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李大人！”容钰叫住了脚步匆忙的李治，“请借一步说话！”
李治刚接到了朝廷的圣旨，陛下命他协助陈哲处理东北边境的事情，“容公子这边请！”李治把容钰带进了书房。“不知容公子有何要事？”
“大人认得这衣物吧？”容钰把包袱打开，让李治看得更加清楚。
“这是边境守军的统一制服！”李治难以置信，衣物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容公子是从何处得来的这衣物？”
四下无人，容钰却还是十分警惕，他信得过李治，可也怕隔墙有耳。李治自然看出了他的顾虑，“容公子但说无妨！”
梁朝一直在府外等着，从夕阳西下到夜色降临，终于看到了踱步而出的两人。
“人就交给李大人了！容某告辞！”
“容公子慢走！”
梁朝调转车头，马车渐渐消失在夜幕里。
李治盯着街口，久久不语。赶车的少年郎，像极了一位故人。只是那人已经过世！
“大人，这人怎么办？”
“关进地牢，找人昼夜看管，等他醒了立刻来报！”
“是！”
半个月后
陈哲带领三万兵力，到达了冀州郡，李治一早就赶往城外迎接。冀州郡大大小小的官员整齐划一的排列等待。
陈哲骑着高头大马，看着迎接自己的队伍，头抬的更高了。
李治上前施礼，“陈将军，一路舟车劳...”
陈哲抬腿利落的跳下马，摆手制止了李治，“你们文官是不是都这么文绉绉的？我不爱听！”
副将顶着烈日，内心火烧一般，要不是临行前陈老将军嘱咐，他真不愿意多说一句，“李大人想必已经准备好了饭食，就麻烦李大人带路了！”
李治丝毫不受影响，仍然面带微笑，“张将军客气了，李某这就带你们过去！”
三万大军被安置在城外20里的临时营地，陈哲兴致高昂，完全忘了军纪，喝的半死不活，四仰八叉的躺在营帐里鼾声如雷。
“李大人，不知可有应对之策？”张千问的自是御敌之策。李治今日见了陈哲，心里便有了谋划。张千眼里眸光流转，竟自嘲般笑了起来，“是我鲁莽了，御敌之策该问大将军，在下失言了！”
寥寥数语后，两人分道扬镳。
李府门前，管家急得焦头烂额，远远看到李治归来，就忙不迭的奔过去，“大人，出事了！”
“何事？”李治下马，提起衣摆就跨进了府里。管家赶紧小声交代，“晚饭的时候，守卫发现地牢里的那位死了！”
“我去看看！”汗珠子顺着额头滑到了脸上，被李治随手抹了去。
“要不要把府里戒严？”
“此事不宜声张，你去把今日在地牢值守的人叫到前院！”话音刚落，李治就进了地牢。
潮湿阴暗的地牢里，狭窄的出口处还有一道铁门，平时都用特制的锁具锁上。锁口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执灯查看地面，也没有任何人走过的痕迹。
地牢最里面的牢房里，昨天被送来的伤兵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仵作怎么说的？”李治拿着灯盏还在不停的查看。身后跟着进来的护卫道:“仵作只说他是中毒而亡，也说不清楚他到底中的什么毒！”
出了地牢，李治就吩咐人去请容钰。
容钰对着尸体查看了许久，终于发现了端倪，“李大人，请看！”容钰手里捏着一根极细的银针，那是从死者天灵盖上取出的。
“那就是有人潜入了地牢！”细思极恐，李治赶紧吩咐属下戒严全府，彻查凶手。
管家也算是李治的心腹，突然觉得事态严重的不受控制了，“大人，从昨日这人进去，一直到他死去，始终有人在地牢门口值守，凶手是怎么潜进去杀人的？”
“也许他就是自杀呢！”梁朝从众人身后走来，在李治说话前弯腰鞠躬，“李大人，在下是公子的贴身护卫——梁朝！”
“梁公子所言让李某有些不解？”李治的眼睛瞬息之间就离开了梁朝，盯着地上的尸体。
“排除他杀的可能，就只剩自杀这一种解释了！不过对于高手来说，自杀就等于他杀！”众人对于梁朝的回答嗤之以鼻，如此要紧的时刻竟然还有人开玩笑。
“梁公子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啊！”李治出奇的没有责备，竟跟着梁朝笑了起来。
梁朝挺身而立，眼眸含笑，自觉退到容钰身后，“梁朝失礼了，望大人海涵！”
容钰借着擦汗的间隙，站在了梁朝身侧，头一次好奇的盯着人看。梁朝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有什么不妥吗？”
“并无不妥，只是觉得你今日话多了些！”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治又朝梁朝多看了几眼。梁朝回以礼貌的微笑，直到离开郡守府再没多言一句。
伤兵的死虽然疑点重重，但又毫无头绪。又逢东北边境动乱，李治第二天一大早就领着一对人马出了城。
城门外，梁朝提着刚买的杏花酥，蹲在一颗杨树下。时辰尚早，出城的人都寥寥无几。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梁朝就朝一处凉亭走过去。
“殿下！”只看背影李治就已确定，这人便是故人！
“李大人，在下梁朝，一介草民！”梁朝回头，虽还是剑眉星目，眸子里却多了凌厉，寒光乍泄，让人不寒而栗。“自大坡岭跳崖之日起，世间再无贺良朝！”
“梁公子多保重！”
梁朝忽而喜笑颜开对着李治作揖道别:“李大人保重！”
少年悠然离去，岂不知身后之人哀叹连连，非蓬蒿之辈，岂能独善其身！
嘉庆城距离大雪岭100里，穿过大雪岭山谷，向北100里就是天牧与大乾的边境线。陈哲是个不堪重用的。副将军张千一大早就召集将领，事无巨细的吩咐下去。
“李大人，你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李治一直盯着地图看，看的张千心里不踏实。陈老将军特意交代，遇到难题多请教冀州郡守。
“一切听从张将军的指示，李某不善兵法，但一定会在后方保证大军的粮草补给！”李治不卑不亢，从容自若！
“费什么话？现在就下令立刻拔营，急行前进，明日午时抵达大雪岭！”陈哲不知何时带着一身的酒气，蹬上马背，踏上了前往大雪岭的路途。
全军全力赶路，半日就抵达了大雪岭。大雪岭从南至北有一百多里，沿途都是沟沟壑壑，只有一条山谷还算平坦可以行军。正值夏日，走在山谷中，能感受到从两旁山麓吹来的凉风。
李治骑马走在队伍中间，张千自动跟随着他。“李大人，大雪岭纵深具体多少里？”
对于张千时不时的提问，李治并无不耐烦，每次都好脾气的回答，“大雪岭纵深100多里，这一带没有人烟！”
“其实你也觉得我们不该贸然进入山谷，但是你为什么不阻止？”张千作为副将不能指挥陈哲，可李治身为郡守并不受制于人，却也不开口劝阻陈哲，这让他有所怀疑！
李治笑叹道:“张将军难道不清楚陈将军的脾气秉性吗？”陈哲身为陈家唯一的血脉，却没有继承陈老将军的铁血丹心，空有皮囊，实在不堪重任。
张千从李治的表情就明白他心中所想，于是策马靠近了李治，“陈老将军本不欲让他上阵，但宫里的那位却鼓动他挣功！”
李治恍然大悟，对于宫里的那位娘娘他知之甚少，却有所耳闻。陈岚一直跟陛下暗地里作对。“明白了！”
临近黄昏，几万大军行至大雪岭北部出口。张千派出了一队人马前往查探敌方情况。两个时辰后，派出的人还没有回来。张千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找陈哲商议对策。
“将军，我们的人到现在还未归，是否要再派人前去查看？”张千的话很有目的性，陈哲不是十足的纨绔子弟，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于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陈哲提议带领一队人马前去查探。李治站在角落里，不禁眉头紧锁，“陈将军，敌方情况未明，我们目前还是按兵不动的好，等明天天一亮再派人去！”
“一直龟缩在营帐里，什么时候能把敌人赶出大乾境内！”陈哲一锤定音，命令张千留守大营，自己则前往出口北部，寻找先前的人。
“将军，此处距离出口已有80里！”
“他们十有**已被天牧骑兵...！”陈哲忽然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空而出，还不及调转马头，背部就中了一箭。所有人赶忙下马，护住了跌落在地的陈哲。
此处地势平坦，奈何夜色之下，视线受阻。敌人躲在暗处，他们难以招架。瞬息之间，已经折了好几个人。
陈哲看此情形，急忙命令所有人上马回营地。众人慌忙中把陈哲搬到了马上，随后就策马飞驰，然而背后的箭矢却像大雨一样，唰唰的往下落。
“大乾怎么会有如此草包的将军，不战而逃非男人也！”漆黑的丛林里窜出一个人影，与背后的夜色融为一体。
陈哲听他讽刺自己，立刻变了脸，叫嚣着道:“有本事就出来跟爷爷我单挑！”
那人一听这话，反而退进了林子里。陈哲即刻策马进了林子，后面的将士只能跟随他。谁知刚进入黝黑的树林，马儿就忽然嚎叫起来。把所有将士颠下了马。陈哲脸朝地，后背被马踩在脚下。
“将军！”好不容易马跑了，陈哲却突然暴起，拿着长剑对着周围一顿乱刺。
“怎么害怕了？”又是黑影的声音，他仿佛就在陈哲的面前。陈哲被他激的恼羞成怒，“有本事就出来打一架！”
“如你所愿！”黑影一下子从树梢上冲下来，陈哲猝不及防又被刺了一剑。
陈哲反击的毫无章法，次次都被黑影击中要害，可黑影却在关键时刻收了剑，转而攻击他的左臂。其他将士被围困在林子的边缘，眼看着大将军越打越远，都铆足了劲儿要往里冲。
时机成熟，黑影一脚踢在陈哲胸口，然后举剑刺穿了陈哲的左臂，剑身在皮肉里绞了又绞，只剩皮连着断骨，陈哲疼的晕了过去才停手。
“撤！”黑影擦着粘了血的剑，吩咐手下放人。眨眼间，血雨腥风的丛林恢复了平静。
“这不会有诈吧？”一个士兵还手握兵器，对着四周做出防御的姿势。众人为了安全起见，躲在了一处低洼的坑里。半个时辰后才走出来，然后搬着陈哲返回了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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