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过后,林挽不敢再正视陈炙越。
多看他一秒,她就会想起陈炙越说过的荤话,以及对她做过的事。
如果不是她以跳楼相逼,他恐怕还会继续做下去。
陈炙越对她有出格的举动不是一次两次了,尤其喜欢趁大人睡着,半夜溜进她的房间,所以她每次睡觉都会把房门锁得死死的。
谁曾想过,陈炙越居然配了她房间的钥匙。
半夜三更,林挽看着对方手中一串银色的钥匙,冷笑:“你为了进我房间,真是别出心裁啊。”
陈炙越收回钥匙,关上门:“我是别墅的主人,有备用钥匙不是很正常么?”
林挽对于他这种想去哪就去哪的行为习惯了,也懒得管他,跟闲鱼一样在床上翻了个身:“随便你,下次进来脚步轻点,别吵醒我睡觉就行。”
起初,她还会反抗,但没什么用,就干脆放弃了。
林挽房间有种独特的香味,说甜不甜,说奶不奶,有点像冰淇淋的味道。
床上的人毫无防备地躺着,勾起陈炙越心底的恶劣分子。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她白皙清透的肌肤,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在上面留下点什么。
她总是能情谊挑起他的**。
“半夜和男生独处一室,居然还能睡得这么香。”他轻嘲。
“那怎么办。”林挽裹紧被子,“少爷有何吩咐,赶紧说出来。”
这个特定的称呼直接把他的思绪拉回两年前。
她喜欢喊他“少爷”,只不过以前是戏称,现在是讽刺。
他心里一顿,短暂失去思考能力后,又恢复原样。
“你喜欢陆闻泽吧?”陈炙越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点子,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说,要是被他知道你天天半夜和一个男生呆在一起,他会怎么样?”
一直叫困的林挽不嚎了。
她斜着坐起,表情从容:“你有证据吗?”
“想要证据还不简单。”
话音落下,陈炙越拿起桌上的手机,对着床那边晃了一下。
伴随着“咔擦”一声,闪光灯亮起。
照片中,林挽穿着白色吊带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腿上还盖着棉被。
一看就知道是在什么情况下拍的。
林挽没想到他居然用这种下贱的方式整自己,忙举起被子挡住脸:“你拍我干什么?!”
陈炙越对着照片欣赏了一下:“啧,你这副样子还真容易令人想入非非。”
“删掉。”
语气不似刚刚那么激动。
她的骄傲与矜持在此刻显得脆弱难堪。
陈炙越抬首望去,床上的人拗着脖颈,不知何时红了眼眶,甚至挂着泪珠。
那是一个笨拙、彷徨,却又努力活着的灵魂。晚风燎原,顾影自怜,叫人好不生情。
他忽然感觉自己有些过了:“删了。”
“我不信。”
陈炙越把手机丢到床上,让她自己检查。
林挽捡起来,查看相册和“最近删除”,确实没有刚刚的照片。
她下意识地瞥了眼相册,看见其中有个女生的证件照。
还没等她看清这人是谁,陈炙越就一把夺回手机,急躁的语气似乎在掩盖什么:“你翻我相册干什么?”
时间过短,她只模糊瞥见那个高马尾和深蓝色的校服。
她记得,上周自己被年级组喊去拍宣传照,就是这身打扮。
羸弱的残月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吞噬,较先前更甚的冷意席卷而来。
“林挽,我们打个赌吧。”陈炙越俊脸一凑,附在她的耳畔低声说,“像上次一样。”
薄薄的气息打在那处,如一座颤动的矮山被风略过,使情绪的温度无序攀爬。
“我凭什么要和你赌?”
“你赢了,我会把你上次说的药给你,并且帮你完成你想要的目的。”
林挽上次在黑色网站搜了,那些毒药都很贵,而且交易风险极大。
如果有人能给现成的,再好不过。
想到这儿,她瞳色由暗转明:“赌什么?”
“下次大考,也就是期中,我会是年级第一。”
侧着灯光,高挺的鼻梁在一侧眼窝投下偏深的阴影,寡淡疏离的眼里夹杂着一抹野性和肆意,锋芒毕露。
轻飘飘却又嚣张至极的一句话。
喋喋不休的世俗从未逼退他的狂妄和野心。
空气顷刻间寂静了一秒,林挽在浮动的尘埃里淡淡嗯了声。
从高一起,她就占据年级榜首,两年以来无人超越。
而陈炙越想要考到年级第一,就必须超过她的分。
他的成绩说难听点,除了奥数一无是处,有史以来考过的最高排名也在五十名开外。
疯了吧,跟她赌成绩。
林挽甚至觉得没必要开自己输了的赌注,但还是形式般地问了下:“那你赢了想要什么?让我远离陆闻泽?”
陈炙越就喜欢跟陆闻泽比,两人从奥数比到总分,从总分比到人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争的。
反正都考不过她就对了。
“不用这么麻烦。”
指腹捏上她的下巴,配上陈炙越慷懒又痞坏的眼角,有种难以言说的禁欲感。
“我要你——做我女朋友。”
……
“在疯狂面前,理智是软弱无力的。”
百年的淤青和命运的玩弄,足以锻造出他偏执的爱。
-
考年级第一和换校长,这两个赌的性质有所不同。
一个受外力干扰太大,虽然几率很小,但只要诚心干涉,还是有可能完成赌约。
但大考不存在场外因素这一说,除非他作弊。期中是全省统考,试卷到点拆封,监考严格。就算是抄别人的,也抄不到年级第一。
林挽特地查了陈炙越上学期期末的成绩,总分621,在一中这样的省重点只能排一百来名。
而她上次是695。
得益于林挽,一中的第一和第二总分是断层式的。现在还加了个陆闻泽,拿年级第一更不容易了。
说白了,她就是不相信他有这个实力。
陈炙越最高曾考过五十二名,陈健霖激动得给他办了个庆祝宴,一顿饭花了五千多,奢侈得仅存于林挽的幻想中。
人与人之间本就是不公的,比如从来没有人对林挽这样。他们总觉得有些人天生就该优秀,一旦出错就会指责她堕落。
安逸的生活持续了一个月,四月中旬,林挽接到一通医院的紧急来电,称她的外婆因煤气中毒正在医院抢救。
医生额外提到,老人手机里的联系人就她一个,没想到拨过去是个小孩子。
也就是说,没有朱咏涵。
来不及多想,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书。
朱咏涵没敢怠慢,开车带林挽前往小县城的医院。那儿医疗设备不发达,抢救风险很大。但情况紧急,只能把老人送到就近的医院。
最先发现事故的是一个老奶奶,住在外婆隔壁,两个老人彼此为伴,经常一起散步。大概十一点十五,邻居在家炒菜时发现缺了麻油,想问外婆借,结果一到门口,就闻到一种类似臭鸡蛋的味道。
独自居住的老人对这方面熟悉,一下就猜到是煤气泄露,迅速拨打了120。
可惜发现的时间太晚了,外婆已经因吸入大量一氧化碳陷入重度昏迷。
林挽站在手术室外,一直盯着门口上方亮着“手术中”三个字的指示牌发呆。
过度的紧张使她无法平静坐下。她也不活动,站久了,腿开始发麻。
走廊那头,一个老人杵着拐杖,一眼就瞧见门口的小姑娘:“你是她的外孙女吗?”
林挽闻声回头,猜测对方应该是救了外婆的邻居。
她跑过去,礼貌地扶着老人坐下:“是的,奶奶。”
“你母亲呢?”
“她去缴费了。”
提到朱咏涵,老人的脸色明显变了:“你知道你母亲和外婆是怎么回事吗?”
林挽一愣,摇摇头。
“是这样,昨天我和你外婆坐在院子里谈心,她告诉我她的女儿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于是她们俩吵了架,她女儿放狠话,说以后再也不愿意见到她。”
林挽指尖一颤。
朱咏涵和陈健霖这段不光彩的爱情是瞒着外婆进行的,现在看来,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以外婆的性子,避免不了一场争执。
“我能感觉到,你外婆最近情绪极其低落。她甚至自暴自弃地说,自己这么大岁数,苦乐喜忧尝遍,也该到离开的年纪了。”
叙述者的嘴巴张张合合,感叹这黄粱南柯。
从出生到死亡,每一个时间都是原点,无论功成名就还是碌碌无为,子孙满堂还是孤身一人,人生终将回归起点。
林挽心里一惊,眸光微动:“您的意思是……”
“我怀疑你外婆是自己想不开,才让煤气外泄的。”老人叹了口气,“你既然是她的外孙女,就有权利知道这事,回去跟你母亲好好谈谈吧。”
……
约莫半个时辰,红色的显示屏灭了。
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出来,林挽忙走到跟前询问情况。
而医生只是摘下口罩,用充满遗憾的表情吐出令她无比绝望的八个字——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日落总是令人不安,无论它是绚丽抑或是贫乏,但尚且更令人不安的,是最后那绝望的闪耀。它使原野生锈,此刻地平线上再也留不下,斜阳的喧嚣与自负。”
那一刻,她的世界崩塌了。
“在疯狂面前,理智是软弱无力的。”出自刘慈欣《三体》。
“日落总是令人不安,无论它是绚丽抑或是贫乏,但尚且更令人不安的,是最后那绝望的闪耀。它使原野生锈,此刻地平线上再也留不下,斜阳的喧嚣与自负。”出自博尔赫斯《余晖》。
还有六天高考,这章放完先等一下≡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chapter 36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