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和解

那几日,他听靖远王的安排,在凌海楼到相府的必经之路上等陆成雪,他起先问过靖远王,等到她之后呢?靖远王笑了笑告诉他,遇到之后你自会知道怎么做。

他一头雾水的在路边徘徊了几天,直到见到陆成雪在跟一个姑娘纠缠,他出于本能的就知道了靖远王的意思,于是出手阻拦。

他们并没有告诉他,阮辞是谁,之前也全然没见过,后来的一切,既出乎他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如今想来,阮辞也极大可能是他进相府之事中的一颗棋子,他不得不佩服皇帝废相的决心,心思缜密到连陆成雪的性格都全然算了进去。

再往深处想,倘若他在中途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也必定牵连不到旁的什么人,因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皇帝给他相府的地图,让他去查陆渊的书房,其实也并未交代他具体查什么,这何尝不是一次试探?皇帝并未全心全意信任他。

沈复回深吸一口气,倘若他所想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阮辞进相府,恐怕也是皇帝安排的,陆渊就真的无所察觉吗?

这一夜,整个相府依旧平静,可每个人内心,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日,阳光明媚,一声尖叫,打破相府的宁静。

一只被抽筋扒皮的死兔子,吊在了陆成雪院子里的梨树上。

打着哈欠路过的婢女被吓了一下,于是吵醒了许多人。

春雨立刻跑到那婢女面前,厉声道:“叫什么叫,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怎么还大惊小怪的。”

奴婢清醒过来后,马上认错:“我错了,春雨姑娘,刚才没睡醒,一时被吓到了。”

春雨训斥道:“下次再毛毛躁躁的,你就别在这儿院里伺候了。”

婢女觉得委屈,哪个人一时间看到这个死相惨烈的兔子,不会被吓到,难免抱怨几句:“你说这野狸子也太坏了,要不然我们下几个笼子,把它捉住,省得三天两头祸害小姐的兔子。”

春雨拒绝道:“行了,你下去吧。”

婢女走后,春雨又喊人来收拾残局。

沈复回伤口恢复的不错,早起锻炼的时候,便被一声尖叫吸引,他本来没借口主动找陆成雪的,这下就有了。

他走到陆成雪的院子,已经有家仆爬上树了,那死兔子被扔了下来,恰巧被沈复回看到死相。

沈复回心里一紧,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抬步走向春雨:“春雨姑娘,这是出了什么事?”

春雨给沈复回行礼:“沈公子,是野狸子又来作祟,不打紧的,您来找我家小姐啊?”

沈复回道:“是。”

“我家小姐还没起,沈公子过一个时辰再来吧。”

沈复回看着家仆又是用抹布擦树枝上的血,又是清理兔子尸体,便试探道:“我之前在乡下学过几招抓野狸子的办法,要不交给我试试?”

春雨拒绝道:“您是小姐的客人,怎么能做这种事。”

沈复回蹲下身体,想掀开盖在兔子尸体上的布,仔细瞧一瞧,春雨立刻道:“还不赶快拿走,别污了贵客的眼。”

家仆立刻把死兔子拿走了,沈复回只好重新站起来。

春雨道:“沈公子别见怪,我若是让您动了这腌臜物,小姐知道了,该罚我了。”

沈复回道:“给春雨姑娘添麻烦了,我过会儿再来。”

沈复回回到自个儿屋里,才想起来,上次由于过度惊吓,并未把死兔子的事放在心上。

如今,才隔了几天,就又死一只兔子。

仔细想来,他从未在相府见过野狸子的身影,听过野狸子的叫声,哪怕是毛发也未曾见过。

而且两只兔子的尸首也并不像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一股怪异的情绪浮在沈复回心头,可他又毫无头绪。

陆成雪昨晚睡的极晚,起来时,那股子想发疯的情绪已经淡去了。

春雨跟她讲刚才沈复回过来的事,陆成雪表示知道了,并告诉她,下次沈复回要是想抓野狸子,就由着他去。

陆成雪收拾了一番,好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不那么差,又用了膳,才往静园去了。

阮辞换了身衣裳,终于不是昨晚那碍眼的妾穿的嫁衣,安安静静的拿着本书,坐在院里看,倒也配得上静园的静字。

陆成雪往她对面的椅子上一坐,目光并不看她,淡淡道:“我们聊聊?”

阮辞放下手中的书,看着陆成雪的侧脸,道:“好。”

两人多年的好友,如今一个成了另一个的姨娘,却又能这样平静的坐在一起聊天,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陆成雪把目光转向阮辞,昨夜并未来得及细看,阮辞本就没多少肉的脸颊,显得更瘦了,陆成雪心里苦涩,面上却不显,她希望阮辞知道,她陆成雪的内心是强大的,强大到可以包容很多。

阮辞见陆成雪只看着她并不出声,主动给她添了茶,道:“想说什么?”

阮辞看起来很平静,陆成雪不知她是怎样接受这一切的,接受父母兄长惨死,疼爱他的人一个个都不在了,青梅竹马以后也要各安天涯。陆成雪伸出双手,握住了阮辞放在桌子上的手:“我想明白了,你不是自甘堕落的人,心里一定有难处,我会永远跟你站在一起,会帮你的。”

阮辞现在孑身一人,特别舍不得陆成雪手心的温度,但她还是决然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人都是会变得,以前我心高气傲,那是因为我爹是尚书,如今什么都没了,青楼走一遭,才知道很多人光是活着就耗尽了力气,我爹我娘希望我平安的活着,我会如他们的愿,哪怕做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我也只想活着。”

阮辞的说辞陆成雪一句也不信,但她此刻实在不知如何让她敞开心扉,像她们这种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坚持,就像她从来不对阮辞说,她知道她娘是被害死的一样。

陆成雪道:“你想活着,那就一定要好好活着,你不想见我,我不来找你就是了。但我希望你明白,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永远都在。”

阮辞不做回应,陆成雪站起身来说一句“我走了”,又没有挪动一步,像是等着阮辞挽留,然而阮辞并不如她的愿,重新拿起了桌子上的书本。

陆成雪难免有些负气,好话坏话都说尽了,阮辞却反应平淡,像心死的尼姑,铁了心的要跟她绝交。于是她自尊心受挫,抬脚离开了静园,中途再未回头。

她不知道的是,阮辞看着她的背影许久。

沈复回看着来势汹汹的陆成雪,连忙站起来迎接,生怕一不小心,惹人厌烦,又被赶出府去。

“早些时候找我做什么?”陆成雪直截了当道。

沈复回道:“能否借本书?”

陆成雪嗤笑一声:“你白吃白住还提上要求了。”

沈复回可能适应了,脸上逐渐在陆成雪的嘲讽中厚了起来,不再动不动就觉得难堪,他行了个礼:“科考在即,实在是麻烦姑娘了。”

陆成雪道:“也不是不行,总得等价交换吧。之前的事我说过扯平了,你并无异议。如今你住在我府上,所以算你欠我的,你可同意?”

沈复回道:“同意。”

“那就好,我想知道凌海楼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你帮我去问问靖远王,如何?”

沈复回有些为难:“三番两次挟恩图报,这恐怕不太好吧。”

陆成雪哼了一声:“你住在我府上,便好意思,我倒是忘记问了,既然靖远王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理应去他府上住这才是,想必王爷也不会外代你,是不是?”

沈复回一时被问住了,是啊,按理说,住在王府确实比相府受优待,还安全,他何必舍近求远呢?这要如何跟陆成雪解释。眼看着陆成雪的眼神又变的更加不悦,他连忙道:“之前王爷邀请过,我拒绝了,如今再舔着脸上门,实在有辱斯文。”

陆成雪懒得听这些借口,原来看似老实的人不老实起来,也这么多的花言巧语。她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再问一遍,你可愿意帮我?”

沈复回沉思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开口道:“好,我愿意一试。但我实在没脸上门,写封信,可以吗?”

陆成雪点点头。

沈复回写了一封求助信,陆成雪看过后,差人送去了王府。靖远王并未立刻回信,不知是不愿帮忙,还是对此案知之甚少。

陆成雪也不着急了,只要阮辞是安全的,接下来的事,她会慢慢的查,总会找出她心里的诸多疑问。

晚上,陆成雪亲手做了道点心,送去陆渊面前:“谢谢爹接回阮辞,昨夜是女儿冲动了,这是女儿亲手做的点心,请父亲笑纳。”

陆成雪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陆渊有些疑惑,若是平常,她不闹个三天三夜,势必不会消停。陆渊看着眼前的点心也不动手,试探道:“你真的想明白了?”

陆成雪道:“是,女儿想明白了。若不是这种法子,皇帝未必会同意爹从牢里捞人,这些年爹一直忙于政务,王姨娘又疯疯癫癫,想必皇帝也想有个人能照顾着爹。”

陆渊听完,不知信与不信,只语重心长道:“你知道就好。咱们皇帝心思重,之前也一直想办法给我塞人,可我都拒绝了,如今我主动提了,他也高兴。一箭双雕的事,爹也就这么顺势而为了。”

陆成雪道:“女儿明白,特意来给父亲赔不是,希望父亲谅解,以后女儿什么事都听爹的。”

陆渊满意的点点头,这才从盘子里拿出一块糕点,观察了一下,道:“点心做的不错,不过,不可随意做给别人吃,你要知道,物以稀为贵,你这手艺要用在重要的人或重要的事身上,你做的多了,这手艺也就不值钱了,明白吗?”

“谨遵爹的教诲,可爹不是别人。”

自从陆成雪刺瞎了李青的一只眼后,父女两人的关系一直剑拔弩张,此时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陆渊也欢喜,他尝了一口点心,道:“不错。”

陆成雪见陆渊高兴,紧接着提出了自己的诉求:“爹,女儿保证了绝不再惹是生非,那禁闭还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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