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搜寻过程,陈炙越一直站在原地等他们,一步都没离开过,所以不可能有机会转移物品。
陆闻泽始终想不通,陈炙越是如何让会所里的东西凭空消失的。
只有一种可能——
在警察赶到之前,他就做好了防备。
可自己明明已经非常谨慎了,为什么还会打草惊蛇?
一群人实在找不出把柄,只好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按照陈炙越的要求,宋警官向他表达了歉意。
可陈炙越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借着这个机会,他从宋警官那儿割了一笔韭菜。
不仅没能成功逮捕陈炙越,还反过来被他要了赔偿,陆闻泽饱含不甘:
“宋警官,真的连一样违禁物都没搜到吗?”
宋警官摇了摇头:“你刚刚也跟着去看了,没发现任何可疑物品。就连储物间的暗格,我也翻遍了。”
陆闻泽咬了咬牙,不放弃地追问:“可既然房间有暗格,不就意味着平时会往里藏匿东西吗?假如是正常物品,谁会放置在暗格?”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可如果没有实质性证据,我不能仅靠这些模棱两可的推测就给他定罪。”
闻言,陆闻泽认命般地垂首,拳头却攥紧到发颤,昭示着内心强烈的不甘。
心脏攀附在粘腻的血丝网上,苟延残喘地挣扎着。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
“越,你刚刚在手机上跟我说,有什么紧急的事?”
等陆闻泽和警察离开,程祁才姗姗来迟。
“终于舍得回来了?”陈炙越放下手中的酒杯,向他投来视线,“刚才有警察过来搜东西,现在已经走了。”
“警察?我只不过离开了会所一晚上,怎么就出了这么大乱子?”
“你还有脸说?”陈炙越神色不悦,“自己跑去花天酒地,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应付警察。这到底是你的场子,还是我的场子?不要就送给我吧。”
“欸,别生气。”
“你往我这儿看一眼,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听他的话,程祁顺势将目光扫过去,在看到桌上被拆封的酒时,顿时不淡定了:
“你怎么又偷喝我的酒?”
苦艾酒,源于瑞士和法国的烈酒,苦味浓烈,香气独特,被誉为“绿色缪斯”。
缪斯之所以是缪斯,不仅是因为美丽的外表,更多的是来源于它的危险性。
长时间饮这种酒会导致致幻,所以苦艾酒被许多国家列为禁酒,但不妨碍它价格高昂,和受部分人的追捧。
“我忙碌了一晚上,喝你一点酒怎么了?”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没了。”陈炙越趁机勒索一笔,“会所利润多分我三成。”
程祁不能没有陈炙越这个合伙人。即使是面对这种无理的要求,他也无法拒绝。
程祁很不解:“之前一直风平浪静的,为什么突然就有警察找过来了?”
“……被难缠的人盯上了。”陈炙越思了思,好像确实是自己的问题。
陆闻泽是冲着他来的。如果不是他出入这里,陆闻泽也不会带着警察闯进会所。
但陈炙越才不会告诉程祁。因为这话一旦说出来,他刚到手的三成利润就没了。
程祁问:“难缠的人?陈健霖?”
“不是。”
“其他人直接解决掉不就好了,别给自己留隐患。”
在他们眼里,只有陈健霖才够得上“威胁”二字。
“现在还不用。”
“为什么?”
陈炙越单手撑着侧脸,一双迷离的眼眸望向遥远的对角线,又像是在透过景色看什么人:
“他死了……某个人大概会很伤心。”
不能透露的沉重话语,在苦涩的酒精里作祟。
*
连通澳门与珠海市的横琴口岸处,一个穿着单薄夹克、身姿阔绰有型的男人不时环绕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亦或者是在等待着什么。
潋滟池水倒映着他的剪影,没过多久就被掠过的白色飞鸟点晕成波纹,一圈圈向外荡开。
幻影破灭,留下的光景依旧唯美。
可惜,陈炙越现在没什么心情欣赏。
接下来等待他的——将会是一场激烈的对峙。
距离上次的娱乐会所事件已经过去两周,他知道陆闻泽和那群警察仍然在暗中调查自己,于是给他们放了一个假消息。
既然市内不好动手,那就把他们引到边境。最好聚集在某一个地方,方便陈炙越一网打尽。
如果打探到他疑似在码头进行非法交易的消息,他们不可能坐以待毙。通常船只运输的货物量巨大,这是一个能让陈炙越人赃并获的好机会。
可他们忘了:行动过于急切,最容易落进敌人的陷阱。
一大批警员赶到时,陈炙越并未进行什么交易,但他也懒得再像上次一样装无辜,直接挑明了说:
“你们比我想象得还要积极,随便放出一个假消息,就真的过来守了。”
说着,他话锋一转,微扬的唇线显现出那标志性的、略带挑衅的弧度:
“其实也不能算是假消息,毕竟我确实一直在这儿等着你们。”
宋警官从一年前就开始调查陈炙越的案子,却因为对方的背景,以及没有证据,始终无法将他捉拿归案。
宋警官之所以如此执着,是因为父亲的死与陈炙越有关联。
他敢肯定,就是陈炙越害死了他的父亲。坚定的信念使他殚精竭虑地对抗凶手,却屡次以失败告终。
到如今已经将近两年,他逐渐没了耐心。
“陈炙越,你当初犯下恶行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宋警官举起持枪的手。
他等不下去了。
哪怕被处分、被开除职位,他也要在今天对陈炙越开枪。
而即使被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脑袋,陈炙越也没有太多惊讶。
没有上级的指令,警察是不能随便对嫌疑人开枪的,更何况还没有充足的证据给他定罪。
如果警察敢违抗命令,擅自杀死嫌疑人,那他不仅会失去当警察的资格,还有可能被判刑。
可被恨意冲昏头脑的宋警官哪里顾得上这么多,他只想现在就杀死面前的人。
现在。
他不顾其余警员的阻止,执意要摁动扳机,却在开枪的那一刻,被从旁侧飞来的子弹击中右手。
手枪随之掉落,宋警官吃痛地护住右手,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
再次抬头时,陈炙越身前多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寸头保镖。手里紧握的k54手枪,毫无疑问地证明了方才射击者的身份。
但宋警官不敢还手的原因并非是这个,而是对面被反绑住双手的女生——
“林挽!”
看清女生的样貌后,陆闻泽的瞳孔骤然收缩,看向陈炙越的眼神似乎要喷出火来:
“你想对她做什么?!”
“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只不过是把她绑过来而已,又没做什么。”
陈炙越淡定地往前几步,丝毫不在意四周无数把瞄准自己的枪:
“而且,不是你们先来妨碍我的么?我这算不算正当防卫?”
他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从陆闻泽获得他动向消息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布局。
林挽是无辜的,但她又不无辜,因为她才是挑起最初事端的人。
其实陈炙越本可以不对林挽下手,但这次对方的警力实在太过强大,有些超出了他预测的范围。他今天也没有带太多保镖,所以只能把她当做人质。
心爱的人在敌人手里,陆闻泽定然不会轻举妄动。
太过光明磊落,注定得不偿失。
陈炙越太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不想让自己死于伪善或是一瞬间的怜悯心,所以抛弃了心里所有的道德。
既然生来即是原罪,为何不让这世界承受同等的伤害呢?
当卑鄙得到良知的首肯,他便不用再顾虑什么。
而此时,林挽看到每天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恋人,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形成两道泪痕。
“陆闻泽……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甚至不敢说得太大声,因为有把枪正顶着她的脑袋。
这时,一个警员为宋警官简单包扎完止血带,想让他退到相对安全的区域。可他没听,直接顶着右手的伤再次举起了枪。
碍于敌人手里的人质,宋警官没有立即开枪,而是与陈炙越周旋起来:
“我们会把武器放下,你不要伤害人质。”
如果宋警官在这时开枪,大概率可以杀死陈炙越。
但这也就意味着,那个女孩会因他的举动而死。
宋警官不能这么做,因为他是一个警察,而非只有私人仇恨的路人。
他可以违抗命令杀死嫌疑人,却无法狠下心来让一个无辜的人质因此丧命。
那样他也不配做一个人民警察。
陈炙越扫了眼岸上:“我们这种人胆子小,麻烦让你的狙击手们都出来,不然我不安心。”
见被识破,宋警官只能做个手势,让躲在暗处的狙击手现身。
“还有。”
话音落下,最后一个藏着的人也站了出来。
如此敏锐的观察力,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叹为观止。
他在澳门的那些年,是真正地靠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攀上去的。
“恨我的人很多,不止你一个。”
陈炙越对上那双溢满仇恨的双眼,平静地开口:
“想杀死我的人也有很多,但他们都没有成功。”
“所以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成功?”
“你很厉害么?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可以实现别人做不到的事。”
这些年,陈炙越见过太多自命不凡的普通人。他们不知天高地厚,过分地看高自己,幻想着一场只有自己才能成功的胜利。
所以最终,他们都以一种很惨烈的方式离去。
血液粘稠地铺满一路,一如他肮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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