎么会被组织里的人盯上呢?

“小杂种你挺能耐啊,跑到这里来了。”

姜城隅模仿着刘连生父亲的语气,大声喝止他。

刘连生听见这对他来说如附骨之蛆的声音,几乎是本能的颤抖着,虽然依旧暴跳如雷,却始终没有再敢对女孩子做什么。

姜城隅顺势看了一圈,地势是一片开阔的天台,他躲在一个夹角里,进可攻退可守,是个最优的位置。

而此时的刘连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啊!啊!你是谁?你别过来!过来我杀了她!”

胡小青呜咽着,挣扎着,渴望求生的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姜城隅。

是和胡小英一样的眼睛。

姜城隅没有再上前,语气平淡中略带轻蔑地道:“她不过是个穷学生,家里和你家一样穷得叮当响。根本不算这个城市的主人。”

她盯着刘连生,脸上挂着的“看不起”三个大字几乎要将眼前的男人碾入尘埃。

刘连生几乎是尖叫着反驳她:“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贱女人,烂人,烂货,也配提主人两个字。我才是这个城市的主宰,生死都在我的手里!那些披着官皮的条子哪个能抓到我?都是一群废物。”

他激动地颤抖,匕首的刀尖几乎要扎进胡小青的颈动脉。

手机自从进了双子楼就变得断断续续,几乎失去了通讯功能。

姜城隅索性把手机掏出来很无所谓地扔在地上,对上刘连生的眼睛,似笑非笑道:“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沈策那边果然如他所料的遇到了问题,他们先是搜了刘连生落脚的租屋,找到了分尸的工具,锁定嫌疑人。没多久就收到了举报电话,说青山园区发现了可疑目标,下一个受害人被吊在园区大楼上,就好像证据被安排好了一样一个接一个排队出现。

他不敢大意,立刻带了老刑警们,并且亲自带队前往。

不过他的经验告诉他凡事都要留个心眼儿,于是他留下了心细的郑海和射击成绩稳居前三的王涵。

果不其然,他们到达青山园区后发现被人装饰成受害者的仿真人偶,人偶上面提取出一枚清晰的指纹,经过比对可以证实就是刘连生的。

这时,他接到姜城隅的电话,听见她似乎再与凶手对话,随后姜城隅彻底失去联系。

沈策没忍住怒骂一句国粹,掉头去开车。

“吕冼留下两个人继续勘查现场,其余人立刻跟我去庆安双子楼,不许鸣笛。”

他心急如焚,但还是保持着基本的职业素养,冷静自持地安排:“让谈判专家和狙击手都过来支援,凶手可能携带武器,一切以人质的安全为主。”

当刘连生发现警察的时候,郑海已经带队包围了整栋双子楼。

黎明前的黄昏那么昏暗,他几乎看不清楼上的情况,只能隐约看见两个黑乎乎的人影。

“沈副,我们在狙击点发现了信号屏蔽装置,刚刚已经找技侦的同事拆除了,现在怎么办?”有警员问。

沈策掏出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顶楼,问狙击手:“能不能在不伤害人质的情况下控制住嫌疑人?”

狙击手迟疑了片刻,给出结论:“保持这个姿势,可以,请求射击。”

谁知他刚说完,胡小青垂死挣扎了几下,两人位置变化,形势瞬间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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