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月自天穹倾洒，红木窗棱内灯火摇曳，点亮少女柔和面庞。
指尖轻翻，泛黄纸张大敞，文字已经被细细阅读数遍。
“建安七年三月初五，梁安叛，上京陷，民之疾苦无转圜之地，若破局，寻芳踪。”
寻芳踪？林昭扶了扶额角，尖锐的头痛才稍稍缓解。近来林昭解决了不少百姓的问题，为了表示自己诚意，系统特按南安国文体，给出一番提示。
梁安是谁？寻芳踪又是寻何人踪迹？林昭满腹疑问，无处缓解。
门扉被推开，一身玄衣的秦正言走了进来，在侍女的服侍下更衣。
“我来吧。”林昭放下手中纸张，施施然走过去，接过侍女手中的衣衫。“夫君今日可有趣事？”
“有的。”秦正言放缓语气，瞥了眼在旁看着的侍女，一双漠然眸子里染上柔色，细细为自己新婚妻子讲述民间异闻。
更衣结束后，那侍女才幽幽退去，门扉合上的下一秒，二人快速分开，林昭也把手中的衣物物归原主。
“国师成亲确实少有耳闻，也不怪总有人往你身边放眼线。”林昭坐在桌旁，为二人斟了杯茶水。
从成亲那日起，林昭就发现府上总有不明视线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私下观察后才发现竟是各达官贵人安插的眼线。理由也很明晰，国师是南安国安民之命脉，身边突然多了一女子，恐动摇根本。
“你倒是敏锐，不似一般乡野民女。”秦正言接过茶，一饮而尽。
林昭想说那是自然，毕竟自己又不是真正的村女，嘴唇微张，想再说些什么，识海突然响起机械声：“宿主，你的易容道具即将过期，是否续约？”
是了，她本以为系统是无条件帮助自己复仇的利器，谁料每一个东西都要用积分兑换，而积分多少取决于帮助百姓解决多少个心理问题。
“续约。”林昭在识海中说。
下一秒，滴滴声响起，积分不足四个字在识海围绕播放。
“我不是赚了很多积分吗？”林昭做事有规划，挣了多少积分她都清楚，易容术的价格并不昂贵，怎么可能积分不足？
“是这样的。”系统讪讪笑，略显心虚：“刚刚给你的预言其实是我拿你的积分换的……”
怕林昭生气，又小声卖惨：“你知道的，我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系统，没有什么资源的。”
听不得装无辜，林昭心底无奈叹气，接着说预支一次。
秦正言就在她身旁，如若她恢复婉宁的脸，不说他会不会嘲笑自己，就说他会不会把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亲哥哥秦正岐。
系统说不可以预支，毕竟上一个塔罗牌积分还未还清，“宿主，易容期限到了，祝你好运！”下一瞬，声音消失，感知恢复。
秦正言正借烛火看书，见背对着她还站在桌前的林昭，不由皱眉询问：“你在哪里做什么？”
瞥了眼旁边的铜镜，自己真正的面容已然恢复，她慢慢挪到梳妆台前，把铜镜扣倒，心虚说自己今儿看诊，坐的有点累。
秦正言不疑，视线回到书本，半晌又开口，带着不掩地赞赏：“想不到你竟还会占卜之术，真是小瞧了你。”
“曾有道长路过村庄，学了些皮毛。”林昭谦虚回复，识海中不断呼唤系统，却无人应声。
那边秦正言说到她的占卜之术很是奇特，别人是占星，算八字品面相手势等，而她只凭借画风奇特的卡牌便可解开迷题。“距离入睡时间还早，我倒也想体验一次这奇特占卜术，看看是占星准还是它更准。”
林昭心里着急，后背沁出薄汗，放下青丝，说太累了，改天吧，现在只想就寝。
不散发还好，一散发，柔顺青丝中明显残缺的一块暴露在视线内，本眉目舒展的秦正言倏地站起，不可置信地望着与那人相似的背影。
“你……”他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
“噗！”林昭快速吹灭身旁烛火，借着微弱光线，装作无辜般回头：“怎么了吗？”
夜色昏暗，他看错也是可能，秦正言摆手说无事，让她先行休息。
不知怎地，林昭突生逗弄他的心思，收回迈向床榻的脚步，揶揄问出口：“对了，你那日还未回答我的话，你和我成婚，是否是把我当成婉宁替身？”
凭秦正言的身份地位，想毁一桩约定轻松的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更何况是逼迫得来的婚约，怎么会一改往常性子，顺利成事呢？
这下轮到秦正言紧张，他张张口，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子问的哑口无言。
林昭还想继续调笑，屋顶突然传来声响，下一瞬一黑影闪而过，直奔梳妆台而去。
瞥见自己随手放置的塔罗牌时，林昭心下一惊，不顾刀光只身上前去抢，二人肢体碰撞，黑衣人手腕灵活一转，刀光直奔林昭。
而她也不是吃素的，拔下发簪，身影利落躲过袭击，下腰直奔黑衣人腹部——还未触碰到，眼前之人鲜血喷涌而出，打湿林昭素衣。
随着黑衣人倒地，秦正言冷酷无情的面容暴露眼前，手上利剑侵染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
侍卫匆匆赶来，为救驾来迟负荆请罪。
“处理干净。”秦正言扔下利剑，淡淡瞥了眼被林昭紧紧握在手上的发簪，不屑笑出声，“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没细想他话中含义，林昭只担心自己的面容是否会被发现，摸到一手血后，心中的石头才落地。瞟见匆匆赶来的湘琴惊吓的表情，后知后觉想起柔弱人设，两眼一翻，找了个舒服的地，倒落下去。
那一晚国师府上下灯火通明，京兆尹也从睡梦惊醒，起来查案。
“此人是江湖杀手，只按赏金办事，查不出幕后主使。”京兆尹心虚搓着手，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秦正言坐在主位，眉间紧蹙，一双寒意丹凤眼半眯，让人不寒而栗：“万事万物皆有踪迹可寻，几个时辰过去你告诉我查不到？我夫人受了惊吓晕厥过去，你让我怎么咽下这口气！”
声音狠厉，言辞激烈，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对爱人的关心，为其讨公道之关切。明明是辰时，太阳已经升起，京兆尹却冒着冷汗，瑟瑟发抖，连忙说自己会派人继续追查，一定还夫人一个公道！
暖和明亮的室内，林昭悠悠转醒，守在床边的湘琴听见动静，半眯着眼抬起头，声音还没缓过来，糯糯开口：“夫人你醒了，身子还有什么不适吗？”
林昭准备说无碍，毕竟自己确实没有受伤，又突然想到自己顶着原生脸，把脸蛋往被子里缩，只露出一双水灵灵大眼。“我饿了，你帮我取些吃食吧。”
支走湘琴，林昭起身拿出铜镜，见到里面妩媚倾城的脸，不免叹气。
“系统，你还活着吗？”她再一次试图呼唤。半天过去，针落可闻，准备退出识海时，系统出现：“宿主宿主，为了弥补我借用积分的行为，我找亲友系统借了面纱，以此赎罪。”
林昭心里腹诽面纱又不是罕见之物，怎还要费心去借，当触碰到实物时才发现，竟是极好的材质，一圈珍珠美妙绝伦。
说了句算你识相，林昭带起面纱，往外走去，一晚上过去，想来秦正言已经找到准备盗取塔罗牌的凶手了。
她其实有些疑惑，一般来说半夜破梁刺杀的不是寻仇就是变态，怎么还有弄这么大动静盗东西的？而且是只有她本人可以使用的塔罗牌。
边走边想，她刚推开门，与迎面跑来的湘琴撞个满怀，手里抱着的桂花酥散落在地。作为吃货的湘琴破天荒没觉得心疼，气喘吁吁地说了半天，才吐出关键：“夫人，大人他……他晕倒了！”
待林昭赶到时，太医已在侯着了。
“太医，我夫君的情况如何了？”她眉毛拧做一团，步履匆匆，到真显得急切。
刘太医抚摸着灰白胡须，语气沉重，“大人他是郁结于心，属于心病啊！”
眼神扫向榻上昏迷之人，褪去平日里高山仰止之气魄，倒显得脆弱不堪。
咨询了注意事项，又开了药方，这才送走刘太医。
林昭立在山水屏障外，询问眼前玄衣紧袖的男人，秦正言最近是否发生过什么。
秦夜低头抱手回话，除了长公主外，并无他事。
是了，世人皆知婉宁长公主与国师秦正言是宿敌，长公主失踪只留下一封“畏罪自杀的信”，属实让皇家颜面受损，皇帝气急下令从族谱剥去婉宁之名，贬为庶人。
而秦正言，不顾保存皇帝颜面，毅然决然相信婉宁清白，动用私下力量日夜寻找她的下落。
他长婉宁四岁，自公主记事起便由秦正言照管，虽二人是对欢喜冤家，但总归有些感情。
“不是说查到长公主在秦家村出现的踪迹，他为何还会气急攻心？”湘琴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递到她手上，玉指捻着瓷勺，缓缓吹凉。
秦夜眼神一顿，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触及到林昭探究压迫的视线后，开口：“自长公主失踪后，大人心情一直不好，进食稀少，整日都忙于朝事。”
他顿了片刻，似小心翼翼带着请求意味：“听闻夫人会一种新奇的占卜术，可让忧郁心情变好，不知可否为大人……”
林昭说自然，又安排人去宫中告假，有什么事情等休沐结束后再说。她还未安排完，秦正言又一亲信走近，见到林昭弯腰行礼。
“何事？”林昭说秦正言在休息，有什么事告诉她即可，待人醒了她转述。
那人称是，开口说秦正岐因寻找长公主尸体有功，陛下下旨其为梁安侯，赠百亩良田。
林昭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击了她的灵魂，不去想一个监正怎么跨阶级成为侯爵，脑海中只有两字不停闪现在眼前：梁安。
“梁安叛，上京陷，民之疾苦无转圜之地。”
秦正言：你倒是厉害
秦正言：我倒是小瞧了你
秦正言：真是另外刮目相看
林昭：我知道我厉害，不用显着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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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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