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日过后，高一便开始正常的学习生活。
常宁在一上午见到了好几位老师，每位新老师和他们见面的时候都笑意盈盈，但都免不了提起一件事——一中的轮换制度。
当新生进入高一后，会在之后的每一次月考中实行轮换制度，没能进入到年级前一百的，从一班二班掉下去，再根据自己的年级名次划分到相应的班级，这个制度一直持续到高二下学期，至此所有的班级形成固定格局，来冲刺高考。
学生们本来还挺嘻嘻哈哈，但因为每一个新老师都会给他们提起这件事，导致后面他们也都紧张起来，不出一个上午，班上的学习氛围便浓厚起来。
常宁倒是挺无所谓的，不管周围的人在干什么，她下课雷打不动地往外跑，直到上课前最后一分钟才回来，叶子在她后面看着，有些惊讶，忍不住问：“常宁，你不用看看书吗？”
“不用。”常宁豪气地摆摆手，回头看叶子，“你一直在看书吗？”
“嗯，”叶子点点头，“今天老师说的那个轮换制度还挺吓人的，我不想从一班掉下去。”
说完，她看向常宁，语气中夹杂一点羡慕：“你都不用看，好厉害。”
常宁倒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她拧开瓶盖喝了口水，道：“读书嘛，就是那么回事，老师讲，然后你听，除此之外就不用干什么了。”
“哪有？”叶子不认可她这话，“你不刷刷题？”
常宁思考三秒，很认真地回复叶子：“家庭作业还是要做的。”
叶子：“……”
上课铃声正好打响，常宁转回自己位置前还不忘问叶子：“你一会要不要跟我去吃饭？”
“好。”叶子在后面小小声地回答她。
这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个年轻女孩，跟她们没什么代沟，上起课来也是轻松有趣，嘻嘻哈哈之间，一节课便过去了。
下课前，语文老师在讲台上问：“常宁是哪位？”
常宁在讲台下，撑着半边脸，下意识举高了手：“这呢老师。”
语文老师看见她这个姿势，忍不住笑了一声，班上的同学也都看向她，常宁忽然反应过来，“噌”的一下站起来：“老师叫我干嘛？”
她刚刚正在看语文书后面的小说，一不小心就溜了神。
“没什么，”语文老师不计较那么多，笑着跟她说：“一会你吃完饭，来办公室找我一趟，我办公室就在尽头。”
“好的。”常宁扯出一个笑容，点头。
午饭时间到，同学们已经参透一中食堂的规矩，变得不紧不慢起来，常宁挽着叶子的胳膊，还没从刚刚的事故中回过神来。
叶子笑弯了眼，问：“你刚刚干嘛去了呀。”
常宁有气无力：“看语文书上的小说。”
“不过还挺好看的，”常宁忽又兴奋起来，“到时候讲这篇课文的时候我要好好听听。”
“是嘛，”叶子道，“哪篇啊？”
常宁已经在人群中看见了盛炽，她拉着叶子往前走，道：“回去我翻给看，现在先去找我朋友。”
朋友？叶子疑惑，在人群中张望了两眼，似乎认出来是哪个。
一位高个男生倚靠在栏杆旁，双手环胸，眼神穿过人流，直直落到她们这边。
果不其然，常宁把她带到了这人面前。
“走吧。”常宁歪歪头道。
盛炽一言未发，走在两个女生前面。
到了食堂，三人分别打完菜，坐到了一起。
王皓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还顺带了一个陈礼。
常宁觉得正好，招呼他们坐下：“快坐快坐。”
三个男生顺理成章地坐成了一排。
常宁清咳两声，像有大事要宣布一样，道：“现在，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她掌心朝上指向叶子，道：“这位，我的朋友，叶子！”
叶子听到这声朋友，有些受宠若惊，忙放下筷子，看向常宁的眼神中惊喜和感动交织。
常宁看向她，笑了两声，又一一给叶子介绍对面的人：“这位，盛炽，这位，昨天见过了，王皓，这位，陈礼。他们都是高二的。”
叶子看向对面三人，轻轻挥挥手道：“你们好，我是叶子。”
“你好你好，”王皓笑嘻嘻地应下了，道：“你俩这关系发展还挺快啊，昨天跟我说是后桌呢，今天成朋友了？”
常宁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这人就这样，觉得和谁说得来，那就认定了对方是自己的朋友，还能掏心掏肺地对人家好，一点都不计较回报。
她重新拿起筷子，回王皓道：“那当然啦，我和叶子很聊的来的。”
对面，盛炽吃饭的手顿了一顿，抬头看向常宁。
常宁和他对视，一瞬间有心虚往外跑。
王皓没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还是继续道：“不过我记得盛炽跟我说，你们三个认识很久了，都是一个小区的。”
说着，他看了看陈礼，又看了看常宁。
陈礼正专心吃饭呢，听到王皓这么说，含含糊糊地回答他：“是，不过他俩认识的时间更久一点，我是初中才搬到这个小区来的。”
叶子有些好奇：“那你们俩认识多久了？”
一直没说话的盛炽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有些得意，回复叶子这个问题：“她多大，我们认识多久。”
叶子和王皓的嘴同时张成“O”字形。
常宁：“哼，这下你们知道了吧，我生活在他的魔爪之下十几年，能活到现在很不容易的。”
盛炽无语：“到底是谁生活在谁的魔爪之下？”
“别的不说，”盛炽挑了挑眉，看向常宁的眼神中带着必胜的意味，“就炸鱼池那事……”
“停！”常宁立刻打断他。
这倒是勾起了王皓的好奇心，问：“什么炸鱼池啊？”
陈礼已经吃完了，他放下筷子，从兜里找出纸巾来擦嘴，抽空回答道：“他俩小时候放炮仗，把小区的鱼池炸了，小区里的阿姨年年说这事呢，至今都被当成负面教材。”
“啊？”王皓不可置信，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叶子也没忍住弯了嘴角。
只留下两个主角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吃过午饭，常宁还惦记着语文老师叫她那事，回教室喝了口水就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冷气开的比教室还足，常宁刚跨进去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走到老师的办公桌前，规规矩矩地叫了句：“老师。”
语文老师正在看教案，见她来了，脸上绽放出笑容，道：“常宁来了啊，是这样的，你们班主任跟我说想让你作为学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发言，你这两天抽空写篇演讲稿交到我这里来，我帮你改改。”
常宁没想到找她是为这事，她扯了扯嘴角，应下这事。
回到教室，大家都已经开始午睡，常宁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也趴下了。
——
关于写演讲稿这件事，盛炽比常宁擅长得多。
他从小成绩就好，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不是一次两次，写起演讲稿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常宁想到了这点，晚上回家的时候特意问了盛炽这件事。
“演讲稿？你们班主任叫你上台？”盛炽偏了偏头，问常宁。
“是啊。”常宁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漫不经心地回答盛炽。
盛炽了然，回答她上一个问题：“演讲稿不就那么写，多写积极向上的话，你实在不会就上网搜。”
常宁属实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忍不住吐槽他：“哪有你这样的？”
“哪又怎样？”盛炽无所谓地耸耸肩，“能有人听出来？”
说完，他看向常宁，问：“我以前初中那些发言，你都听过？”
常宁一时语塞，那会她只顾着在底下和自己的朋友们插科打诨了，哪还记得在台上发言的盛炽。
她一时有些理亏，只好把话题带回原来的方向，尬笑着点头：“你刚刚说的挺对的。”
盛炽被她这个样子逗到，偏头笑了一下。
常宁正倒着走路，看见盛炽这副样子，撇撇嘴道：“笑我干嘛。”
但演讲稿的事是顺便，她其实有更重要的事要找盛炽，想到这个，她抬起头来，眼神亮晶晶的，跟盛炽说：“盛炽，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盛炽隐约能猜到是什么事情，但他不想说出来，想听常宁主动说。
“你说。”
“就是，”一说到这个，常宁觉得还有些对不住人家，她拽着书包带子，挣扎了一小会，还是开口了，“以后中午吃饭的时候，你别等我了。”
嗯哼，被他猜中。
盛炽挑眉：“行呗，利用完我又抛弃我。”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
盛炽一这么说常宁就着急起来，她蹦哒到盛炽身旁，跟他解释：“主要是你一个男生，跟我还有叶子一起走，难免会有些不自在，不如分开来，如果在食堂碰到了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吃饭的嘛。”
“合着还是为了我好。”盛炽继续拿乔。
“不是那个意思。”常宁的语气都有些可怜巴巴了。
盛炽不再逗她，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问：“这次不怕飞蛾扑火了？”
常宁怔愣了一瞬，低头看着脚尖，好半天才抬头回答盛炽：“我觉得叶子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回答在常理之中，盛炽勾了下嘴角，有不得不认下这件事的无奈在其中。
“行。”他应下，顺便弯了腰，那双黑亮亮的眼睛攫取住常宁的视线，里面承载的情绪太多太浓，可接下来他说的话，让常宁失去了分析他眼神的能力。
“反正你需要的话，我随时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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