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初悄然开启天魔眼，在无数的狰狞面孔中扫过去，然而这些人的面孔被一股神秘力量所庇佑，竟然连他的天魔眼都无法窥伺成功。
他还待要凝神聚力看清楚，蓦然感受到外界传来的天雷滚滚，刺激到他的识海深处。
睁眼，又回到了现实。
糯米团子爬在他身上，焦急地低声嘶鸣。
“爹没事，不用担心。”江小初仰头，面孔正被一道雷霆照亮，显得惨败三分。
“天眼峰的段星涯师兄突破凝气九层大圆满了！”路过的宗门弟子惊呼一声。
女弟子们露出羡慕神情，纷纷叹道：“这便很快踏入筑基期了，我等距离段师兄又远了一步。”
“嗷呜～”团子咬着江小初的衣服，将他注意力拉回来。
江小初揉了揉团子的头，道：“怎么了，乖儿子？”
团子雪白的脑袋冲着天际发出一声轻唤，江小初顺势望去，天魔眼一开，竟然在云层深处看到一双窥伺的金瞳。
那双眼睛主人的威慑力量实在过于强大，江小初坚持不到三息，便只能低下头。
“刚才那是……什么？”他低声呢喃。
冥冥之中，他感受到有一股神秘力量在四周，与他息息相关。
这种感觉让他起了警惕心，就好像如今身边所发生的一切，都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控着。
江小初讨厌失控的感觉，但他也不敢贸然抬头去看那双窥伺的眼睛。
云雾缭绕的高阁之上，面目凌厉的老者收回俯瞰的神识，对那名秋千上的少年说话时语气竟然带有些许恭敬之意：“琪轩，你是如何看待那名叫江小初的少年？”
墨发少年手指掐出法诀，微微摇头，他指缝里抓着刻画上重重叠叠咒术的白绫，弹指间系在眼睛上，遮住一双金瞳。
老者露出一丝讶然神情，天道使者此举，着实让他捉摸不透。
琪轩站了起来，嗓音温润，“此次，我只出三分力。”
闻言，老人神色凛然，却是苦笑一声，“您终究还是出手了。”
“是啊，我出手了。”琪轩露出一抹笑，语气轻描淡写：“他便活不了了。”
江小初靠坐在石头上，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
“古神前辈，你还在吗？古神前辈？”他用意念呼唤着识海里沉睡的古老神明。
经过刚才一事后，江小初下定了决心，他要变强，才能看清幕后之人的面容。
刚才只是与那双金瞳对视一眼，便差点要了他的半条命。
他不知命运的被何物所掌控，但遭人窥伺的感觉，令他毛骨悚然。
“凝气九层……”江小初低声叹息，眸眼里删过落寞，自弃地轻嘲一声，干脆躺在了草坪上。“区区凝气九层。”
一人一兽，天地悠悠。
全宗上下皆在为段星涯欢呼雀跃，毕竟是云起的得意门生，御剑的修士来来往往，从头顶掠过。江小初却不在意这点，抬手落下的阴影在眉眼间。
他是如何归来？
纵然记得不清晰了，但醒前一刻，蚀骨的疼痛依然犹如昨日。
“对啊，我已死了……万劫不复。”他略显疲惫地合上双目。
过往种种，皆不过是非。
古神的声音苏醒了，沧桑而悠远，又如隔耳畔。
“我的孩子，你资历不凡，或许……这纷杂尘世不适合你，同我去仙山吧。”
江小初懒洋洋地掀开眼皮，“仙山？能成仙么？”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仙山二字。
古有蓬莱仙岛，是修仙者向往的圣地，凡踏足者可修得长生。
江小初猜测过，古神口中的仙山，是否是传说中的蓬莱？
“你狭隘了。”古神缓缓道，“吾之本体所在之处，乃为世间禁地，人，妖，仙，魔，无特令者进入则灰飞烟灭。”
江小初琢磨了一下，道：“你该不是在糊弄我吧？”
“本座从无妄言。”
“可我并不追求长生，我唯有一愿。”江小初自嘲一笑。“不过，前辈若想助我，小初却之不恭。”
“这话说的，倒像是本座求着你似的。”古神一直平静如水的语气出现一丝好笑。
不过江小初从不愿做亏本的生意，他道：“既然如此，古神前辈，我们便是搭档了。那你可知，虚空之中一直窥伺的那双眼睛的主人，身份是何人？”
古神的神识扫过，探测一番，道：“吾神并未发觉有人在窥伺。”
“当真？”江小初将信将疑，抬起天魔眼，原本头顶悬着的金瞳，果然变得空无一物。
“奇怪。”江小初有些费解，“那个人到底意欲何为？”
他身上疑点重重，让他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得尽快想办法离开赤云山了。”纵然舍不得玉女峰的那口灵泉，江小初更不想惹祸上身。
他随手把碎裂的护身玉佩放进储物袋了，暗自可惜。“这件丹宝无用了。”
他一看到这块玉佩，便能想到慕望君的眉眼。也是愈发费解，前世，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死于两宗交战的战场上。然而自从碰到古神后，他的记忆稍微复苏一些，让他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我江小初不过一个小小金丹，当时在场有各宗的元婴长老，他们若想击杀我，必定是弹指间的事。可，到底是谁……”愈发费解，江小初自以为他一直低调行事，并未得罪任意一方。
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卧底罢了。
宗门内外传遍了，段星涯突破凝气九层，上面的赏赐不断，洞府前各大世家的赠礼亦是堆积如山。
对比之下，江小初一回去，看到坍塌了半边的弟子寝舍，怒了：“谁干的！”
另一边完好的床上的梁白从被窝里伸出个头，面露古怪，道：“你现在可是宗门里的大名人了。”
“怎么说？”江小初歪了歪头。
“与内门骄子段星涯一战不落下风，李掌门亲自发话阻止，你以后可不是与众不同了嘛？”梁白翻了个白眼。
看来团子的存在，并未被发现。
江小初暗自松了口气，他往旁边挪了一下，躲开掉下来的瓦片。
“咳咳，谁问你这个，我的床呢？”江小初道。
“江师兄有所不知，您看这里。”一个路人弟子从旁边窜出来，把江小初拉到了一边。
“诶？你……干什么啊？”
“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陈越，就是师兄当时给我开启修仙后门的人。”陈越点头哈腰道。“这一切都要多亏了江师兄提拔。”
“哦……这回事啊。”江小初想了起来，摆出一副高手姿态，微微颔首道：“你知道就好。”
“不过我江小初一心舍己为人，也不求什么回报……你喊我来这边干什么呢？”江小初被他拉着走。
“莫急，师兄你看，那里是慕掌座的住所。”陈越介绍道。
“我当然知……”江小初点头，看过去时表情变得瞠目结舌起来。
看是达到了想要的结果，陈越愈发慷慨激昂，道：“慕掌座的洞府向来风平浪静，听说自从江师兄进入后，里面燃起了一场泛着红光的红莲业火，里面的一池红莲竟都原地坐化，凝出莲晶，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啊！”
“莲晶？”江小初捕捉到关键词，心想，不会是自己把花瓣都扯光了，导致莲蓬被丹火灼烧后留下的吧？
莲晶是业火红莲凝集大量灵气后，突破临界值，而形成的物品，相当于灵植的灵丹。
江小初靠近去时，藏在储物袋里的团子开始蠢蠢欲动，想要跳出来。
“别动。”江小初一巴掌把丸子的头拍回去。
眼前满塘乱红残绿，氤氲起粉色烟雾，烟雾里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而这些已经枯萎的红莲上面，竟然悬浮着一颗颗淡粉色菱状的结晶。
“这些是……中上品的灵晶。”江小初手里拿着一个，端详后得出结论。
他也不禁感慨，“仅仅是被我毁掉的红莲都能在丹火的刺激下凝出中上品的灵晶，若是完整无缺的红莲顺其自然地炼化，假以时日……”
“假以时日，本座会灭了你。”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慕掌座，您回来啦！”陈越忙抱拳行礼。
“江小初！”慕望君看也不看陈越，杀气腾腾地朝着江小初走过去，捏紧了拳头，压了又压，道：“你最好给本座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这是个误会，误会啊！”江小初没想到慕望君回来的这么快，手足无措地后退两步。
不是说好的外出云游一个月吗？
陈越见情况不对，道：“你们先忙，弟子告退！”头也不回地跑了。
“慕仙尊，你先听我说，别冲动！”江小初后脚跟抵到了红莲池塘边，灵机一动，献宝似的，避开了身子，道：“您看，这满池春色，便是小初送给你的礼物。您看还……喜欢吧？”
“喜欢。”慕望君看似面无波澜，实则几乎咬牙切齿，抬袖掀起狂风波澜，“本座，甚是喜欢。”
“呵呵，您喜欢……就好……”江小初见情况不对，又想故技重施，冲过去抱住了慕望君的长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兮兮地道：“您知道的，小初从小就没有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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