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小子咽下最后一口气,蓝漾问孟不休:“你与钟家的仇因何而起,可否与我说说?”
孟不休还沉浸在震惊的思绪里,闻言一晃神,点头道:“你待我先去料理完后事,回来便告诉与你。”
说完,孟不休不等她回答,就先一步遁走去黄泉,不一会儿就走到**殿。恰遇许却云在**殿指挥那些小鬼练功,孟不休来不及解释,抓起许却云的衣袖便交待:“七天后有个姓钟的男的路过你们**殿,你替我困住他。待我回来,亲自动手了结他。”
许却云想细问究竟,她却已经匆忙往回赶了,留许却云和一众小鬼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生者死则入轮回,孟不休没那个送钟家小子再入轮回的好心眼,既然决定要解决掉,那就让他在阴间也死一回罢。
只可惜魂魄喝了**汤固魂以后,才算是参与进阴间的生死因果。孟不休就算心急,也不得不等上七天。
孟不休交待妥当便回了阳世的疗养院,蓝漾见她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竟也不惧,倒让孟不休的脸上现了疑色。
蓝漾淡淡解释:“钟家的秘密那样多,我虽是外人,几年相处也窥伺了一二。鬼神之说也好,歪门邪道的也罢,既没有影响到我的生活,那便没有理会的必要。若要事事弄明白,那才叫糊涂。”
孟不休知她说得有理,但当下这会子听见,却不由一声长叹:“这回,却是你糊涂了。”
“什么?”蓝漾微微侧头看她。
遭她那样真切的目光看着,孟不休一时却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将一切坦诚道来。但任她如何纠结,都不得不承认,此刻便是最好的时机了。
不管什么时候说都要痛的,孟不休这时候想起邢不停了。依邢不停的性子,说起这种事情声音都不打颤的。孟不休心里想着邢不停的神情,干脆一咬牙说开:“你那两个女儿,就是教钟家害死的。”
蓝漾这是真迷糊了:“她们生下来就是死胎……”
“不是的,你的大女儿活了一岁多,小女儿早死一点但也活了几个月的,钟家人是骗你的。”
乍听此番言语,蓝漾顿时如坠冰窖般,手脚冰凉。
孟不休已经自我鼓励着一口气说下去了:“两孩子生下时都不是死胎,是钟家人不想养女儿,便伙同了医院的人诓骗你,其实把孩子带去了别的地方。”
“他们……他们怎做得出这样恶毒的事情?那我的女儿呢?她们又是因何死的?是受了……”蓝漾的泪哗啦啦地掉。
孟不休赶忙宽慰她,不自觉地敬语都用上了:“虽有些波折,但也不算太大的折磨,如今也早已解脱了,您只管顾好您自己。”
蓝漾根本止不住哭腔,一个劲地念:“是我害了她们,是我害了我的女儿,若我对钟家多留几个心眼,也不至于让我的女儿接连遭遇这种祸事,是我害了她们……”
她的哭声太过悲戚,原本沉静的人一下子被撕开保护自己的面纱,露出柔软的内里。听她声声泣血一般,孟不休实在不忍,上前握住蓝漾的手,轻声道:“不是的,是钟家害了她们。您的女儿们都活得好好的,您不必自责……妈妈,我是漪漪呀。”
“漪漪?”这名字敲开了蓝漾的心神,她双手颤抖着去捧孟不休的脸颊,“你是我的漪漪吗?漪漪,你怎的都长这么大啦?”
孟不休的手覆上蓝漾的手背:“妈妈,我有一番奇遇。妈妈,涟涟也好好活着呢,待钟家那边的事了了,我和涟涟一道来看您。”
蓝漾如梦初醒般,随手抓起个东西,就要往门口冲去:“我要宰了钟家的人!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孟不休忙拦住她:“妈妈,钟家的事就交给我和涟涟吧,我们已经有法子啦。”
“哪有让女儿在前面,妈妈在后面的道理?”蓝漾一口否决。
孟不休又是一阵劝,总算说动了蓝漾。
只是这疗养院是没法待了,旁边钟家小子还直挺挺躺着呢。孟不休思索一番,又问过蓝漾的意思,最终决定把蓝漾暂且送到无常那里去。待钟家事了之后,天高海阔,蓝漾想去哪里都安心去得。
来接的仍是白无常。白无常看向蓝漾的目光多少带了些怜悯,孟不休被她那眼神瞟得浑身不舒服,实在忍不可忍回瞪了下,白无常这才收敛,无辜地冲她眨眼睛。
蓝漾在山林里待得也自在,又见此处有一水流,便自顾自的在水边挖了俩小土坑,打算给自己的女儿们立个碑,名字便刻蓝涟和蓝漪罢。孟不休虽喊“妈妈”都喊顺口了,但蓝漾到底只当她是好心,没真觉得那个看着没比自己小多少的姑娘,就真是自己女儿。
孟不休见蓝漾已恢复了平静,便又匆忙往钟家老宅赶,只盼能赶上钟家小子的死讯传来的时候。
她的打算终是落了空,疗养院发现那事比想象中更快,不一会儿就通知到钟家老宅,又报了案。好在讯息传来时,钟家老头也不在外面,是邢不停接的话。
那时候,钟家老头正在地下室里。
地下室确是钟家老头养鬼的地方不错,但还承了另一项功用。钟家老头站定在中,而后就已中心为出发点,绕着中心弯腰屈膝,手一会儿举天一会儿垂地地随身子旋转,呜哇呜哇地跳起请神的舞。
钟家老头的缺了一魂一魄,身体实在僵硬,节奏把握地也不大准确。一遍跳下来阵法竟无法成形,不得不又开始绕圈。直到跳了第四遍,终于阵法显现,在空中绕出金色与黑色相绕的丝线,阵法中央出现的,赫然是鬼帝的影子。
钟家老头忍着腰酸背痛叩头:“参见陛下。”
鬼帝投出的身影小,摆的架子却足:“钟爱卿有何事啊?”
钟家老头是想来一探邢不停的虚实,他道:“陛下,臣不知自己作何恶事,令陛下对臣日夜监视,让臣日夜难安啊。”
他有意说得夸张,鬼帝却心下一冷。比起别的派系,他是监视钟家更多没错,但又何尝到了日夜难安的地步?自己不过略施手段,钟家就胆大包天地冒犯自己,果真是早有谋逆之心。
鬼帝面上冷静:“爱卿何出此言?”
钟家老头仗着天高皇帝远,说话总是不客气:“陛下派鬼差来臣家中常住,这不是监视,是什么?”
这话说得鬼帝深感莫名其妙,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派了鬼差。但底下若有鬼差如此办事,倒也合自己的心意,若不赏反罚,实在教忠心耿耿的鬼差们寒心。鬼帝起了袒护手下的心思,便道:“阳世遥远,朕担忧爱卿安危,有鬼差在你身边照应,才不枉费爱卿对朕的一片赤诚之心啊。”
钟家老头暗骂他睁眼说瞎话,却也惊想:那老是坏自己事的鬼差竟真是鬼帝派来的!鬼帝对自己的防备竟已深到处处小事都插手的地步,莫说阴间,以后阳世恐都没有他钟家的容身之处!亏自己还保留几分脸面,敬他这个皇帝!
钟家老头心拔凉拔凉,看皇帝的眼神也带了难以察觉的愤恨。两人话不投机,各存心事,说不了几句,就一个瞎编政务繁忙,另一个假托家中有客不宜久留,迅速地断了阵法联系,各生各的闷气去了。
却没想到钟家老头出地下室时,真有客人上门来了。他认出是钟家族亲,正想招呼,却听族亲一声哀嚎后,直往地上倒去:“哎哟!大侄子命苦哟!”
这族亲的大侄子自然就是钟家小子了,钟家老头听得云里雾里的:“你别胡说!我儿安安生生的,苦什么苦?”
族亲一愣,反应过来后怯懦道:“你、你还不知道?你儿子已经……已经去了!”
“什么去了?”钟家老头如遭雷劈,被钉在原地,“你不要说胡话,小心反噬到你身上!”
族亲立刻叫道:“我说瞎话?大侄子在疗养院被人痛下杀手了,谁有空跟你掰扯别的!算了,我今天也懒得骂你,你都没见上儿子最后一面,可怜哟……”
钟家老头这才知道这事情,怒道:“谁干的?我定要那人血债血偿!”
族亲好心道:“那人跑了。”
“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那人找回来,给我儿偿债!”钟家老头怒得撸袖子,往门口冲去,似是这就要去找那凶手的架势。
走到门口,却发现孟不休从外头回来,嘴里还大喊:“不好啦!不好啦!”
钟家老头如今最不喜欢这三个字,当即怒斥:“吵什么吵,闭嘴!”
孟不休不依他,仍然大喊:“不好啦!无常打过来啦!黑白无常都在,还有好多好多厉鬼咧!她们说,这回要把钟家踏平,不留一个活口啦!爷爷,我们快逃命吧!”
钟家那族亲一听这事,吓得立即寻了个由头走了,徒留钟家老头一个人站在原地,出去也不是,回去也不是。
秉持在阴间死才算死得透彻原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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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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