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头,也不管了,他迅速扫视一圈,尽量揣了些有价值的东西。
本想着往床的另一边再探探,却不注意被脚边的熊本熊玩偶服绊了一跤。转眼才发觉旁边还靠墙摆着个巨大的玩偶服,上面乱杂杂叠着许多打印纸,几乎把玩偶服挡了个严严实实,也不怪他看不见。
他想拿开打印纸摸索玩偶服,视线却不自觉地被纸上的小孩吸引了过去。
纸上印着图片,黑白印,是个小女孩,头上扎着小羊角辫,穿的公主裙。
图片下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应该是介绍小女孩的背景信息。
邹仪,2015年7月18日,成都,已处理。
已处理?什么意思?
他翻了翻后面的纸,厚厚的一叠全都过了一眼,发现都是同样的格式:各种各样的小孩子,年龄平均四五岁,图片下面均简要介绍了背景,不过有些添了后缀“已处理”,有些却没有。
这是什么东西?
邱兆琢磨着,突然耳廓一动,听到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隐隐约约还伴随着说话声。
他警觉地朝门口盯去,动作也随之定住,仔细听声音来源。
脚步声渐近,听节奏像是在上楼梯,应该在朝六楼走,六楼是顶楼,况且没有天台,排除其他情况,那就只能是……
这户人家回来了!
妹的,不是说不常在家吗,偏偏那一年就回来五次的好时机就让他给撞上了。
他心里暗骂,环视慌忙找藏身之处,只一眼,就盯住了靠墙放在面前的巨大玩偶服。
门“吱呀——”打开,进来一男一女,是的,女的叫毛舒,男的叫赵刚,进门前邱兆见过他们的照片。
邱兆钻进来的时候仓促,整个身体不自在地蜷曲着,也不敢动,勉强把头硬塞进了头套里,也没对准头套的观察口,况且还隔着一层网纱,视物极其困难,他费了好大劲才看清两人的脸。
两人在窸窣说着什么,隔着头套有些听不清,只觉得玩偶服里异常闷热,在这38度的酷暑天简直要人命。
邱兆使出十分的耐性忍着,脑门上汗珠直淌,全身汗津津地不敢动,他估摸着应该只有等他们睡下了才有机会跑路。
可这两人却不急,咕噜咕噜交流了半天后又掏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我靠,都十二点了还吃啊。
邱兆脸都揪成了一团,屁股上跟长了刺一样,这玩偶服又太过封闭,空气稀薄,大口呼吸都不敢,只得吊着半口气不上不下。
早知道个人战这么恼火说什么也不来了。
这两人聊着聊着音量渐大,慢慢地也能让邱兆听得清楚了。
“那个叫邹仪的,你还记不记得?”毛舒翻着手里的资料,突然想起什么。
邹仪?
冷不丁听到关键词,邱兆拉长了耳朵。
“知道,东南亚那边的货,当时卖的时候还不好脱手。”
“现在好像说是被改造了。”
什么玩意?
邱兆震惊瞪大眼,扒住头套竖起耳朵听——他疑心自己是遇上拐子了。
他想起刚刚翻到的那堆纸,第一张就是那个叫邹仪的。
原来上面写的“已处理”就是“已脱手”的意思。
想到这儿,他拳头都攥了起来,虽说自己也是干见不得光勾当的,却也从不碰三大雷区,就说是偷,他也只会小偷小摸,跟性命挂钩的不沾,与国家利益牵扯的不碰,就算是碰上了贫穷门户,他也会酌情处理,甚至不惜直接偃旗息鼓打道回府。
自跟了大哥起,就时常被捏着后颈耳提面命:就是当个“佛爷”,也得当个有道德底线的“佛爷”!
笃笃笃——
谁在敲门?
“外卖到了,你去拿下。”毛舒对赵刚嘱咐一句,转身进了厕所。
赵刚应了声,将手中厚厚一沓的资料随地一放,向门口走去。
邱兆趁机调整身体,才终于有机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很谨慎,没有直接开门,而是对着门外的外卖员喊道:“放门口就行了。”
静静地等了会儿,打开了旁边的智能视频门铃朝外看,没有人。
确认外卖员走后,他开了门,却没发现外卖,疑惑地挠了挠脑袋,偏头朝厕所的方向喊:“没有啊。”右手顺势合上房门。
没合上。
“嗯?”赵刚疑惑转头。
像是被什么卡住了。
他重新关门,依旧没合上。
什么东西……
视线下意识下移,他看见一只长满了棕毛的手——
正死死地扒着门。
毛舒从厕所出来,没看见赵刚,心中正奇怪。
人呢?拿个门口的外卖还没回来?
她站在门口的毛毡毯上,门已经合上了,她踮着脚从猫眼往外望。
此时邱兆缩在玩偶服里,两只手紧紧捂嘴,全身止不住地发抖,眼里尽是恐惧。
毛舒身旁的视频门铃亮了,实时播放着门口的景象:一只猴子,长得奇形怪状,正拖着瘫软的赵刚……不……那是颗头!
它抱着的是赵刚的头!
这一眼的视觉冲击来得太过强烈,毛舒尖叫着连连后退,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忽然又想起什么,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缓了两秒,又颤抖着爬向厕所,使出全身的力气撑起上半身关门上锁。
邱兆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尽力把自己往玩偶服里缩,恨不得和熊本熊融为一体。
他开始后悔刚才在那两人背对着他的时候将玩偶服头套里的观察口对准自己的眼睛了。
这两个洞简直就成了他的眼睛!
想要不看就只有闭眼,但闭眼只会让他更没有安全感。
他看着视频监控里的景象,那只诡异的猴子抱着赵刚血糊啦嚓的断头,将他的脸对准摄像头,一遍一遍上下扫描:
滴——人脸验证失败
滴——人脸验证失败
……
滴——人脸验证成功
我靠。
邱兆只觉心脏停跳一拍,紧紧闭着眼,但是眼前一片黑暗,这种感觉更让他仿佛身处斩头台一般煎熬。
他努力说服自己,将眼睛撑开,眯成一条缝,尽力使自己的视野都模糊成一团马赛克。
那猴子进了门,赵刚被扔在门外。
他看见猴子准确无误地走向厕所,打不开门,于是精准地从沙发旁的工具箱里掏出把锤子,对着厕所的玻璃门猛砸。
每砸一下,他甚至能听见里面毛舒绝望的尖叫,音调渐高,尾音剧颤,一声一声地直往脑仁里钻。
门被砸开了。
猴子进了厕所。
毛舒失声喊叫,邱兆死死闭着眼。
眼前黑暗,视觉受阻,听觉却好像被人扩大了十倍,敏锐得让邱兆毛发直立,耳边窜进女人尖利的呼救叫喊,一声高过一声,后来又渐弱,呼噜呼噜的破风箱声,像海水灌进了喉咙,胶水糊住了鼻腔,到最后,只听见“嗬嗬”的喘气声。
世界安静了。
过了很久,好像再没听见动静,邱兆颤着眼皮睁开。
猴子出来了,拖着女人,像拖着一头处理好的乳猪。
它背对着邱兆,弓着背,拽着女人软塌塌的手臂缓步前移,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它停住,转头,直直地朝邱兆盯过去。
邱兆立马屏住呼吸。
不能动,不能动。
可那一瞬间,气血直冲头顶,头皮炸开,还是没忍住,全身剧颤,连带着玩偶服也明显地晃动。
完了。
这下真完了。
它一定看到我了。
邱兆无声绝望,双腿战战,再没勇气睁开眼直面,只有梗着脖子等死。
那猴子顿足,保持着瞪向邱兆的姿势足有半分钟,像是没看见似的,索然无味地移开目光,扔开毛舒的手,拖着步子挪到窗边,跳了下去。
过了很久,满室的血腥气经久不散,邱兆盯着天花板,大口喘气,一**新鲜空气涌入,连带着丝缕泥腥味儿,忽地呛住了,他剧烈地干呕几下,却没吐出什么东西,仿佛才撑开干瘪的肺,浑身卸了力,还没缓过神,双腿打颤儿,□□里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但他现在没空管这些,脑子里像被灌了浆糊,画面定格在那只猴子转过来的瞬间。
他看见了。
那猴子……长着张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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