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捷足先登

陇佑的话说得轻描淡写,好似一阵微风吹过,转眼便无影无踪了,然而在无衣听来,却如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一块石头,泛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她一脸严肃,问:“殿下是在开玩笑吗?”

“噢,你这么认为?”陇佑轻摇折扇,道:“我可是认真的,‘愿赌服输’,是你刚才说的,不可反悔。”

无衣郁闷,她蹙着眉,又问:“殿下经常与人打赌吗?”

陇佑得意,笑言:“那当然,本王常赌常赢,怡情又励志,不过,我还是头一次下这种赌注,我这人输不起,必须赢。”

无衣道:“婚姻乃人生大事,岂可儿戏?殿下,恕无衣不能从命。”

陇佑道:“秦小姐乃将门虎女,想必行事雷厉风行,敢做敢当,怎么跟个市井女子一般,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莫不是,你觉得本王配不上你?”

“岂敢”,无衣行了个礼,问:“昭王殿下,无衣虽位卑,但自幼熟读圣贤之书,还是略通一点礼法的,上至王室贵胄,下至黎民百姓,婚姻难道不需要遵父母之命、行媒妁之言吗?”

陇佑毫不掩饰,大胆表白:“那当然,我自会跟父王、母后禀明:秦小姐能文善武、内外兼修,本王心仪秦小姐貌美心善、才华出众,愿与之相知又相守,白首不相离。”

无衣婉拒:“我与殿下并不熟稔,可说是素昧平生,亦非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无衣恐不是殿下的良配。”

“良不良配得由我说了算!”陇佑凝望着无衣,道:“我们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互相了解,不着急。”

无衣局促不安,她迟疑了片刻,道:“殿下,实不相瞒,十八年前,家父与北鄢王歃血为盟,指腹为婚,民女已有婚约在身,虽然家父已经往生,但无衣不敢违背他老人家的遗愿,无衣谢殿下抬爱,只是,我身不由己,只能恳请殿下,恕无衣无礼了。”

陇佑不怒反喜,竟仰天大笑起来,无衣惶恐,问:“殿下,无衣如有冒犯,还望您宽宏大量,不要介怀。”

“世界这么大,没想到,兜兜转转竟都是一家人”,陇佑道:“秦小姐有所不知,母后乃北鄢长公主,北鄢王的长姊,只需母后修书一封,便可为你解除婚约。”

太子陇佐除掉那海妖后,又在鲛族村落盘桓了数日,亲自考察了当地人的生存实情,回宫后,他面见国主慕容清扬及王后拓跋莞尔,禀报:“父王,那海妖肆虐多日,鲛族人员、财产损失惨重,儿臣想跟父王替他们求情,可否给他们免去今年的渔税?”

昭王陇佑过来给父母请安,他先到一步,正好也在场,慕容国主问他:“佑儿,你的意见?”

陇佑道:“父王,天灾**年年有,大渊今年倒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除了那只海妖作祟外,与往年相较,鲛族并无特别大的损失,父王可遣人给失了亲人的那几家一些抚恤即可,王兄仁厚,体恤百姓,但大河有水小河才能满,好钢用在刀刃上,国库充盈也是对鲛人的终极保护。”

陇佐道:“父王,鲛族目前只剩三千余人,死去的那八个人影响的不仅仅是八个家庭,仅渔获损失所造成的影响,就可能涉及成百上千人。我大渊王恩浩荡,泽被万民,普照天下,免去鲛族的赋税,并不会动摇大渊的根基,相反,鲛人定会对父王感恩戴德,效忠万年。”

陇佑道:“王兄,天下人历来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父王对鲛族征收的渔税本身就比其他族人要低,如若此番再法外开恩,其他族群若攀比,该如何应对?”

陇佐道:“王弟,你不食人间烟火,怎知民间疾苦?鲛人靠海讨生活不易,往往要以命相搏,与农人、商人相较,他们的生活有更多的不确定性,朝廷适当照顾一下弱势族群,更能彰显父王的仁慈与关爱。”

拓跋王后见他俩各执一辞,各说各有理,就掺言道:“君上,二子所言均在理,免是情理,不免是义理,君上还是自己拿主意吧。”

慕容国主道:“近年来东南海域倭寇勾结盗匪,横行霸道,以致民不聊生,鲛人不但要应对海妖的肆虐,还要抵抗寇的侵害滋扰,实属不易,孤打算免去鲛人三年的渔税,同时征召十位勇士做水军教头,为大渊训练出一支高素质的水军。”

陇佐叩礼,道:“父王爱民如子,此乃鲛人之福、大渊之福,儿臣替鲛人叩谢父王恩德。”

陇佑虽只比陇佐只小了一岁多点儿,可事事处处总被兄长压着一头,他纵使心比天高,也不敢当面顶撞太子,怨怒之气只能埋在心底。那日在丞相府前,陇佑被兄长一通耳提面命,当时他不明就里,感觉莫名其妙,事后,特别是在见到无衣的真容之后,他宛如醍醐灌顶,顿时明白了陇佐的用意:他分明是被无衣的美色给迷惑住了。

陇佑决心抢先一步,无论自己爱与不爱,无论无衣允与不允,她只能做昭王妃,而不是太子妃,这是他能出其不意,反压兄长的唯一一招。

陇佑施礼,道:“父王、母后,儿臣有一事相求,希望能得到你们的恩准。”

拓跋王后问:“何事?又给我惹是生非了?”

“母后——”,陇佑撒了下娇,又道:“丞相的外甥女秦无衣,温柔贤德、月貌花容,儿臣想娶之为妻。”

陇佐闻言大惊,问:“你与秦小姐只有一面之缘,如何贸然就要娶她为妻?”

“秦小姐我的确只见过一面,不过,秦公子我也是见过的,难道王兄不记得了?更何况,秦小姐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陇佑镇定自若,慢吞吞反问:“见过几面重要吗?父王、母后大婚前甚至连一面还没见过呢,他们不也照样琴瑟和鸣、相爱相守吗?”

陇佐心头沉重,脸色阴沉,他问:“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陇佑一笑,道:“王兄言重了,我这不正禀明父王、母后,还有王兄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秦小姐系出名门,文韬武略,内外兼修,儿臣若能有此奇女子相伴,不虚此行,不枉此生。”

拓跋王后欣喜,跟国主道:“君上,佑儿真是突然间长大成人了,难得他有点正经想法了,我这就找人去跟丞相求婚,此事宜早不宜迟,但愿这位秦小姐有能耐,能让佑儿收心,别老在庸脂俗粉堆儿里流连忘返,也少跟那些纨绔子弟厮混胡闹,不让人省心。”

陇佑趁机道:“知我者,母后也,儿臣正有此意。”

陇佐心烦意乱,插嘴道:“母后,秦小姐父母双丧,她远道投奔丞相而来,脚跟尚未站稳,此时前去叨扰,恐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

陇佑一笑,道:“母后不是有意将丞相家的孙小姐纳作太子妃吗?若是母后再为我纳秦小姐为昭王妃,我与王兄亲上加亲,岂不美哉?”

王后附和道:“说得也是啊,孙小姐贤德貌美,知书达理,又与佐儿青梅竹马,我很是中意。”

慕容国主沉思了半晌,终于开口:“不可,你兄弟二人只能有一人娶丞相家女,孙小姐,或秦小姐,皆可。”

王后不解,忙问:“君上,何故?”

慕容国主道:“丞相夫人乃王将军之胞妹,孤恐王将军日后拥兵自重,有恃无恐,后患无穷,黎民百姓尚知鸡蛋不可放入同一个篮子,你我只有这两个嫡子,岂能都与丞相联姻?”

陇佑深知母后偏爱自己,便撒娇道:“母后,父王的忧虑不无道理。王兄胸怀天下,将来是要肩负社稷重任的,儿臣鼠目寸光,只贪图男欢女爱,享乐人生,还是让王兄与儿臣各司其职、各寻所爱,可否?”

陇佐急得面红,说了声“你”,便哑口无言了,陇佑见陇佐已经气微势弱,便愈加恃宠撒娇,他侃侃道:“母后,我与王兄都是母亲所出,手心手背都是您的肉,您得一碗水端平,江山、美人,王兄不能兼得,儿臣这就对天起誓,决不与王兄争天下。反之,王兄亦不可跟儿臣抢美人,将来,我兄弟二人,王兄君临天下,万民仰望,儿臣安居乐业,颐享天年,大渊太平盛世,绵延千秋万载。”

拓跋王后欣慰,道:“甚好!日月不争辉,昼夜各有宜。佐儿,你也来发个誓。”

慕容国主甚是喜爱昭王,除却太子之位,只要陇佑开口,天下的任何东西但凡搞得到国主都愿意给他。见陇佐迟疑,国主催促:“佐儿,母后的话你没听见么?赶紧当着父王、母后的面起个誓,佑儿已经发誓不与你争位了,难道你还要与他争妻不成?”

陇佐被逼无奈,想着与无衣再无人间缘分,又不愿娶她人为妻,便举手起誓:“父王、母后,儿臣一心为大渊,今生绝不娶妻,昭昭之心,日月可鉴,若有违反,天诛地灭。”

国主与王后面面相觑,王后惊道:“佐儿,哪个要你发这种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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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河、无情崖
连载中黎程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