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川慢条斯理地将埋在臂弯里的头抬起来，仍然维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但却是面朝着黑板的。他半眯着眼睛看着讲课老师已经开始了课程以及考核要求的介绍。
身后的人又戳了戳他的后背。
他猛地转头，盯着林卓时脑海里闪过余光中看到的身影。
他的目光慢慢从林卓的脸上转移到了身旁陆之衿的侧脸上。
隔了一个座位，女孩盯着黑板认真听课，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他又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卓，然后转过身靠在座椅上坐直了身子。
林卓秒懂他的暗示，连忙凑近何川小声说道：“川哥！运气不错啊，小姑娘看起来好温柔好可爱啊！”
何川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是在听课还是在想别的事情。
而【WeWellooo】的群聊里已经聊嗨了。
神仙主唱卓：家人们情况有变！
神仙主唱卓：最后跑进来一个妹子直接坐在川哥旁边了！
十一度的冷酷：我去！川子的爱慕者？？
你姐：有照片么？@神仙主唱卓
神仙主唱卓：等等我拍张！
神仙主唱卓：天呐，家人们你们是没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啊！！我好激动！！！
神仙主唱卓：未来嫂子→【照片jpg】
十一度的冷酷：我怎么觉得这个侧脸有点眼熟？
你姐：我也觉得。
你姐：但想不起来了。
你姐：川，你加油。
韩子问：川，你加油。
十一度的冷酷：无所谓了！这个侧脸不输班花的！
十一度的冷酷：川，你加油。
——
陆之衿正聚精会神地听老师讲着函数的知识点，莫名间她感觉到有一股炙热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
她下意识转头。
但刚朝左侧移了移视线，她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好像那天在酒吧里唱歌的那个男生，只不过现在的他比那天晚上看上去更加稚气。
少年的身子趴在桌子上凑到了她身旁，他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衣袖：“同学，能借支笔吗？”
熟悉的音色让陆之衿怔了两秒，她想起这双手弹吉他的模样还挺好看的，所以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十分自然地将手里的笔递给了少年。
少年接过笔道谢后，软趴的身子呲地一下就溜回去坐直了。
这时陆之衿才堪堪回过神来从笔袋里重新掏出一支黑笔，她低下头想将刚刚没写完的那句话继续记完，可是脑海里却不自觉又冒出了少年在昏暗的灯光下唱歌的模样。
是，同一个人吗？
——
何川握着陆之衿的笔，脑子里一边记着无聊的概念、一边想着怎么才能敷衍地完成追人的那个大冒险。
他总感觉身旁的少女似乎有些熟悉，就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而且笔管上还残留着些许余温，就好像握着她手的温度……
不是？！
想岔了。
而他身后的林卓，几乎一整节课没有怎么听。
因为他一直认认真真地关注着前排两位嘉宾的动静，他秉持着绝不能错过任何一点火苗的初心向乐队群里的大家实时“报道”着两位嘉宾的进展。
很可惜，除了何川借了一次笔外，两人没有发生其他任何互动。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了。
趁陆之衿收拾课本的间隙，何川坐在了他们中间的空位上，他将笔递还给陆之衿：“同学，太谢谢你了，不如我中午请你吃个便饭表达一下感谢？”
陆之衿闻声怔了一下，然后抬头接过他手中的笔，下意识拒绝：“啊、不用了，没关系，我中午约好和舍友一起吃饭的。”
何川盯着她继续看了几秒，很快他淡然地说道：
“好的，那我下次。”
何川坐回原位看着陆之衿将高数课本和笔记本一齐放进了书包，并拉上拉链和领座的女生交流着走出了教室。
林卓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站起身倾靠在他肩上：“川哥，你不争气啊！人女孩子微信没要到就算了，连人家名字也不敢问啊？”
何川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笔在手指上灵活地转动了几下，他仍然望着教室的门，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不用问，我知道。”
“嗯？你知道？”林卓皱眉懵逼。
思索一番后他终于想明白了：果然是川哥提前找好的妹子！
一旁的何川根本没意识到他不对劲的眼神，只是低头拿出手机，从班群里找到刚刚在女孩笔记本扉页上看到那个名字——陆之衿，发送了好友申请：
“你好，何川。”
——
陆之衿看到何川的好友申请时，已经到了新的课程教室落座。
这次她坐在了教室的前三排，所以她只当是扩列的新同学便随手点了通过然后把手机锁屏放进了书包里。
她想起刚才上课遇到的那个男生。
是上次在酒吧唱歌的那个少年吧。
虽然这是一件暂时还无法确认的事情，但她的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虽然两人不是一个专业的，但是能一起上高数大课，说明还是能时常见到的。
能见面就有机会向他靠近。
即便她还没有这个勇气。
但万一呢？
坐在陆之衿身旁的刘夏看着她乐呵呵地拿出专业科目的课本，不解地问道：
“衿衿，上完高数课你心情就这么好？”
刚刚她差点就有个概念没跟上了，数学果然是一生之敌！
刘夏愤愤地想。
“啊？”陆之衿愣了两秒，看了眼自己手上握着的那支笔，抿了抿唇自然地回答道，“我觉得还算简单。”
“早知道昨晚就早点睡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困、哈啊——”说着刘夏又打了个哈欠，“怪不得星座运势说我这周学习工作会遇到困难！”
“星座运势？”陆之衿好奇地问道。
“就是在陶白白上看的啦，每周都有的星座运势。”刘夏说着还边打开手机打算搜索出来给她看。
“你还信这个啊？”陆之衿凑了过去。
“你还别说，可准了！”刘夏恰好找到了她昨天看到的帖子，“哎，衿衿，你是什么星座来着，嘿嘿我帮你看看！”
陆之衿看着刘夏的手指在手机上划了下，点进一张图片，她一边看还一边小声念叨：“狮子座本周的工作学习都比较顺利、单身的狮子极有可能遇到爱情！”
说到爱情两个字的时候，陆之衿感觉刘夏的双眼都开始放光了。
她承受着这道目光，讪讪地说：“这也不一定准吧？”
“欸欸欸！你可以不信我！”刘夏伸出一只手指在陆之衿眼前摇了摇，又指了指自己的手机，“但你可不能不信星座之神的指示啊！”
说完刘夏又不禁感叹道：
“哇——开学第一周就有桃花运，陆之衿，你可真幸运！”
陆之衿沉默着又想起今早再见的那个少年，她的内心再起波澜。
——
傍晚，盐午酒吧。
“我觉得川哥八成认识那姑娘！”
林卓赖在吧台旁的座位上，斩钉截铁地说。
许柠风正在吧台内擦着杯子：“那不正好，他小子整日把自己当牛使，甚至巴不得二十四小时工作，有这心给自己找个女朋友已经很不错了！”
说着，她把刚擦好的彩色玻璃杯倒置在了台面上，然后转身走出了吧台。
林卓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认真想了想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确实，川哥这一个暑假可真是太牛逼了，一个人打三份工，愣是让他把自己的学费生活费都给挣齐了。”
“那不也只能怪他那不负责任的爹妈，只生不管就算了，还留了个老人家让他照顾。”许柠风边走边巡视着场内环境，时不时又停下脚步调整一下台座的座椅。
“柠姐你说，川哥不追班花是不是因为自卑啊？”林卓望着天花板，突然觉得自己脑袋里灵光一现，他继续解释道，“因为怕自己家条件比不上，所以不敢靠近人家、随便找了个人来应付我们？”
许柠风不以为然，反问道：“你这话说的，何川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你怎么就老觉得他会喜欢你们班花？”
“他们高中时关系就很好了，我还以为他们毕业就会在一起呢！”作为何川的高中同班同学兼现在的大学同班同学，林卓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全世界最了解何川的人。
于是他开始滔滔不绝：
“而且我觉得班花也喜欢他的，不然怎么会和他来了一个学校还继续学一个专业？我看他俩……”
“叮咚——”门口的风铃响起。
林卓在看清来人后，噤了声。
许柠风背对着大门，正整理着中间的书架，她下意识追问：“他俩怎么样？怎么不继续说了？”
“你们在聊什么？”何川背着吉他从门外走进来，随意地接上了许柠风的话。
许柠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没太在意，转过身继续把手里的书放回架子上：“哦，没什么，刚好在聊你小子的感情生活，正好你也来了，你自己说说吧！”
何川闻言有些不解，他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林卓，直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于是他边走向酒吧的舞台边随意地答道：
“你们说追人的事？我已经加上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了，改天约出来接触接触就算我过了吧！”
“诶——直接约来这啊！”许柠风一听来劲了，她兴奋地说着自己的畅想，“到时候你直接在台上对小姑娘情歌一唱，然后姐姐给你安排点小酒一喝，让你红着小脸和她吐露你的真心，保管……”
“柠姐，你这方法多半会把人家吓跑。”林卓笑着仰头看向身后。
何川放下吉他无奈地笑了笑：“我还是自己把握好分寸吧，毕竟这是我们要开始的游戏，这样对她太过于冒犯。”
何川想起课堂上女孩清亮的眼睛，摇了摇头，从吉他包里拿出吉他准备调音。
第二次见了！我很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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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借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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