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隗醒来,已是三天后,大概是梦境所扰,他张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了叶尘的情况。
身边照顾他的是祁雨,一听这话满脸都是厌烦。
“叶尘?你问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干什么?喜欢男的就算了,竟然还对凌云师兄见死不救。我敢说这次你们受伤跟他绝对脱不了干系,你们......”
“跟他没关系。”景隗打断他。
“真没关系?”祁雨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那怎么大家都晕过去了,就他还好好站着?你们到底遇到什么了?”
景隗没有立刻回答,叶尘有凤凰血脉的事不能让人知道,这天下拥有凤凰血脉的就姓墨的一家,一旦传出去,会对墨羽的储君地位构成很大的威胁。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他没猜错,那些人经过魂铃后,一定都失去记忆并被补充了合理的假记忆,但他没有失去意识,也没有失去记忆,要是回答的与众人有所出入,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也失忆了?”祁雨皱着眉,举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头有点疼,想不起来。”景隗含糊的回答。
“真是奇怪,什么妖邪能让大家集体失忆啊?”祁雨嘀咕到。
景隗却陷入了沉思,脑中不断回想起那团黑雾,还有叶尘云淡风轻的决定赴死那幕。那绝对不是普通的妖邪,而叶尘却仿佛对它甚为熟悉......还有那什么九九归一阵,阵灵,煞气冲阵......这些术语,他和霄云说起来似乎极为自然,可他从未在哪里听说过这些东西......
祁雨的手突然探过来,将将要摸上他的额头,被景隗一巴掌拍开了。
景隗:“干什么?”
祁雨撇了他一眼,“你不会是被那妖怪伤到脑子了吧,好端端的怎么问起长云峰的人了,平常不是除了凌云师兄,眼中谁都没有吗?”
祁雨本是无意一说,景隗心中却咯噔一下,是啊,他好端端的打听叶尘干什么?
但是......
“你刚才说,叶尘见死不救,他......他怎么见死不救?”
“就咱们凌云师兄不是受了......不是,你真的不问一下凌云师兄的情况吗?”
看着祁雨明显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景隗只好转移了话题,“凌云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景隗也不是不关心墨羽,而是他亲眼所见,墨羽只是同他人一样,晕了过去,并没有受什么致命伤。反倒是叶尘的伤......
“师兄为了救你们,祭出了凤凰血脉,你也知道,神格血脉力量强大,如果没有达到三境以上,就冒险召用,会对身体和魂灵造成非常严重的伤害。轻则损伤魂魄,降低修为,重则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你听谁说的?”
“掌门师尊说的。”
“会这么严重?他还只是过凡境......”
景隗想起叶尘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还有抱着自己时微微颤抖的手臂,一时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只觉像是吞了无数青果,苦涩的要命。
“嗯,这种表情才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景隗嘛。”祁雨拍了拍他的肩,“看在你这么担心的份上,我就不逗你了,实话跟你说吧,凌云师兄没事!”
说完祁雨特意停顿了一下,还稍微绷起身体,做出防备的姿势。通过这么些时日的相处,他也算是了解了景隗的为人,这个人就喜欢有仇当场就报。
但他发现景隗只是垂下了眼睛,低低的应了声“嗯”。
“你怎么......还是这个表情?我没骗你,凌云师兄真的没事,他就是和别人一样,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就连祭出凤凰血脉的事都忘了。你别担心了。”祁雨硬巴巴的安慰道。
景隗摇了摇头,“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说叶尘见死不救?”
“凌云师兄刚被抬下山的时候,师尊用魂力探查过他的身体,发现他身上的凤凰血脉消失了。”
“血脉.....消失?”景隗惊愕的打断祁雨的话。
没有人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景隗知道。当时在紫荆坡,尽管他不能动不能语,但他的意识却是清醒的,他看到了全过程,自然也看到了凤凰血脉出自谁身。
墨羽并没有祭出凤凰血脉,南宫肆之所以没能探查到墨羽的血脉,是因为......墨羽,根本就没有继承凤凰血脉!
没有比这个事实更令景隗震惊的了,如果墨羽身上根本就没有凤凰血脉,那当初和他一起在曲径通幽谷的......是谁?
景隗的脸色好像一瞬间苍白起来,祁雨吓了一大跳,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吓到,连忙接着说下去。
“说了你别担心,凌云师兄没事。血脉消失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过。像凌云师兄这样,未到境界就化形神格,身体会受到很大损伤,但凌云师兄很幸运,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事。”祁雨怕景隗又在担心,几乎没有停歇的跟了后面一句。
然后才继续说下去,“身体受到损伤后,血脉同样会变弱,因此会自行沉寂,也就是消失,等过了三境,体内的魂力强大而又平稳时,才能再次被召唤出来。”
听到这,景隗心中一直压着的那口气,总算是呼了出来。
墨羽现在没有血脉,不代表三境过后不会有,他毕竟是墨迴的亲生子,母亲也是十门中的佼佼者,是他多虑了。
“景隗你没事吧?”祁雨小心翼翼的问,他亲眼看着景隗的表情变来变去,还以为是自己的说辞太夸张了。
“没事,你继续说。”
“哦,但是凤凰血脉已经现世,国师认为正是立储的好时机,于是就希望能把凌云师兄的血脉引出来,封印在体内,这样既有助于日后的修行,还能轻易用魂力探查到。”
“墨家只有一个儿子,帝位早晚都是墨羽的,为什么这样着急立储?”
“是只有一个儿子,但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吗,而且天后那一族—我跟你说这个干嘛。”祁雨揉了揉鼻子,“总之,这个引出血脉封印血脉的本事,只有叶尘会,所以最后国师带着师尊还有凌云师兄,一同御剑去了长云峰。
结果,那师徒两个就躲在那个什么雪堆......”
“冷挑红雪。”
“哦对,躲在冷挑红雪,根本就不出来,任凭怎么求怎么说,就是不出来。师尊和国师说要请药谷的神医来为叶尘看病,还许诺要传授心法,就连紫晶都要送了,但人两个就是不为所动。还说什么正在闭关,不见任何人。”
紫晶是上好的修复魂骨的药材,只存在于昆仑山的山巅,别说是普通人,就是十门的人,想见一眼都费劲。看来昆仑宫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
“他们.....进去了吗?”景隗迟疑的问到。
说到这个,祁雨气的拍了一下桌子,“进去个球,那大门不知设了什么阵法,根本就进不去。”
景隗心里竟然觉得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人进不去啊。
“你怎么了?”祁雨觉得景隗的表情很奇怪,于是问道。
“没有。”景隗轻咳了一下,“我是想问,师尊和国师,是怎么知道叶尘能引出血脉的?”
“有先例啊!你还记得那个周洄吧,他身上就有雪豹血脉,我说他怎么年纪轻轻就成了过凡境了呢,原来是有血脉力量的加持啊。”
“周洄也有血脉?”
“嗯,具体的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偷听到两句,说是周洄的血脉就是叶尘引出来,封印在了体内,这样还能借助血脉力量修行,事半功倍呢。”
景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听祁雨继续说道:“还闭关,前两天还说是身受重伤呢,闭关?谁信啊?我看这就是成心不想救墨羽师兄。听说当时只有他是清醒的,并且还记得那件事,你说凌云师兄受伤,会不会就是他搞的鬼,他一定早就知道凌云师兄会失去凤凰血脉,否则为什么急匆匆的就在重伤的情况下,御剑回了冷挑红雪,还回去就闭关......”
“他......”
他没有搞鬼,他也没有设计墨羽,要是想对墨羽不利,那时他有无数的机会,何况......景隗想要帮叶尘解释两句,却张口只说了一个字,就闭上了嘴。
这不是正好吗?损坏叶尘的名誉,这不是他一直想做的吗?可为什么心里感受不到一丁点的痛快,眼前却总是浮现出那张茫然又失望的脸呢......
“我要去一趟长云峰。”景隗翻身下床。
“啊?去干什么?去求他?没用的,师尊和国师亲自出面都没有用,何况你这个长云峰的叛徒......”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祁雨的话戛然而止,然后飞快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景隗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只是喃喃道:
“总得去看一看,确认一下......真相。”
景隗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已推门走了出去,等祁雨跟出去看时,哪里还有景隗的身影。只见得屋前的几颗蟠桃树叶,不知怎么从空中慢慢飘落,打着旋的,跌落在地上。
“怎么急的跟风似的,掌门师尊还说等醒了去告诉他一声呢......”
祁雨望着早已空无一人的远处,皱着眉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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