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二楼,充满少女心的粉白配色房间内,董思嘉正抱着玩偶入眠。
半梦半醒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传来。伴随着“咚咚”的上楼声,房门被猛地推开。
神经受到剧烈冲击,董思嘉顿时清醒了半分,揉了揉困出褶皱的双眼皮,撑起身子往门口看去——
下一秒,一个批头散发、身上一袭白裙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房间漆黑一片,董思嘉看不清来者的脸,只依稀感觉到她的脸很白……白得不像正常人。
连衣裙轻飘飘的,没有任何衣物布料的质感。仿佛里面套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没有躯体的魂魄一样。
顺着那人的身体往下,董思嘉惊恐地发现——她垂落在两侧的手里,赫然握着一把枪。
心脏被猛然重击,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吓程度不亚于被人追杀。
更恐怖的是,那张苍白的脸正一步步向她靠紧——
“你、你你是谁啊?!”
董思嘉吓得浑身一颤,蹬着被子往后退:
“快走开!别过来!离我远点你……”
濒临崩溃之际,卧室的灯骤然亮起。
苍白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娇俏美丽的面孔。
只见好友林挽静静地伫立在门前,褪去风尘和疲惫的脸蛋精致得不像话,配上天生纤细的天鹅颈,整个人宛如精雕细琢的瓷娃娃。一条简约的白色连衣裙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却又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身体曲线。
“是我。”林挽无奈地打开灯。
她只是想询问董思嘉关于枪的事情,为了方便了解,就顺便把枪也捎过来了。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这么大,跟见了鬼一样。
见来人是林挽,董思嘉长舒一口气:“你怎么穿成这样啊?大半夜的,我还以为是阿飘呢!”
林挽扯了扯裙子布料,直言:“这是你给我的睡衣。”
“……”为了找回面子,董思嘉继续挑刺:“那你脸怎么这么白?”
林挽不明所以地指了指自己,眨动的大眼睛倍显无辜:
“我一直都很白啊。”
她天生肤色很白,就算暴晒也黑不到哪里去,而且过一段时间就自动恢复了。
董思嘉无言以对。
注意到她的脸色十分惨白,林挽后知后觉地问:“怎么了,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有,但你吓到我了。”董思嘉惊魂未定地吐槽,“你知道你刚刚有多吓人吗?我还在想,现在的贞子怎么高级,都学会用枪了。
她瘪瘪嘴,一向注意形象的她只觉得刚刚惊慌失措的样子特别丢脸。
林挽愧疚地垂下脑袋,耷拉着的眼睑自然下垂:“对不起,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说着,她晃了晃手里的枪:“有关于这个。”
“这都被你发现了。”董思嘉半开玩笑地扬了扬声调。
“抱歉,我不是故意翻你柜子的。我只是想放个手机,结果碰巧看见它了。”
率先道歉后,林挽轻移到床边,铺平边角的被褥坐了下去。
“你知道的,我家以前开赌场,不随身备个枪真的很危险。有时他们对付不了我爸,就会挑我下手,所以我爸给了我一把枪自保。”
“内陆虽然相对安全,但不排除有危险存在。所以我习惯把它放在柜子里。正好你睡的卧室没人,我就把它当储物间了。不过我一般不会拿出来,除非一个人走夜路。”
出于对好友的担忧,林挽不免顾虑起来:“可你为什么要把它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你是网红,万一被人发现,岂不是很麻烦。”
“那个抽屉一般是上锁的,只不过上次拿东西时搞忘了。”
“那你记得把它锁起来,我可不想在局子里看见你。”
提醒完,林挽仔细端量了一番手里的东西,眸底凝结思考,似乎在策划什么。
紧接着,她毫无征兆地冒出一个问题:
“你会用枪吗?”
这话听着别有意味,好像试图从她口中套出些什么。
但董思嘉还是爽快地承认了:“会。在澳门读大学期间,我爸专门找人教过我。”
林挽继续问:“你能告诉我,你这把手枪需要多少钱吗?”
董思嘉更不解了:“四千,我这个是定做的,所以贵一点。普通的一两千就够了。”
四位数对于林挽来说不算特别贵,也在她的预算之内。
她语出惊人:“那你知道,在境内可以通过什么渠道获取枪支吗?”
普通人很难接触到这些,但董思嘉一定清楚。交易方式、取货地点、手枪的使用……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听到这儿,董思嘉震惊住了,过多的错愕使她支支吾吾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她不可思议地捂住嘴,硬生生将话噎回了喉咙。
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林挽索性不再隐瞒,一字一顿道:
“我需要一个渠道。”
“关于枪支。”
说这话时,折射的光穿透她浅栗色的瞳孔,历史的沉重兴衰刻入眼底。黯淡的眼神积郁着阴霾,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纯净。
“它”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泯灭的呢?
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恨是比爱更危险的动机,它能哆使人的心魔,吞噬掉本能的善良。
话音落下,董思嘉震惊地叫出声:“你在开玩笑吗?你可是律师!”
林挽学法的初衷,就是想为更多人主持公道;而现在,她本人却要触碰法律的边缘,这无疑是对先前付出的讽刺。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职业。但要知道,不是每个律师都遵纪守法。”
白鸽的羽毛飘落在泥泞的沼泽地,黑暗的阴霾将光亮笼罩。
决心吐露这句话时,她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想要完成目的,她必须借助董思嘉的人脉。这事无法隐瞒,她必须与她坦白。
林挽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帮自己,亦或是背刺告发自己。毕竟买卖枪械不是小事,这里还是内陆,真要被发现,两人都得遭殃。
未知的风险太大,可当下林挽只想赌一把。
飞蛾扑火也好,不自量力也罢,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逃避问题的懦弱,是人类心理疾病的根源。
与其沉溺于惶恐带来的折磨,不如亲自动手斩断它。
“可是……”董思嘉不忍她的梦想就此破灭,更不愿看着她误入歧途。
一旦踏上这条路,她的下场不会比走.私犯好到哪里去。
林挽将红唇勾起明媚的弧度,流转的美目染上不明不白的笑意,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你知道吗?高三那年,我在我妈妈的杯子里下过毒药。”
话音落下,董思嘉怔愣几秒,失了神。
几乎所有人对林挽的印象,都是温柔心善。
她曾十几次帮打不起官司的穷人免费上诉,也喜欢停留在路边喂养流浪猫。
包括董思嘉也是这么认为的。
能奋不顾身地跳入深海区,救一个溺水且对她有敌意的人。
如此勇敢、宽容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而现在,她却亲手打碎了自己留给别人的美好幻想。
林挽家的事,董思嘉是了解过的。那个心狠的女人为了一己之欲,害自己女儿饱受他人的恶意和鄙夷。
可再怎么说,朱咏涵也是林挽母亲。弑父弑母的行为太过残忍,只应当出现在冷血之人身上,而那个人必不可能是林挽。
此刻,她却将两者重合在了一起。
“泰国研学游的时候,你带我去风月街,告诉我,在阴暗之地,一切罪恶行径都是合法的。所以我弄到了致死毒药,想用它杀死朱咏涵。”
月光黯淡而静谧,映射出林挽瞳孔里的微光。
谈到自己罪大恶极的行径,她死水般的眼眸泛起波澜。
她善良,却也心狠。
无法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所以背负罪恶标签,做逆反道德之事。
谁都不能杀死她,除了她自己。如果人生注定毁灭在某个人手里,她宁愿自我了结。杀死内心最纯净的部分,沦为和他相仿的人。
今昔非昨,慷慨的夏日允许物是人非。
她又做了和六年前一样的选择。
董思嘉摇摇头:“那不是你的错,你妈妈不是什么好人,你恨她处于常理之中。”
敞开回忆的扉页,她才发现,引导林挽误入歧途的,其实是自己随口而出的一句话。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自私、冷血的人。我恨他们,甚至恶毒地希望他们全部消失。为此,我可以亲手实现这一切。”林挽轻描淡写地自白,仿佛这才是她的本性。
“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会尽我所能回报你。”
她稍作停顿,牵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当然,你有拒绝我的权利。这件事很危险,你不一定非要为了我冒险。”
语罢,林挽便没再开口,静静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无论董思嘉答应与否,她依旧是自己非常要好的朋友,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谁知,董思嘉亲昵地贴了上去,拉住她的手,不假思索地笑道:
“我怎么可能会拒绝你的请求?”
“毕竟,你可是救过我命的人。”
——你如同神明般为我带来新生,所以我甘愿向你供奉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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