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后山的竹林还沾着晨露,青狴犴刚将最后一名被京畿卫误伤的外门弟子扶进临时药庐,袖口的血迹便被风卷得发颤。昨夜二皇子赵凛的人突袭后山,理由是“搜捕通敌叛逆”,实则是冲着他这“隐匿的三皇子”来的——京畿卫的刀光划破竹林时,他分明听见为首的校尉喊着“抓活的,二皇子要亲自审”。
“师兄,京畿卫还在山脚下守着,说见不到您,就烧了咱们的药庐。”负责传信的小弟子跑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们还说,要是您再不现身,就把青云宗所有外门弟子都绑去京城问话!”
青狴犴攥紧赤霄剑的剑柄,剑鞘上的红丝被晨露浸得发沉。他知道赵凛的暴戾——当年在皇家书院,不过是因为他挡了二皇子的路,就被推下假山水池,若不是老太监拼死相救,他早已溺亡。如今赵凛掌着京畿卫,怕是真能做出烧药庐、绑弟子的事。
“你先带弟子们往密道撤,”青狴犴压低声音,从怀中摸出块刻着玄鸟纹的令牌,“拿着这个,去山北的破庙找秦锋,他会安排你们去流民区暂避。”
小弟子接过令牌,刚要转身,就见竹林深处闪过一道黑影。青狴犴瞬间将小弟子护在身后,赤霄剑出鞘半寸,赤红火焰在剑尖跳动——他以为是京畿卫的追兵,却见那人穿着锦衣卫的暗紫色劲装,面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双锐利的眼睛。
“三皇子殿下,别来无恙。”那人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正是锦衣卫暗线统领秦锋,“属下奉老大人之命,带了您要的东西。”
青狴犴松了口气,却没收起剑,警惕地扫了眼四周:“东西带来了?京畿卫的人盯得紧,你怎么进来的?”
“属下绕了三道密道,还借了青云宗的护山大阵遮掩气息。”秦锋从怀中取出个青瓷小瓶,瓶身刻着锦衣卫专属的玄鸟纹,瓶塞处封着红色蜡印,“这就是您要的‘真言露’,需以修士灵力催动,服下后半个时辰内必吐真言,副作用是灵力紊乱三日。老大人特意叮嘱,此药对神魂有轻微损伤,若非万不得已,切勿轻用。”
青狴犴接过小瓶,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忽然想起云小仙残魂灵根尚未完全修复——他原本是想拿这真言露审问寒水细作,逼问噬魂丹的解药,可此刻握着小瓶,却觉得掌心发沉。他将小瓶塞进赤霄剑鞘的暗格,剑鞘的温热刚好裹住瓷瓶,像是藏起了一份不能轻易动用的底牌。
“老大人还说,京城那边有异动。”秦锋抬头,眼神凝重,“大皇子赵衡最近频繁与烈阳宗接触,李贵妃的姐姐——也就是烈阳宗的李长老,上周秘密进了京,据说带了份‘东海商路合作契书’,怕是想借烈阳宗的势力,断二皇子的粮道。”
青狴犴的眉峰骤然拧紧。他在京城时就知道,大皇子赵衡看似温文尔雅,实则野心深沉,当年皇家狩猎时,就是赵衡故意将他引到妖兽区,想借妖兽除他。如今赵衡勾结烈阳宗,怕是不仅想对付二皇子,还想把他这“漏网之鱼”也一并除掉。
“流民区的情况怎么样?”青狴犴突然问道,他想起云小仙临走前叮嘱的“一定要护好流民”,想起虎子那双含泪的眼睛。
“寒水残党烧了三个粮仓后,流民区断粮已有五日。”秦锋的声音低了些,“属下已让人从皇室秘库调了些粮食,可京畿卫查得严,只能偷偷送过去,勉强够流民们喝稀粥。花十三娘的商队被二皇子查封后,东海的粮船也进不来,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乱子。”
青狴犴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云小仙在寒潭边说的“流民也是一条命”,闪过灰灵根弟子倒在觉醒阵前的模样,更闪过父亲柳才人临死前抓着他的手说“要护着自己,也要护着可怜人”。他深吸一口气,将赤霄剑归鞘,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秦锋,你帮我做两件事。第一,想办法联系花十三娘,告诉她,我愿意与她结盟,共同对抗寒水残党,前提是她必须先放粮救济流民;第二,盯着大皇子与烈阳宗的动静,一旦他们有异动,立刻传信给我。”
“属下遵命。”秦锋刚要起身,就听见远处传来京畿卫的呼喝声——“搜!仔细搜!二皇子有令,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青狴犴找出来!”
青狴犴脸色一变,急忙对秦锋说:“你先撤,按我刚才说的做。记住,别让京畿卫发现你的踪迹,更别牵连青云宗的弟子。”
秦锋点头,身形一晃,便消失在竹林深处,只留下几片被劲风卷起的竹叶。青狴犴将小弟子推进密道,刚要合上暗门,就见一队京畿卫举着长刀冲过来,为首的校尉满脸横肉,正是昨夜带队突袭的人。
“青狴犴!总算找到你了!”校尉狞笑着挥刀,“二皇子有令,带你回京城问话,若是不从,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青狴犴站直身体,赤霄剑在鞘中微微震动,周身的灵力开始凝聚——他知道,今日这一战,躲不过去了。可他不能跟京畿卫走,若是被赵凛抓回京城,不仅云小仙的灵根修复没了着落,青云宗的弟子、流民区的百姓,都会陷入危险。
“我若不去呢?”青狴犴的声音冰冷,眼神里满是决绝,“青云宗是青云王朝的宗门,不是你们二皇子私设的刑堂,这里的弟子也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欺凌的!”
“放肆!”校尉怒喝一声,挥刀朝着青狴犴砍来,刀身上泛着淡蓝色的灵力,是王家的“寒铁诀”,“你不过是个没母族依靠的皇子,也敢跟二皇子叫板?今日我就废了你,看你还怎么护着那些叛逆!”
青狴犴侧身避开刀锋,指尖凝聚起赤霄诀的灵力,赤红火焰在掌心跳动。他不想伤害京畿卫的人——这些人大多是被赵凛胁迫,可若是不还手,不仅自己会被抓,还会连累躲在密道里的小弟子。
“最后一次警告,立刻离开青云宗,否则,休怪我不客气。”青狴犴的声音里带着火气,掌心的火焰又旺了几分,“你们都是青云王朝的兵,该护的是百姓,不是二皇子的野心!”
校尉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再次挥刀砍来,刀风带着刺骨的寒意。青狴犴不再犹豫,掌心火焰化作一道光刃,朝着校尉的刀身斩去。“铛”的一声脆响,校尉的刀被震得脱手,人也被光刃的余劲震得后退数步,虎口崩裂。
京畿卫的士兵们见校尉吃亏,纷纷举刀围上来。青狴犴深吸一口气,赤霄剑再次出鞘,赤红火焰在剑身燃烧,形成一道火墙,将京畿卫挡在外面。他知道,自己的灵力撑不了多久,必须尽快脱身。
“秦锋说的密道……”青狴犴的目光扫过竹林深处,突然想起沈三笑曾提过,青云宗后山有一条通往东海的密道,若是能从那里出去,不仅能避开京畿卫,还能尽快赶到东海,与云小仙汇合。
他虚晃一招,将京畿卫的注意力引到左侧,自己则朝着右侧的密道入口冲去。赤霄剑的火焰在身后留下一道火痕,暂时挡住了追兵。可没跑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校尉的怒吼:“放箭!别让他跑了!”
数支淬了灵力的箭矢朝着青狴犴射来,他急忙侧身,箭矢擦着他的衣襟飞过,扎进旁边的竹子里,箭尾还在微微颤动。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跑,丹田处的灵力因急促奔跑而紊乱,赤霄剑的火焰也弱了几分。
就在这时,密道入口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青狴犴!这边!”
青狴犴抬头,只见沈三笑正站在密道入口,手里拿着个罗盘,显然是特意来接应他的。“你怎么来了?京畿卫的人还在搜山,你不怕被牵连?”
“怕什么?我可是青云宗的首席军师,他们还不敢动我。”沈三笑咧嘴一笑,却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眼神里满是凝重,“快进来,我刚收到消息,云大小姐那边出事了!”
青狴犴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小仙怎么了?是不是寒水残党的人找她麻烦了?”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只知道她在东海粮仓遇到了噬魂阵,还看到了些……让她起疑的东西。”沈三笑压低声音,将青狴犴推进密道,“秦锋刚才传信说,大皇子赵衡伪造了份你与他的密谈虚影,还故意让云大小姐看到,怕是想挑拨你们的关系。”
青狴犴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想起秦锋提到的“东海商路合作契书”——原来大皇子不仅想对付二皇子,还想借云小仙的手,除掉他这个潜在的夺嫡对手。他攥紧赤霄剑鞘,剑鞘暗格里的真言露仿佛也感受到他的怒意,微微发烫。
“我必须尽快去东海。”青狴犴的声音带着急切,“小仙的灵根还没修复,若是被大皇子的流言蛊惑,怕是会有危险。”
“别急,京畿卫的人还在山外守着,你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沈三笑拦住他,从怀中取出张地图,“这条密道能通到东海的芦苇荡,比走正门快两日。我已经让人给花十三娘传了信,让她在芦苇荡接应你。只是……”
沈三笑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青狴犴:“你要想清楚,一旦你离开青云宗,二皇子肯定会迁怒于宗门弟子,流民区的粮食也可能被京畿卫截断。还有,大皇子的流言已经传到了青云宗,不少弟子都在议论你‘勾结大皇子,利用云大小姐’,你这一去,怕是会坐实这些流言。”
青狴犴沉默了。他知道沈三笑说的是实话,可他更知道,云小仙此刻需要他。他想起云小仙在寒潭边说“我会自己变强,也会等你”,想起她递给自己愈伤散时,指尖的温度,想起她发间那支灰灵根弟子留下的木簪——那些画面像暖光,驱散了他心中的犹豫。
“我意已决。”青狴犴抬头,眼神坚定,“宗门弟子有秦锋护着,流民区的粮食我会让花十三娘先垫付,至于流言……我会用行动证明,我从未想过利用小仙,更从未想过背叛青云王朝。”
沈三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终是叹了口气,将地图递给他:“密道里有三处岔路,记得走中间那条,别碰左边的毒瘴,也别靠近右边的噬魂陷阱。我会在青云宗尽量拖延时间,帮你挡着二皇子的人。”
青狴犴接过地图,郑重地朝着沈三笑拱了拱手:“多谢。若是我能平安回来,定不会忘了你今日的恩情。”
“少跟我来这套。”沈三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闪过丝暖意,“记得护好云大小姐,也护好自己。青云宗还等着你们回来,一起对付那些乱七八糟的势力呢。”
青狴犴点头,转身走进密道。密道里一片漆黑,只有他掌心的赤红火焰泛着微光,照亮了前方的路。他握着赤霄剑,剑鞘暗格里的真言露轻轻贴着他的掌心,像是在提醒他——前路容不得半分差错。
他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朝着东海的方向走去。密道里的风带着潮湿的气息,像是传来了云小仙的声音,又像是传来了流民区百姓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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