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舟车劳顿，管家安排间卧房让贵人歇歇脚。”
老妪安排好一切，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去。
林昭待在原地，身体发冷又止不住颤抖。
她认识自己。
林昭被囚禁在秦府，不能迈出房门一步。
她现在只是一介孤女，对秦正岐和秦府造不成什么威胁，但林昭的前身份是大皇子的女儿，是太子的眼中钉。
秦府拿她向太子邀功，绝对是一件极好的礼物。
“小郡主，吃饭了。”绿衣侍女走进来，没有什么礼仪，十分随意的把饭菜摆在桌子上准备离去。
林昭叫住她：“阿然姐姐，不要再叫我小郡主了，按我现在的户籍来说我们是同阶级的人。”
她尝试打感情牌。
阿然不吃她这一套，蔑笑地说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
“你还不知道吧小郡主，”她想到了一件事情，幸灾乐祸地看着林昭，厌恶与轻蔑丝毫不掩：“你的好父亲最近在江南喜得麟儿，你说他还记不记得上京城有个几岁的女儿呀？”
心骤然一停，林昭怔愣半瞬，随后整理好自己表情，无所谓地说没关系。
“反正谁当皇帝，秦家就是谁的狗。”
她笑的颇为挑衅，阿然气不过一巴掌要扇过去，林昭半路截下她的手：“阿然姐姐，在南安国打小孩是触犯律法的。”
这一刻林昭明白了当时秦正言气她逃学之事，也许书中许多东西生活中用不到，但可以在关键时刻拿出来唬人。
比如南安国儿童保护律法，是一项判定要求极为严苛的律法，阿然打一巴掌并不会犯罪，但她又不知道，只知道有法律规定不能打小孩。
“读过几天书了不起吗？”阿然挣脱出自己的手腕，不屑地瞥她一眼，骂骂咧咧端着饭菜离去。
站在原地的林昭抚摸着瘪成纸片的肚皮，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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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安城的月亮和上京城的没什么两样，林昭站在窗前注视着月亮上灰色的部分，一种无力感萦绕在身。
也不知道秦正言怎么样了，监正偷盗被抓进大牢的事课不多见，又因为失踪的东西是上京布防图，皇帝十分重视此事。
听说大牢审讯犯人很是残酷，秦正言细皮嫩肉会不会很疼，一想到这里，林昭吸了吸鼻子。
又怕被人看见，伸手要把窗户关上。
在即将合上缝隙的那一刻，一个高瘦少年跳了进来。
借着昏暗烛火，林昭看清了他的脸。
国师说的没错，果真是双生之子，除了性格外别无不同。
“你……”长时间不与人交流的嗓子有些沙哑，林昭清清嗓，问他要做什么。
秦正岐在房内踱步，背着手看了一圈装饰后，慢慢朝林昭逼近。
“你是林昭？”顶着一张自己熟悉万分的脸，秦正岐上下打量着，让人感到不适。
其实正常的探寻不会让人难受，可秦正岐的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林昭没好气点点头，防备的握住腰间匕首，对于他的不请自来十分防备。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秦正岐嗤笑着夺过匕首，随手扔在远处，利用身高优势把她抵在窗边，二人鼻尖近在咫尺，呼吸交织在一起。
这种感觉太恶心，林昭忍不住侧脸，不去看他。
“想回上京吗？”他突然问。
“要求。”林昭也不是傻子。
“呵。”秦正岐松开桎梏，失笑的摇头，“我这个好弟弟还挺会养小孩的，确实有要求。”
“让我成为秦正言。”
“做梦。”林昭拒绝，在他的注视下捡回自己的匕首插在腰间，不再看他。
秦正岐知道她会这么回答，没有生气，提出第二个好处：“我会把秦正言救出来？”
眼神一顿，林昭探究地查看他的表情，心中动摇。
“布防图事大，但再大也大不过权利。”看出她的犹豫，秦正岐趁机添了把火。
“找个其他替罪羊就好了。”
当时的林昭一心想救秦正言，竟忘了布防图原先在谁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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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将军沈忱因看管不理至布防图丢失甚至贼喊捉贼诬陷监正秦正言，罪上加罪，朕念其贡献，特夺去虎符，在上京颐养天年。”
随着尾音消失在空中，沈清云一家人的命运从此定型。
林昭站在门外，一双眼憋得发红。
“没关系。”送走太监后，沈清云宽慰林昭，明明自己都憋不住哭腔。
“阿云……”林昭扑进她的怀里，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如果知道她的选择是这样的局面，她宁愿一辈子被关在秦府。
“秦正言的事不是我们报的官。”沈清云拍着她的肩安慰着，“布防图在父亲书房没错，我们也见到了贼人，但红色玉扣一直是子虚乌有。”
“是有人栽赃。”沈清云终是没忍住落下了热泪，牙关颤抖着却还是表现坚强：“我们振作起来，反正没死，总能找到罪魁祸首的。”
听着沈清云大姐姐一样的温馨安慰，林昭终是抵不过良心，把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在看见明显比刚才安静许多的沈清云，林昭以为自己说错话，在一旁不知所措。
“既然如此。”沈清云低着头，秀发挡在两侧，林昭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听见她越来越亢奋的语气：“那就行动吧。”
秦正岐没有骗林昭，他真的把秦正言救了出来，只是把他变成了秦正岐。
简单来说，他们互换了身份。
至于为什么和林昭做这个交易，因为众所周知，秦正言从慈幼院带回了被大皇子丢弃的小郡主。
为了要坐实秦正言的身份，就要得到林昭的认可，不拆穿的认可。
当然在秦正岐的计划里，他不准备一直留着林昭。
许是人在撒谎时总想找东西证明自己，秦正岐三番五次带着林昭去集市游玩，像个贴心兄长一样问她喜不喜欢这个，想不要这个，哥哥全部卖给你。
对此林昭只想说：秦正言才不会那么大方。
“秦大人。”人群对他们的打量实属让人不适，饶是林昭脸皮再厚，都觉得当街喂食这个行为过于**。
她咬着牙，字句从牙关狠狠溢出：“正常兄妹到不了喂食这一步。”再说了，她有手可以自己吃。
“是吗？”秦正岐哂笑，似是不相信她的说辞，“可我怎么听说你们两个有其他关系？”
他爸的。林昭暗骂，对着小孩开腔要不要脸。
她想甩脸子，一想到对方扯着秦正言的身份，他的所作所为皆会对秦正言产生影响。
这边想着，那边林昭把刚买的糖炒栗子扬到了他的脸上。
算了，说他们不和就不和吧，反正烫到的不是真的秦正言就好。
滚烫的刚出锅的栗子从脸上滚过，巨大的灼意使得秦正岐没压制内在情绪，骂了出来。
自此，钦天监监正秦正言私下说脏话的事情传遍市井。
国师知道后罚他关在书房抄了三天《道德经》。
林昭和沈清云趴在窗棱看着不停甩手腕的秦正岐，笑的胜利。
林昭知晓自己这样的身份不能对秦正岐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但是她可以像一只讨厌的苍蝇在其耳边嗡嗡个不停。
正月三十是南安国的迎新节，意思是告别春节，回归平常生活。
为了庆祝整个正月的欢乐，秦正岐在青云街放了一场烟花。
而林昭和沈清云把烟花换成了炸药。
不是传统火药，里面被换成了带有让人神志不清的药物。
随着烟花升天，里面携带的药物飘散至大地，被人们吸入，神志不清的开始狂笑跳舞，有的竟当街脱去了衣物。
“阿云，你买的什么药啊？”二人躲在高处，面对这种有辱斯文的事件齐刷刷捂住了脸。
面对林昭的询问，沈清云也犯迷糊：“不知道呀，他是个江湖游医，跟我说这包药绝对神奇，我也不知道是这个神奇啊？”
很明显，世家大小姐不懂买卖，被骗术精湛的江湖人士忽悠的买了许多奇怪药物。
“报官吧。”二人见形态愈发不受控制，慌慌张张往府衙跑去。
衙门也不是吃素的，很快把沈清云和林昭压到了秦正岐面前。
即使是处在任人宰割的位置，两姐妹也丝毫不怵。
秦正岐再生气又能把她们如何。
一个是青梅竹马的沈清云，一个是掌握秘密的林昭，他能怎么办。
再者，就算是他不顾情谊撕票也没关系。
根据南安国儿童保护律法，二人未到负责任的年纪。
知识可真是一把趁手的武器。想到这一点，林昭冲面色铁青的秦正岐露出一个挑衅笑容，随后移开眼自在的吹起口哨。
“秦大人，这件事虽然恶劣，但……”大理寺少卿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两个小姑娘都没到法定年龄，这件事只能批评教育。”
秦正岐气的不行，顶着被炸毛的头发狠狠剜了林昭一眼，最后被迫认命。
一回到钦天监，林昭就被按在墙上。
脖颈被狠狠握住，窒息感扑面而来，林昭在他手上使劲抓出几道血痕，对方在气头上也没有松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秦正岐咬了咬牙，露出了掩盖在温润外表下的恶魔面目：“要想秦正言活着，你得听我的。”
“毕竟你连他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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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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