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理智的景隗不知自己何时化了形,手掌变成狼爪的样子,睁着一双猩红的眼,跪在那棵树下,不断的挖着脚下的泥土。
不知挖了多久,终于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墓棺。
晚山茶的味道从里面丝丝透出,时隔至今,景隗终于再次因这味道而产生波动。
木棺有些陈旧,很小,打开的时候,叶尘正蜷缩着身体躺在里面,捆仙索覆在叶尘的腕上,下面是一滩已经快要凝固的鲜血。
看到这一幕,景隗的呼吸都快停住了!
他颤抖着将手慢慢放在了叶尘的胸前......
咚、咚、咚
轻微但规律的跃动撞击着景隗的手,这一刻,他才终于敢流出泪来。
“叶尘......”
景隗抱着叶尘,跪在棺木中痛哭失声,离开就离开吧,不要他就不要他吧,景隗什么都不奢求了,那一刻,景隗只想让叶尘好好活着。
“小景......”
叶尘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景隗忙用沾染血污的爪子擦了擦泪水,然后给了许久未见的人一个笑脸。
“师兄,我回来了。”
可那笑比哭还难看。
叶尘抬手擦了擦景隗脸上的脏污,又抹掉了他层出不穷的眼泪。冰冷的触感让景隗心里一疼,将叶尘的手抓在了手里。
“你还活着......”叶尘一天水米未进,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景隗咬破舌尖,渡了一口血给他,既是治疗又是止渴。
刚刚经历失而复得,景隗并没有别的心思,但叶尘却抬手压住了他的后脑,景隗身体一僵,他能感到叶尘软软的缠住了他,勾着他,引着他,不让他离开。
这是叶尘第一次主动,没有他的刻意引诱,没有他的主导,叶尘如溺水的鱼一样,与景隗紧紧相缠,此间无言,包含着多少挽留。
叶尘的手摸上景隗的腰带时,景隗停了下来,他紧抓着叶尘的手,力气大的都有些颤抖,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剧烈的喘息着。
景隗在叶尘的眼里看到了欲,不亚于他的欲。
那**烧的景隗勉强聚起来的理智差点灰飞烟灭,他低下头再次与叶尘唇齿相依,直到口中传来血腥味的时候,才堪堪咬着牙停了下来。
真是要了命了!
叶尘还想着追上来,景隗往后退了一下,把住他的腰,“你真要把我逼疯了!”
景隗闭上眼睛,一把狠狠的抱住叶尘,他不敢看叶尘,欲色的眼睛,薄红的脸颊,露出的锁骨......哪里都在挑衅着他的理智,勾引着他......
“不在这里!”
不能在这里,他要带他回家,在家里的床上......
景隗简直要被叶尘折磨的快疯了,自上次口口,他忍了这么久,叶尘又如此主动,多少次他都失控的想要不管不顾,他想叶尘的身上都是自己的痕迹,想把叶尘的全身都染上自己的气息,想他承受自己汹涌如巨浪的爱意,可叶尘的哼声总是拉回他的理智。
他红着一双眼睛,告诉自己要轻,要温柔,叶尘如今是凡人,他受不住,只这一次,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可叶尘不许。
他就像是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空酒壶,想让人禁不住的……看着他喝,看着他醉......
“叶尘,叶尘,叶尘......”
叶尘在这一声声的亲昵中,渐渐失去了力气,甚至分不清是床在摇晃,还是他在摇晃,他累极了,却还是抱住他,不让景隗离开。
只有这样清晰分明的感受,才能证明景隗的存在,才能让叶尘知道,他真的还活着,他回来了。
日上三竿,叶尘是在偏房清醒过来的,身上明显已经被清理按摩过,尽管有些酸软不适,但还是...还是能够行走的。
他以为景隗在卧房,简单收拾后,便找了过去。
推开房门的时候,他愣在了原地,随即脸上迅速升起了一片红晕。
木床已经支离破碎,被子枕头散落一地,上面依稀能看到可疑的水渍和干涸的白色痕迹,屋内的每一幕都在提醒叶尘回想起那堪称疯狂的一夜。
东倒西歪的椅子,是两人拥抱着进来时撞倒的。破碎的床帏是因为自己耐受不住时扯下的。还有远处地上那散乱的被子,是自己想要逃走,被景隗拖拽回来垫在身下的。
那些书籍是书架剧烈晃动时被摇落下来的,还有倾倒的书架,是景隗最后没有收住,太过......
不敢再想下去,叶尘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结果转身就看到了端着药粥,正微笑看着自己的景隗。
“醒了,可有哪里不适?”景隗将粥放到院子的石桌上,透过那已然不能完全关紧的缝隙,扫了眼屋子里的情景。
眼神微微暗了一下,还想要......
叶尘走过去,在景隗如有实质的目光下,尽量自然的喝起了粥。
景隗盯着叶尘过于红润的掌心,喉咙缓慢的滑动了一下。
昨晚后来叶尘昏睡了过去,没办法,景隗只能自食其力......就是没了轻重,没想到会红成这个样子。
他的手,也太软了.....
不能再想了!
景隗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借口去收拾屋子,让叶尘自在的吃起了东西。
屋子收拾好后,叶尘早不在了原地,景隗寻着他的气息,慢慢找了过去,发现他正在山脚下,望着远方出神。
叶尘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没有回头,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最后与他亲密无间,一双有力的臂膀,揽在了他的腰间。
“在看什么?”
“你砍了那棵树。”
景隗手臂微微紧了一下,随后故作轻松的说,“是啊,我砍了它。”
“那是我很喜欢的树。”
叶尘和景隈分开不到一年后,曾经偷偷的回来过,那时他正好救下了一百一十三人人,于是想回来看看。
可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景隈也再没回来过。
叶尘在那里住了三天,白天回忆着两个人以前的生活,晚上就梦到景隈和小黑的尸体。
终于在一个夜晚,再次被噩梦惊醒后,叶尘的情绪决堤了。
他已经还完了景隈的业报,小景应该能好好的活下去了,这世上再没有什么需要他的,他还在这里干什么呢?
叶尘上了山,和一年前一样,为自己寻找归处,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了景隈来拯救他。
那棵树,是叶尘最喜欢的地方,上面的抓痕,总能让叶尘想起景隈。那个木棺,也是他亲手所做,很简陋,也很狭小,只堪堪能装下他尚未成长起来的身体。
他用着才学会不久的阵法,将自己亲手埋葬,安静的躺在里面等待死亡。
可最后,他没有死成。
魂铃叫来了霄云,霄云又救了他。
……
“我讨厌那棵树。”景隈抱着他,在他耳后亲了亲,“叶尘,他埋不下我们两个人。”
“你……”
“我已经和墨羽解了契,惩罚都过了,现在身体除了虚弱点,没有任何问题。”
“我……”
“你那个时候以为我死了还是以为我不会再回来了?”
景隈没听到回答,但沉默也证明了些东西,他笑眯眯的说,“不管是哪种,我都好开心,师兄,你心里有我,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叶尘这次只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景隈的不离不弃打动了他,又或许是这次的失去让他看透了自己的心,他慢慢将手覆在了景隈的手上,缓缓点了点头。
怎么能一再错过呢,怎么能只剩下遗憾呢?
难过还是会难过,可叶尘觉得,自己连死都不怕,又需要怕什么呢?就,再相信他一次又如何呢……
等了这么久,叶尘终于不再抗拒,景隈简直都要开心死了,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想着叶尘的点头,还有覆上来的那只手……
这也太…让人心动了!
景隈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炸开了,血液一瞬间都往头上涌去……
景隈反手握住叶尘的手,将十指紧扣入他的指缝,在他耳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刚刚……你是说……”
“我说喜欢你。”叶尘侧头也在景隈的脸颊上亲了亲,笑着说,“我在跟你表白呢,小景。”
……
几天之后,大陆各处,几个人的书竹千里同时传出一阵墨香,阅过内容之后,几个远在不同之处的人几乎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先是惊讶,而后欣慰,最后皱眉。
成亲?还三天后?
赵无为啧了一声,按着眉心对赵虎说,“失算了,同心剑送早了。”
其他人也是同种心情,早知道这么快那两人就喜结良缘,当时的生辰礼,说什么也不会送那么贵重。
石長风更是直接扔了书竹千里,骂骂咧咧的道,“景隈这小子是来掏我家底的吧!”
抱怨归抱怨,众人还是抓紧时间为他们准备起了礼物。这两个人一路走来,经历过多少磨难和风雨,他们都或多或少的见证过,如今看到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所有人都对此报以最真心的祝福。
而当事人景隈,正搂着叶尘,喜滋滋的为他念着大家的祝福,可惜祝福太少了,一会儿就念完了。
景隈放下书竹千里,畅想着三天后的婚宴,要用多少红绸,要布置多少花海,要给他穿什么衣服,带什么配饰……
怀里的人渐渐呼吸平稳,不知何时竟睡着了。景隈支着胳膊,用眼神仔仔细细的描摹着爱人的眉眼。
不一样了,景隈想。叶尘连睡梦中,嘴角都带着笑,他一定是真的感到了幸福吧。
景隈就这样目不转睛满含爱意的看着叶尘,心里一阵喜悦又一阵酸麻,他万分庆幸,又万分感谢。庆幸自己没有后退,始终追着他。感谢叶尘如此勇敢,还愿意相信他。
景隈俯身在叶尘的唇上亲了一下,眼里的温柔渐渐转化成了痴迷。
师兄,你知道我有多偏执,你既答应了我,这辈子,是生是死,我都不会让你离开了。
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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