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察觉到景隗的走神,于是抬眼问到:“怎么了?”
“没事。”景隗有些慌乱的收回目光,不明白刚才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心跳突然快了很多。
叶尘也没有多问,拿起另一个小木人,为其注入魂力。
景隈眼睛咻然睁大,他就觉得刚才哪里有些奇怪,但被叶尘的笑容吸引,一时忽略了过去,直到再次看到那道蓝色的魂力。
黄、蓝、绿、紫、黑,这、这是二境的魂力啊!
“你魂骨修复了?!”
叶尘愣了一下,不欲多说,只囫囵答他:“算是吧。”
但景隗却很是激动,他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叶尘多半是引出了血脉的力量,毕竟当初周洄也是这样升的过凡境。
不管怎么说,能继续修行,就是一件好事。
景隗没有再问,他拉过叶尘的手,挽起了他的袖子,“你的伤怎么样了?养好了吗?”
叶尘皱着眉,抽回了自己的手,“已经不碍事了。”
但景隗动作快,还是看到了手腕上斑驳的疤痕,那疤痕如同一条丑陋的小蛇,扭曲的缠绕在叶尘白皙的腕上。
景隗怔楞的望着他被衣袖盖住的手腕,不明白,一处再好处理不过的外伤,怎么会留下这样可怖的疤痕。
“你躲什么,给我看看。”景隗抓回叶尘的手,在疤痕上摸了摸,“霄云怎么照顾你的,一个外伤,怎么也能留下这么......这么重的疤。”
叶尘本就是容易留疤的体质,这伤口从始至终没用过药,留下疤痕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他不在意这个,也没觉得有什么。
他在意的是景隗的态度,他不明白,这次见面,景隗为什么一副很......关心他的样子,从吃饭到伤口,就连以前时不时能感受到的杀意和厌烦都消失不见,他不明白景隗为什么会有如此转变。
景隗不知道叶尘的这些想法,他在乾坤袋里摸了摸,然后拿出了一个黑金小药瓶。“忘了还有这个,这是天山雪莲粉,祛疤很管用,你抹抹。”
叶尘手里被塞了一个冰凉的物事,他低头一看,与上面雕刻的凤凰四目相对。他没有接,只说了句“不用”。
景隗却强行拉过他的手腕,为他涂抹起来,“怎么不用,我给你涂。”
叶尘抽了两下手都没有抽出来,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任景隗为所欲为。他低垂着睫毛,看着游走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声说:“景隗,我不明白。”
景隗愣了一下,“不明白什么?”
叶尘看着他,面色平静,只眉间带了几分茫然,“你不让我喝烈酒,给我夹菜,给我涂很珍贵的药——这些让我觉得,你是在......关心我。可你不是要杀我的吗?”
叶尘的话让景隗的手猛地攥紧,疼的叶尘反射的往回抽了一下,景隗察觉,立刻放松了些力道,但依旧没撒开他的手。
景隗没抬头,低垂着眉眼,闷闷的说:“我以后都不会杀你了。”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也不会伤害你。”
叶尘更迷茫了,他不解的问:“为什么?”
景隗动作顿了顿,半晌才摩挲着叶尘的手腕说:“是你救了我。”
那天在云门的祭坛,于万人面前将他救走的人,不是墨羽,而是同样拥有凤凰血脉的叶尘。
是他先入为主,以为这天下能让凤凰鸣叫的人,只有墨羽,是他喊错了名字。
在松林雪山小屋中,照顾他的,也是叶尘。
他不知道心中这种沉重的喘不过气的感觉是什么,只知道如今面对叶尘甚至要比面对墨羽还不知所措。
他误会了叶尘,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前世和之前对叶尘犯下的罪孽,他很后悔,从来没有人对他那么好过,好到将他护在身后,不顾后果的站在天下人面前。
他想对叶尘好,想让两个人之间再回到长云峰的时候,想让叶尘继续对他好,继续做只护着他的师兄。
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叶尘似乎不想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叶尘的疏远,他不傻,当然看的出来,但他两世漂泊,实在太渴望这份善待了,他实在不想就这样失去。
“如果是因为这个,你倒不必介怀,我是守阵人,你在不在,我都会和周持拼命,救下你,只是意外罢了。”叶尘以为景隗说的是雾沼祖墓的事,他抽回自己的手,将两个小木人收起放在了包袱里。“何况,你也救了我。”
霄云说,没有景隗的魂力和血脉支撑,他是过不了那一关的。
所以,就算扯平了。
但景隗不想扯平,他说:“师兄,你非要跟我算的这么清楚吗?”
叶尘没有说话,景隗就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就算一命抵了一命,但我们十二年的师兄弟,我对你好,也需要原因吗?那你之前给我疗伤,待我好,又是为什么?”
叶尘张了张嘴,看着景隗有些通红的眼圈,到底没有说出话来。他身体尚未大好,又赶了几天的路,甚是乏累,实在没力气和景隗争辩些什么,只好叹了口气,转身躺下了。
“不早了,先睡吧。”
没一会儿,叶尘细微均匀的呼吸声传了出来。景隗没想到他真的说睡就睡,忙弹指熄灭了烛火,轻手轻脚的躺了下去。
叶尘紧贴着床里,两个人之间隔了有一个人的距离,景隗看着叶尘瘦弱却冷情的背景,带着点说不清的心酸,慢慢跟着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有东西在蹭着自己的下巴,景隗睁开眼,就看到叶尘将头埋在了自己的颈窝,眉头还紧紧的皱着。
他探手摸过去,果然摸到了一片冰凉。
窗外的风刮的愈发猛烈,偶尔带出几声呼嚎,仿佛在告诉他,今晚有多冷。
景隗试探着喊了声叶尘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又看了眼叶尘蜷缩在被子里的身形,半晌,还是认命的掀开了自己的被子,将叶尘裹了进来。
“是你主动的啊,别醒了赖我。”
叶尘从始至终一点要清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感受到身边的热量,他直接贴了过去,然后缩在景隗怀里不动了。
景隗低头看去,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暖意,叶尘的眉头渐渐都舒展开。
第二天,是景隗先醒的。
他低头看了眼叶尘,然后慢慢把他推回了自己的地盘。
见叶尘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景隗想着先下楼洗漱一番,再给叶尘弄个早餐上来。没想到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也要下楼的白初。
白初的眼神顺着门缝往里一扫,一眼就看到了叶尘身上的两张被子。他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
刚开了个头,隔壁的门也开了,赵虎跟着赵无为走了出来,白初见有外人在,把羞辱的话都咽了回去。
“早啊二位。”赵无为和两人打了招呼。
景隗跟着白初回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赵虎的脸色比昨天更黑了,赵无为的笑容也不似昨日那般轻快。
几人往楼下走去,白初走在景隗身前,回身对景隗说,“雪已经停了,一会儿收拾下东西,吃过早饭我们就启程。”
景隗脚步停了一瞬,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在紫荆坡,自己被云门的人带走时,叶尘的样子。
原来是这种感觉。
景隗冷冷的看了眼白初,回了句“好”。
等景隗把早饭端上去的时候,叶尘还在好好的睡着。景隗盯着他的睡脸看了一会儿,本想留个口信就走的想法突然就变了。
他想至少要亲口道个别吧。
于是他喊醒了叶尘。
叶尘身体亏损的厉害,每次从睁眼到清醒都要很久,景隗就坐在床旁,看着他的眼神从迷茫到清澈。
“醒了?”
叶尘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头还有些晕。“什么时辰了?”
“快巳时了。”
景隗把叶尘的外衣拿了过来,伸手要给他穿,被叶尘不动声色的拒绝了。
景隗说:“师兄,我们一会儿就要走了。”
叶尘没什么反应,只是低低的回应了一句,“一路平安。”
山路难行,何况还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景隗跟在众人身后,强逼着自己没有回头,他知道就算回头,也不会看见熟悉的影子,何况已经走出了这么远。
几个师弟走的很近,刻意将景隗排除在外,悄声说着小话,就算不听,景隗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何况自己还耳清目明。
“真的睡在一起啊?”
“可不是吗,听说今早姓叶的都没下来床。”
“那师兄是上面......”
走在最前面的白初猛然停下脚步,爆喝了一声,“本事没学好,搬弄是非的能耐倒挺大!你们两两睡在一起,怎么不说自己的闲话?沐阳师兄生病,他照顾了一夜不对吗?心思如此龌龊,以后生病了,看哪个同门还敢照顾你们!”
六个人都不敢再说话了,白初的话算是为景隗做了解释,但景隗知道白初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云门的名声,因此也不领情,悠悠的越过众人,慢慢的往山上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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