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当时要把钱袋子给自己,原来是打的这主意。
被当小厮使的青葙下马快速走了过去,低着头小声问: “你真是不要命了,你不是才说当了宝石会有追兵,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坐在这里!”这么久了他没被发现就是因为一直行在山野,如今这人却一下就将他拉到了世人眼前。
寻春扫视四周后对上青葙的眼睛,是木空一切的不屑,“你看的出来这些人的不同吗?”
茶棚里只有寥寥几人,都是粗布麻衣打扮,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农户。目光相接间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不对,青葙正在思考他们到底是不是普通人,寻春已经身体力行的告诉他什么叫先下手为强。
不知何时出鞘的刀在那几人脖子上绕过,霎时间血腥味冲天而起,照旧是还了青葙的刀,寻春坐下,“现在暂时没有追兵了,你可以安心吃饭了。”
青葙不是傻的,这煞星杀人估计也不会滥杀无辜,不然这摊主也早该一起被杀了。他再次凝神看去,这几具尸体粗布麻衣却整洁如新,脚下无泥,手上的老茧与他手上位置一模一样,寻常农户怎么可能会是这副模样,他顿时放下了心。
摊主一脸恐惧,但不敢大喊乱跑,颤颤巍巍把饭菜上来,躲在柜台后面不敢再出来。
青葙呼一口气,只觉得自己上了条极其凶悍的贼船,毕竟一般人可不敢直接跳进敌人的包围里大开杀戒,“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总不能叫你那个谁或是喂吧。”
“寻春。”
将这两个字咀嚼数遍,青葙只觉得这名字与寻春这副外表极其的不般配,而且,寻春没说姓氏。他的名姓自是不用提,大澊以夏为国姓,寻春连他身价几何都那么清楚,自然是知道全名全姓的。信息的不对等让青葙有些失落,他的手无意识的戳着米饭发呆出神。
不过片刻,寻春已经风卷残云一番,他放下碗筷提醒青葙,“再不吃就没有了。”
青葙清醒过来,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好久没有正经吃过一顿热乎饭了,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只觉得这饭菜是真的香极了。
酒足饭饱,寻春给了一锭银子包了这里所有的馒头干粮还带了一大壶酒,这之后,才是真正的追杀和逃亡。
马蹄疾行,仍旧是只有一个背影在青葙眼前,他这回是放心了些确定寻春不会甩掉他。
有了马赶路就是不一样,他们走在官道少走了很多弯路,仅仅一天就走了百多里路,夜晚进荒废村子休息时,青葙看寻春的身影都觉得高大了很多。
他这种困境之下抓着快浮木的心理寻春可不知道,选了一家合适的房子后卸了人家门板走了进去。屋子里还算整洁,挑这里也是因为别的大多数都是开着门屋里散落一堆,只有少数是关了门落了锁的,这说明这里面的人应该不在很久了,是自行离开,不是被抓壮丁或者在铁蹄下奔逃。
推开厨房门巡视一圈,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寻春问:“你要洗澡吗?”
青葙极自觉的点点头,挽起袖子越过寻春去了厨房准备烧水。但他忘了,他没做过这种粗活,生火对他都是一个难题。厨房里不一会儿就发出叮铃咣啷的一阵响,随之而来的烟雾缭绕的刺鼻味道,是湿柴点燃后发出的。寻春倒是波澜不惊的,他掀开门帘进去又把青葙赶了出来。
得了新任务的青葙提着桶去院里打水,一趟一趟直到把锅填满。然后他就蹲在门边看灶膛里的火顺利的燃起来且越烧越旺,水汽渐渐蒸腾而上。水开后寻春提走了一半,青葙看着他丝毫不避讳自己的脱了衣服,手臂内侧的青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青葙垂下眼眸,果然如他想却不敢说出口的一样,寻春是大燕军营出来的,而且那个营地位应该不低。只是好奇,按寻春的功夫不该是岌岌无名之辈,触犯军纪该是被断一只手或面上刺字逐出军营,他怎么让人断了一条腿还弄的这么狼狈的?难道他也是个逃兵?
“看够了吗?够了就把刀给我。”
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寻春洗了半天,那纠缠的头发确实不好解开,接过刀后利刃落下,青丝斩断。这毫不犹豫的一刀青葙算是看明白了,这人的世俗观念与常人极其不同,根本不能以寻常人论之。
青葙的刀是把好刀,他出逃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唯独带了刀,不仅仅是因为这刀是他母亲所给,更是因为刀能保命也是信物。所以他在看见寻春将刀玩弄手掌之间时有些生气,正要叫他还来,刀就擦着青葙的脑袋飞了出去。与之一同的是一声惨叫,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院子的墙头上不知何时蹲着四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身穿清一色制服,手中的弩箭直指青葙。
寻春在扔出刀的那一刻就跟着矮身过去捡回了刀,飞跃回来提着青葙的衣领把他拉了进去关上了门,在关上门的一刹那是几声弩箭插在门上的沉闷声响。
门板上的闷响大概响了有二三十声,这是荒村乡野间的人自己做的门板,不防人但防野兽,用料不是一般的扎实,被扎成了刺猬也没穿进来一箭。
“去把桌子拉到墙角翻过来躲好,别冒头出来。”寻春的声音平静的很,根本不在意外面有多少人,仿佛来的是千军万马他也能给杀了。
手脚麻利的跑过去翻过桌子,青葙依言照做的躲在墙角,不是他不想帮忙,刀只有一把还被寻春拿了去,他此刻手无寸铁还武功不济,贸然加入战局反而成为掣肘。
木门倏忽之间被打开,灌进来一阵冷风。寻春开门迎敌,高大的身影像座山一样拦在那里。那些人没想到他这么狂妄,抽出身后刀剑跳下墙冲上来,一时之间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刀光剑影之间,寻春站在门口巍然不动,一把长刀大开大合,半点不给人留活路的狠厉,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直奔着杀人去的。
刀是真的好刀,削铁如泥让寻春占了大便宜,一人长剑直冲着他脸上来,意在取他的双眼,寻春挥刀而过,金戈断裂、沉闷的划破血肉的声音和惨叫声同时响起,断了剑的时候还断了那人手腕。
他没工夫去细看,矮身躲下身侧一击,单腿做旋转一刀上挑,自下颚处将另一人一张脸一刀劈了。这个动作让他背心暴露在外,寻春杀完人立刻将刀挡在背后,只听方‘铛’的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撞了上来,力道之大差点把他撞飞。
顷刻之间明白了他们想将自己撞开的意图的寻春将刀松开,又在左手将刀接住,后撤一步半拉开距离。在拉开距离的同时他也没忘了把那断了手腕倒地的人补一刀。五人此刻只剩两人,就算是让开了门却也不敢再贸然进屋。
那两人对视一眼就打算撤,虽不是这屋子的主人,但来都来了又怎么会让他们走。寻春一改刚才的被动守势,长刀刚烈无匹猛然挥下,朽木摧折般在一人头上落下,随即跟着跑的最快那人追了过去。
最后一人心脏狂跳,他们几人是闻悬赏而来,单子上写的清清楚楚只有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这野兽一样凶悍的人是哪里冒出来的!这悬赏单上怕是一句真的都没有,他心底暗自发誓,若有命回去一定洗手不干了。他这样想着,也只能永远的抱着这个念头想着,无头的躯体轰然倒塌。
四下寂静里,寻春沉默着收刀,疯狂爆发出来的痛感提醒着他此刻还伤着一条腿,他难得的满色不耐的用刀杵着地艰难的缓过来那一阵剧烈的疼痛,等疼痛又恢复成细密绵长可以忍耐的程度后,他折回去提着水桶打了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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