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立子去母

十八年后,北鄢王府,拓跋康弘为立嫡之事举棋不定,因翼王同裳与洛王同泽的生辰只差两个时辰,可视为同时降生、无长幼之分,况且,按孕期时日推算,同裳早产,抢了同泽的先机,不知此乃天意与否。

康弘将两王子叫到御前,想考考他们再定夺,他道:“你二人各写一字呈上,此字最能代表你们的心情与愿望。”

两位王子虽都是拓跋康弘的子嗣,然而他俩的仪态外貌、言谈举止却迥异。同裳生得高大魁梧、英气逼人,剑眉星目,双眸炯炯有神,他神态冷傲、不怒自威。而同泽则恰恰相反,生得面若桃花、眉如柳叶,笑靥如花、眉目传情,他亭亭玉立,走起路来宛若风摆杨柳枝,风情万种、仪态万千,他那一双纤纤玉手更是轻巧灵动,言谈笑语之声,宛若清泉石上流,悦耳动听。

二王子领旨退下,同裳不假思索,挥毫写下一个“和”字呈上,康弘见同裳的字如龙飞凤舞,恣意洒脱、刚虬有力,心悦之,却不动声色问:“翼王之字写得不错,说说,为什么是‘和’?”

同裳回答:“回父王,儿臣惟愿我北鄢四海升平、永无战事,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和气生财,江山稳固,千秋万载。”

康弘微微一笑,跟荀公公道:“有子若此,甚慰孤心。”

荀公公贺道:“恭喜陛下,翼王宅心仁厚,以苍生为念,家和兴万事,国和传万年。”

一旁的同泽却埋头飞针走线,很快,他绣出一个红色的“争”字,那字绣得细腻精致、秀雅灵动,康弘见了,眉头一蹙,冷冷地问:“洛王,何故习妇人,善女红?”

同泽道:“儿臣斗胆,父王之言,儿臣不敢苟同。世上之工,岂能以男女划分?当以是否为我所用而论,父王只让儿臣呈上一个字,却并未设定,要如何呈现这个字。”

康弘按捺住内心的不悦,问:“先说说,为何是个‘争’字?”

同泽答:“回父王,‘和’的背后是武力,没有实力加持的‘和’只能算是乡愿,如果‘和’由祈愿而来,那天下还会有战争吗?‘争’是为了‘和’,而‘和’只能靠‘争’得来,别无他途,有因才有果,。”

康弘虽同意同泽的见解,却不明言,他道:“那就让父王看看你们的‘争’”,他吩咐下去,让二王子比试箭术。

同裳策马疾行,他挽弓搭箭,一连三发均中靶心,观战的军士齐呼“翼王神勇”。

同泽则从身上取出弹弓,一个跟斗翻出去老高,他在空中迅速将三根尖利的锥形钢针搭在弹弓的皮兜上,拉满弓,三枚钢针一齐射出,那弹针个个如箭矢般飞出,“嗖嗖嗖”只闻其声,不见踪影。

荀公公过去查验,见那干草编制的箭靶上并无钢针痕迹,待他转到箭靶后面,却赫然发现,三根钢针呈品字型,均已牢牢地嵌入靶心处。

康弘见了,欣喜之余依然忧虑,他责问同泽:“洛王,为何不使箭?弹弓乃妇孺□□嬉戏玩闹之物,岂可用作御敌武器?”

同泽道:“回父王,殊途同归。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器乃工具,为达目的,只要器趁手,使得熟练,为何要计较,使箭还是用弓?”

康弘郁闷无语,遣走二王子后,问荀公公:“公公有何见解?”

荀公公惶恐,叩头请罪:“此乃陛下家事,奴才不敢妄言。”

康弘道:“请起,孤赦你无罪,但讲无妨。”

荀公公小心翼翼,进言:“陛下,二位王子虽各有千秋,但均国之栋梁肱骨,大才堪用,只是,北鄢国历朝历代都是‘立长不立幼’。”

康弘道:“二王子同日出生,可均视为长子,立谁都不违背古制,只是,立哪个孤心未决。”

荀公公道:“陛下,二位王子出生之日,正值五星联珠之时,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相辅相成。翼王属土,洛王属木,虽说木克土,但木也生于土、根植于土,若无土,比之无水之鱼、无源之水,木又何处生长?”

康弘默声,荀公公趁机又道:“大王,先有土生,后有木长,翼王为土先生,洛王为木后出,先来后到、长幼有序,岂非天意?”

康弘问:“公公言下之意,古制必遵,不可更改?”

荀公公不置可否,反问:“陛下与诸位先祖先王相比,若何?”

康弘道:“不可同日而语。”

荀公公道:“陛下,正因为诸先王遵古制才有如今北鄢之太平盛世,江山稳固,社稷安然,代代相传。”

康弘想到当年自己也是“立子杀母”旧制的牺牲品,他痛悔自己贵为太子却无力挽回母后的生命,如今却要如法炮制,己所不欲却还要强施于人,不禁心如刀割。

康弘难舍温婉贤良的丽嫔,他面露难色,道:“只是,孤心仁慈,不忍见他母子分离。”

荀公公进言:“陛下,社稷重如泰山,万不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若太子心有旁骛、身有羁绊,如何堪当卫国守成之大任?”

康弘道:“话是没错,只是,一个‘情’字,让孤又如何辜负?”

荀公公思忖片刻,又道:“老奴亦有一字,可解陛下忧虑,可助陛下定夺”,他用食指蘸墨,在手心处写下一字,“顺”。

拓跋康弘问:“怎讲?”

荀公公道:“陛下,奉天承运、顺势而为乃立国之根本,外事‘争’、内事‘和’,内事不和、何以外争?古人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内争乃万恶之源,请陛下三思。”

拓跋康弘长舒了一口气,自我安慰道:“孤顺天意、尽人事,情、礼不能兼顾,事非得已,情有可原。”

翼王同裳、洛王同泽王十八岁生辰之日,北鄢王拓跋康弘立丽妃为丽贵妃,随即以毒酒将其赐死,又立其子翼王同裳为太子,同时,他立慧贵妃为慧王后。至此,慧后逆天改命的‘一石三鸟’之计得逞:此举让她自己保得性命不说,亲生儿子被立为太子,还顺便除去了心腹之患丽贵妃,至于由此而引起的天下大乱,那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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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河、无情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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