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落凡尘 | 泪沾巾

微风轻轻拂过窗棂,带着一丝凉意,惹得还在梦乡的少女又往被里缩了缩。窗外,整座公主府都已苏醒,丫鬟和杂役早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不断穿梭在花园和走廊之间,脚步声和嬉闹声交织在一起。

庭院里,几只早起的鸟儿立在枝头,叫声清脆悦耳,为这清晨添了一抹自然的韵味。偶尔,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哄得这个梦变得更深更沉。

极远处,传来一声急促又响亮的嘶吼,类似狼王呼唤子民的嚎叫,引得马啼声此起彼伏,可不及第一声的十分之一来得气势磅礴。

白枕歌这才由梦转醒,费劲的撑起身子,呆呆地坐在床上,因睡姿而被压得微卷的长发慵慵懒懒地披在肩上,落到胸前,蓬松的似卷不卷的头发簇拥着她的脸,倒是添了不一样的滋味。

刚睁开不久的双眸像稚子一般懵懂,迷迷蒙蒙的,看向周围的一切都是白花花的一片,白枕歌只觉得今天的阳光有些太过晃眼了。

过了好一会才找回来视线,这位新娘子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婚房中醒来,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温暖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淡淡的檀香。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知为何心中既有不安却又夹杂着些许期待。

四周的装饰都显得如此美丽而陌生,身下是精致的四柱床,床头雕刻着精美的莲花,床帷用轻薄的绣花纱制成,飘逸而灵动,宛如云朵,细腻的红色绸缎与金色的锦绣交相辉映。

床旁的妆台上,镜子镶嵌着玉石,周围摆放着色彩斑斓的胭脂水粉与精致的珠宝首饰,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妆台旁是一把雕花的椅子,椅背上刻有花鸟图案,不用想也是顶尖工匠的手笔。

看遍整个房间,白枕歌只读出两个字,奢靡。

只有房间的一角摆放着一个小茶几,上面放着精致的茶具,茶壶与杯子上都绘有山水画,多了一丝别样的文雅气息。

只是,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白枕歌的身体微微颤动着,不可置信下又有难以掩饰的兴奋,那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苦苦追寻地:灵气不再疯狂入体,而是父母说过的,灵气在人身小天地缓缓运转的感觉。

白枕歌看向窗外,细腻的窗帘轻轻掩映着窗户,透出外面花园的繁花似锦,原本那目力不所及之处,如今可以见到蜿蜒的小溪和青翠的柳树,再屏气凝神一些,甚至能看到风的形状。直到现在才敢确定,自己可以修行了。

顾不得身上**,白枕歌盘膝而坐,脑海中仅剩下父亲传授的,烂熟于心的修炼口诀-坐照自观。

神识进入人身小天地开始内视,变作此方天地之间的一缕清风缓缓而行,终于,她看到了父亲口中早已断掉的长生桥,桥面像是用无数道法阵交错而成,光滑如镜,四周被云雾缭绕。桥的两侧是苍劲的栏杆,雕刻着各种灵兽与花纹,即便离得如此之远,古朴的气息依旧扑面而来。只是断裂的地方显得格外刺眼,残缺的痕迹尤为悲壮。这是她第一次清楚地看到自己身体的真实模样,就算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让她感觉到很无力,不过很快又重新拾起勇气,向前迈出几步,离的近了才发现,断裂的部分有红光萦绕,还有一朵朵红色的无叶花盘援在上,白枕歌认识,在她的家乡,人们把它叫做彼岸花。或许,这就是原因所在。

离开长生桥,白枕歌继续向前摸索着,模糊的视野中只有无数奇怪的画面,隐隐约约,无比熟悉却又那样的陌生。

渐渐地,她能够适应这种感觉,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清晰,来到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入目皆是疮痍:身下的大渎早已干涸,以一种极不正常的方式拓宽了版图;天上的星辰死气沉沉,不见一丝光芒;远处山崖断裂,山脉拧成了麻花,无数洞府皆被掩埋。

万里荒原,地脉残破,断壁残垣,无一不令人心生悲凉之感。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

七年之前,假如自己听从父母的教诲,而不是摘下玉石,独自尝试“修道”,或许自己此刻还留在爸妈身边,平安幸福的做一辈子的平凡人。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假如,如若不是父亲第一时间赶到,自己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自打有了记忆开始,父母对自己一直都是毫无隐瞒,他们告诉白枕歌,她的体质是真正意义上的独一无二,在她的家乡,少女出生时就有天定的两种命格,其一与天地同宗,与混沌同源,天下灵气自行汇聚其体内,如同江河终归汪洋。

假如,又是这该死的假如,假如仅仅如此便万事大吉,可偏偏两种命格大道相克!命格之二使得她的身体与天地灵气格格不入,进入体内后,无法凝聚为真元,更无法中继循环,只能被迫随着汗排出导致身体受损,无法进行正常的修炼。强行突破意味着死亡。

那件事后,白枕歌只记得从不近酒香的父亲喝的酩酊大醉,不知出门去了何处,再归家时,竟是身负重伤。她想不到在家乡谁有能力做到此事,脑中只留下父亲那句“至多有十年寿命”,才有了这一求长生的游历。

清风飘过山岗,从高处望下去,好似来到一片覆着白雪的原野间。

走到近处才发现,原来是一片白色花田,花苞饱满,含羞待放,于净的有些刺眼。

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她看到了一片湖。

那是一片倒悬于天上的湖,倚碧万顷,里面没有任何杂质,没有水草,没有泥土,更没有沉渣,只有于净透明的水,唯有光线可以自然地穿行其间。

无数道声音在她的耳边回响着,呼唤着,白枕歌闭上双眼静静聆听,一念起,万念生,身边的花朵“抽丝剥茧”,争相开放,绽出最鲜艳的红色,万事万物都失了光彩。

头顶的湖泊也不再平静,四面八方万万道水流汇聚而来,湖泊一概不拒,贪婪地全部收下,肉眼可见的向外扩张着。

在婚房之上,也在发生着常人不可视之景,乌云聚拢,天雷滚滚,隐隐间有龙盘凤涅之势。恰好经过公主府外的一位算命先生停下脚步,掐指算着,从竹筒中抽出一支“上上签”丢向空中,打散了这一异象。

房间里的少女已经退出人身小天地,又躺回床上,将自己攒成一团,心中涌起了无比强烈的情感。颤抖的手甚至攥不住被褥,眼泪止不住地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激动与释然交织在一起,,张口无声,只有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嘶嘶声,又好像从心底迸发出来,仿佛抓住了命运的钥匙。

在那一刻,她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所有的孤独与疲惫都在泪水中得到了释放。她望着屋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后背传来微微的灼烧感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坐起身,看到了自己胸前栩栩如生的红蝶,望向梳妆台,透过铜镜看到在后心处盛开着的彼岸花,这才想起,自己如今仍然寄人篱下,甚至可以说是阶下奴。不,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白枕歌余光瞄到旁边早已备好的亵衣和常服,穿着好后,意外的合适。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外的花园,心中莫名升起一阵复杂的情感。她的目光落在一朵盛开的黄花上,一刹那,思绪回到了七年之前,一场穿越时间和空间的邂逅,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自己的未来没有更多必要去思索,一定要打破命运的桎梏!她想要,去寻找自己真正的道路。要让那人解开这主仆契约,白枕歌眯起双眼,哪怕...做出一些不得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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