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夕唐对于追人这件事情一窍不通,奈何身边的唯一参考答案只有林敬昀。
于是,林敬昀发现,陈夕唐这一阵子总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而且脸上的表情极其的丰富,一会皱起眉头思考,一会恍然大悟,一会双颊又泛起红晕。
他忍不住觉得,有必要找陈夕唐好好谈谈。
这日,陈夕唐正将顾客抽出来的书一一放回书架。
林敬昀偷感极重的避开沈晖和沈时来到陈夕唐身边,吞吞吐吐好一阵子才开口说:
“喜糖啊,最近,我看你好像有点不对劲。”他一脸为难地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想着得说的委婉点,别打击到陈夕唐。
“虽然我这人吧,长得帅,性格好,喜欢上我吧,确实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是吧......你也知道,我心有所属,你这一番心意,恐怕就是错付了哈。”
陈夕唐被林敬昀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说辞搞得一头雾水,皱着眉头不解的看他。
林敬昀见对方这样子,以为陈夕唐是被拒绝了心里难受,想抬手拍拍他以示安慰,但后来又想这不是给他希望吗,于是收回手,背到身后,尴尬的咳了几声,说:
“天涯何处无芳草,确实像我这么直溜的不好找。”他还沉浸在自己的魅力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烦恼里,“没事,虽然遇到比我更好的比较难,但遇到个还行的,一抓一大把啊。”
“你是没睡醒?”陈夕唐迷迷糊糊听出来个大概,心想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能让林敬昀以为,自己喜欢他?
林敬昀还只当小孩脸皮薄,嘴硬,善解人意的不再开口。
“你以为我喜欢你?”陈夕唐话问的直白,再不说清楚,林敬昀指不定心里怎么想。
“那不然呢?你天天盯着我看。而且。。。”林敬昀抬眼瞥了下陈夕唐,有点不好意思说,“你还脸红。”
陈夕唐抿了下唇,回过身来,懒得再看对方,继续将推车里的书一本一本的放回到书架上。
“你误会了,我那是,在学习。”
“学习什么?”
“学习,怎么向自己喜欢的人表达心意。”陈夕唐手里的动作停了一瞬,握着书的手稍微用了点力气。
“切,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林敬昀松了口气,还好,要不以后多尴尬。
但想起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内心的羞耻虽迟但到,但还好他脸皮厚。
“这你要想学这个,那你可真是找对人了,不过,你喜欢谁啊?”林敬昀凑近盯着陈夕唐。
陈夕唐手一抖,书掉到地上,他一边蹲下,一边说:“没谁。”
林昀迟手放在下巴处摩挲,说:
”你这么心虚,莫不是。。。。”
陈夕唐有点紧张。
“你喜欢沈时?”
“啊?”陈夕唐抬头看林敬昀,这人脑回路究竟和正常人有多不一样。
但看到对方笑的眼睛眯起来,陈夕唐才知道他是在逗自己,于是将书捡起来,摆放回正确的位置。
“你喜欢沈晖啊。”林敬昀开口,是陈述的语气
陈夕唐点了点头。
“那我可能帮不了你,沈晖啊,要是不喜欢你,你怎么追都没有用。”林敬昀耸耸肩膀,接着说:
“要是喜欢你,你不用追。”
陈夕唐有些不太懂。
但林敬昀不再开口,抬手随意的拿了本小说,翻开了几页,走到窗边坐下来,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陈夕唐思索了好一阵子,还是不知道林敬昀说的是到底应该怎么对待沈晖。
沈晖见陈夕唐这几天那一副又想靠近,又想躲着自己的样子,觉得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好端端的跟人说那话干什么。
终于在陈夕唐准备回家的时候,沈晖抓住他的衣领将人薅住,堵在柜台。
“你躲我?”沈晖将人按到座椅上。
“没有。”陈夕唐嘴里虽然反驳着,但心里没有一点底气,手里不断抠着座椅,低着头。
沈晖叹了口气。
“就因为我让你追我?
这么为难?”
“也不是。”
沈晖见陈夕唐抠凳子的手指越来越用力,指尖都有点变红的迹象,于是用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手,意思让他将手离开座椅。
陈夕唐看他,眼中疑惑。
“你把我椅子抠破了算谁的?”沈晖一副理直气壮的资本家样子。
“哦。”
陈夕唐乖乖的将手放到自己的腿上,坐的像个小学生。
沈晖压下向上的嘴角,像是小学生班主任的语气开口:
“接着说,那为什么躲我?”
“我就是还没想好,怎么。。。。”陈夕唐不抠座椅改抠自己的手。
“怎么追你。”
沈晖皱眉,心想陈夕唐这是什么习惯,一紧张手就得抠点什么?
于是他干脆一把嵌过陈夕唐的两双手,放在自己的手下压着,不让他动。
陈夕唐被沈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不稳的前倾,险些摔倒在沈晖身上,沈晖用另一只手扶住他。
两人一下子靠的很近,陈夕唐头顶的碎发蹭到沈晖的脸,沈晖想起在福溪山脚下的那个夜晚,脸和心是同当时一样的痒。
沈晖一下子觉得心脏跳的很快,一下子又觉得心脏停下来,跟抽风了似的。
陈夕唐直起身坐好,只是两只手还合拢着被沈晖抓在手里。
他看着沈晖,轻轻晃了晃手,意思是不是可以把自己放开了。
但沈晖看他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双手贴近握在一起,前后晃晃,瞬间想起来小的时候家里养的萨摩耶。
于是他忍不住弯起嘴角笑出声来。
“别老抠手。”沈晖终于放开他,带着笑意跟陈夕唐说。
“知道了。”陈夕唐将手缩回来。
“你不用不自在,你就当我那天看电影看的脑子短路了,别把我说的往心里搁。”
他抬手摸了摸陈夕唐的头发,软软的,忍不又胡噜了几下,才接着说,“当然,你要非想追,也行。”
就在陈夕唐迷迷糊糊的日子里,迎来了春节。
节日的气氛格外的浓烈,宁安这座原本安静的小县城,就像是一个独自留家的老人,由于游子的归来,而变得鲜活起来。
除夕那一天,陈夕唐一早起来,上了山。
宁安县有着自己的传统,在一年的最后一天,大家都会去为离世的亲人扫墓,为他们也扫去这一年的尘埃。
陈夕唐将手里的酒和花放在父亲的墓前,坐下来。想着应该和父亲说些什么,有很多事情发生,陈夕唐捡了父亲最在意的说:
“母亲遇到了一位非常好的医生,比之前的情况好些,有好几次,都能恢复清醒。您放心,等再治疗一阵子,肯定可以慢慢康复的。姥姥年纪大了,但身体还行,是咱家这一片这么大年纪里最健康的老太太,您也不用担心。至于我。。”
陈夕唐抬手抚摸墓碑上的照片,男人笑的慈爱。
“我也很好,我会好好地,照顾我们的家。”
太阳渐渐升起来,金色的晨光洒在陈夕唐的脸上,像是父亲温暖的触碰。
陈夕唐又坐了一会,起身时,腿有点麻。他活动了一下,打算离开。
转身后有停留,回过身来,有开口说道:
“还有一个事,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想来您会包容我,便告诉您。”
他开口,赤诚又坚定。
“我喜欢一个人,叫沈晖,下次带他一起来看您。”他挥了挥手,“就这个事情,走啦。”
说完,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等陈夕唐回到家里,母亲和姥姥已经起来了,母亲今天的状态还算不错,两人正在那张罗着贴对联。
陈夕唐走近,结果对联站到凳子上比划着。
姥姥站了远一些,带着老花镜,上下左右的指挥着:
“往右一点,左边再往上抬抬,好嘞,这回正了。”
陈夕唐将横批最后正正当当的贴好,上面写着:万象更新。
等陈夕唐将家里的对联贴好之后,又去了晚霞书店。
前几天,沈晖带着沈时一起回了福溪山,得等到初七之后才能回来,这贴春联,点灯笼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陈夕唐的身上。
他趁着中午十二点之前把对联贴好,又将书店里收拾了一番,打算锁门离开。
这时候看见对面那家店正在往外赶人。
“大过年的你都不休息啊,没有没有,我这啥都没有,你去别家讨去吧。”
那店主正往外赶着一个乞丐,满脸的嫌弃,生怕这乞丐毁了自己一年生意的气运。
那乞丐头发像是很久都没剪过的样子,遮住眼前的视线,身上穿着一个到膝盖的破棉袄,有几处棉花都跑出来,他一瘸一拐的走到陈夕唐这,用生出冻疮的手握着手里的碗,开口:
“能给点钱吗?没有钱,给点吃的也行。”
陈夕唐听着这声音觉得有点熟悉,凑近看了看。
这人是,那天晚上吃自己蛋糕的那个人。
陈夕唐不由的有些震惊,虽然那天此人也是一身的破烂不堪,但能看出在残破的外表下,仍然存有对生活的热情,对命运的抗争。
而如今,眼前的人只剩下一副苟延残喘的躯壳,和那个笑着说:迟早有一天,我要吃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完整干净的蛋糕的判若两人。
“还有些速冻的饺子,你吃吗?”陈夕唐开口朝那人问。
那乞讨者迷茫的抬起头来,像是没有期待有人真的会给自己一口吃食,但自己实在是饿的难受,便点了点头。
“那你进来等等吧,我给你煮一份。”
他原本有些犹豫,但看着陈夕唐的眼睛里,真诚的像是只是给自己的朋友煮一份饺子,没有高高在上的施舍,没有满怀疼痛的怜悯,仿佛两人并无什么不同,他们是平等的。
乞讨者抬脚走了进去,陈夕唐走进厨房开了火。
等他端着一盘饺子走出来的时候,看见那人坐在桌子前,在凳子上垫了几张纸巾。
陈夕唐将盘子放到他面前,又将筷子递给他。
看得出来那人饿急了,狼吞虎咽的吃的很快,陈夕唐起身倒了杯水放到他手边。
他将那一盘饺子吃完,但从始至终没有碰那杯水。
他站起身来,说了句谢谢,往外走去。
“等等。”陈夕唐叫住他,将口袋里的钱掏出来递给他。
“天冷了,你的腿,最好去看看。”说罢将钱塞进他手里。
他攥了攥手里的钱,抬头望过来,陈夕唐看到他头发底下模糊的双眼。
那人开口问陈夕唐:
“你后来,有吃过完整的蛋糕吗?”
陈夕唐犹豫的点了头。
对方用鼻息哼了一声,笑了笑,貌似,嘲笑的是那个不久前还天真不已的自己。
他没再开口转身离开,重新走回寒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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