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这会儿的苏瑾,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只见她神色肃穆,黑色的大伞给她平添了一股子神秘,加上周身气压极低。

就连方才一直吵嚷不消停的吴屠户,此时也不禁瑟缩了一下,小声反驳道,“林红杏是谁?我不认识。”

“不认识?”苏瑾冷笑一声,“要不要去请了你左右的街坊邻里,来问问啊?”

先前林红杏来他这买肉时,没少被他占便宜,吓的她只能改去吴屠户竞争对手的那家肉铺去买肉,那家肉铺比他家贵上三文钱,但凡是被吴屠户欺压过的都只能如此,为此他经常被街里街坊背后说道。

吴屠户一噎,接着没好气道,“认识又怎么了?来我这买肉的老客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怎么,以后他们死了都是我杀的?”

“既然认识,刚才为什么说不认识?”苏瑾根本不管他后面连七八糟的话,直接揪住重点不放,“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我没什么可心虚的,一时忘了而已。”吴屠户干巴巴道。

苏瑾:“好,既然想起来了,那就说说吧。”

屠户:“说什么?”

苏瑾:“七日前,寅时,你在做什么?”

吴屠户一愣,没想到苏瑾将时辰说的这么准确,心里便开始慌了,难不成那日真被人瞅见了?

一慌,眼神就开始往地上瞟。

也就是晕着的石掌柜身上。

苏瑾:“问你话呢,你看他干什么?”

屠户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我和老石在一块喝酒,当然看他了。”

“哦?”苏瑾挑眉,“只喝了酒,没干别的?”

屠户梗着脖子,“两个大男人在一块,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

苏瑾挑唇一笑,“哦?那就奇了,怎么林红杏的手里,有你衣服的料子呢?”

屠户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什…什么衣服料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吗?”苏瑾偏头扫了他一眼,“那我提醒你一下,象牙白,你极爱重的那件?”

屠户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就连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宛平县都发现了。

他现在是一肚子的疑惑,那女子现在看来应该叫林红杏,可她的尸身还没寻回来,宸王妃怎么就连人家手里有什么都知道了?

若说尸身和这俩犯人。

都可以说宸王妃掌握了线索,才来报的案。

可据她给的尸身之地,是一口井中,这总不能说她是事先潜下去翻看过尸体,才知道的吧?

而且看吴屠户的表情,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稀奇。

简直太稀奇了。

难不成,这位宸王妃…有大能?

宛平县在疯狂心里瞎猜,和他一样的还有吴屠户。

吴屠户此时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了,他那天确实是穿着那件象牙白织锦缎绣富贵竹的里衫,这可是他最宝贝的一件衣服,平日里宰杀牲口穿不了什么好衣服,不过年节他都舍不得穿,若是出门喝酒,他也爱露一露他这件宝贝衣服。

当初见林红杏实在貌美,为了彰显自己的气质,也曾穿这件在她面前招摇过,细细跟她讲了这料子怎么怎么好,这花纹如何如何雅,总的一句话,就是他既有品味又有钱。

谁知林红杏根本没上套,害得他好一阵着恼。

那天去找老石喝酒,他穿的确实是那件,而且衣服也确实是被林红玉撕了个大口子,后来上面还沾了些血迹,老石干脆让他把衣服脱下来帮他烧了,难不成那件衣服老石没烧,被找着了?

眼神不受控制的又往地上的老石身上瞟,而这时,‘昏死’过去多时的老石也适时‘清醒’过来了。

“唉哟,小的该死、小的该死,”石掌柜醒来后,先是迷茫的扫视了一圈众人,接着便朝裴子弈磕头,“小人只是敬畏您的威名,绝无它意,还望王爷恕罪。”

“无碍。”裴子弈本来不用理他的。

只是,怕他一直因为自己而耽误苏瑾的时间,便立时免了他的‘后顾之忧’。

石诚没想到宸王一点这么‘没架子’,原想在上面做些文章也没成功,只好诺诺磕头谢恩。

接着便开始表演,石诚畏畏缩缩的跪在那里,怯懦道,“都怨小人胆小,受不起一点惊吓,实在惭愧,只是方才小人迷蒙之际,听见上差们在说吴兄弟的衣服,说起来,小人还得先给吴兄弟道个歉。”

说着,脸朝向吴正,抱歉道,“咱俩喝酒那天,你又给我送肉,又帮我漆房子,还弄脏了你那身衣服,我说曾有个波斯的客商给我留了个新奇的法子,能把衣服上的油啊脏啊洗干净,让你把衣服留下我洗好给你送过去,可是…”

越说,石诚越不好意思,还抬手虚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是我的不是,没想到法子不光洗不掉油漆,还越洗越脏,到最后我实在没办法,只能一把火给烧了。吴兄弟你可别生气,我原想着花钱再给你买一套新的,可是刚过完年,家里花了不少钱,你那身衣服金贵,我实在挪不出手来,这些日子我也没好意思去见你,不过你放心啊,今儿我保证,等这个月拢好账,我就算差钱,也肯定借了赔你一件。”

吴屠户听完,脸色也恢复了,说话也不磕巴了,脸上连笑模样都有了,责怪道,“老石这可是你的不应该啊,就一件衣服至于让你躲我这好几天,我说这两天去找你喝酒,你都说抽不出空来,敢情就是因为这?衣服没就没了,我再买就是,跟我这么见外,是不是没拿我当兄弟?”

屠户放了心,既然衣服都烧了,就算林红杏手里真攥的是他衣服上的布,那也是死无对证。

“不会不会,那怎么能呢?”石诚连连摆手,“你只要不恼,我就放心了。”

“还有,王妃娘娘,知县老爷,”石诚膝盖一转,又转向苏瑾和宛平县的方向,越发缩手缩脚,但却像是鼓起勇气壮着胆子一般,“刚才我一听什么杀人啊、犯法啊,实在被吓得够呛,话都不会说了。还请王妃娘娘、知县老爷明察,吴兄弟是好人啊,我们全家就靠我一个人赚钱,老婆子常年生病卧床,闺女儿子又小还不懂事,其中辛酸…唉…人家谁住店不吃点喝点,多亏吴兄弟时不时帮衬着我点儿酒肉,不然单靠店钱我连租子都快供不起了…”

说着,石诚抬手擦了擦眼泪,而后朝苏瑾和宛平县不住的作揖,“王妃娘娘、知县老爷,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可不能冤枉了吴兄弟啊。”

苏瑾一直在旁冷眼看着,见他终于把话说完了,才笑道,“见你上堂那模样,以为你是个老实人,不想是我眼拙,错看了你。不过也是,能动手杀人的人,能是什么老实人?”

石诚表情微僵,但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转瞬便又换上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瑟瑟发抖不住的磕头道,“小人实在惶恐,小人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敢杀人呐。”

“方才见你晕着,便没提你的事情,现在既然醒了,”苏瑾咧嘴一乐,“便一同处理了吧。”

“王妃娘娘饶命、王妃娘娘饶命,小的一向老实本分,半点坏事都不敢做啊,还请您放过小人,小人实在不知您说的是什么啊。”石诚很聪明,不反驳也不狡辩,只一味磕头求饶。

这要是放在平时,县衙外围满了围观百姓,倒真可用舆论压制住权贵。

毕竟,谁也不想落个仗势欺人的名声。

可今儿不一样啊,碍于裴子弈的身份,围观百姓们距离县衙大门少说都有十来米远,更别提到大堂的距离了。

大家只能看到石诚在那一个劲儿的磕头,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呢。

即便他的声音已经很大了,依旧没什么效果。

他们连什么案子都不知道,就更别说石诚二人身上的事了。

在毫无任何线索的情况下盲猜,更多的是猜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正求宛平县宽恕呢。

任谁也不能一下子,就将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客店掌柜,联系到杀人案子中去。

苏瑾正因为知道,也不拦着。

反正眼下这案情她也要梳理梳理思路,接下来要做的是如何让他们自己承认罪行。

她又不是专业干刑警的。

林红杏是把全部真相告诉她了,可问题的关键是,并无任何实际证据证明是他二人动的手。

那天晚上,林红杏正在石家老店的一间上房中熟睡,忽然觉得有人动她,还闻到了刺鼻的酒气,意识朦胧之际便以为是自己夫君,迷迷糊糊睁开眼,谁知看到的竟是石诚和吴正二人。

林红杏登时反抗惊呼,二人怕她闹出动静,招来其他客人。吴正赶紧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但林红杏还在反抗,挣扎间扯坏了吴正的衣服,他当时松了捂她的手,心疼的托着撕裂的布条想往回按。得了空隙的林红杏登时大嚷,被石诚接连刺了两刀,抽刀时又溅了吴正一身的血渍,杀其性命后又将她带至后院砍掉头颅。

石诚先用铁锹将林红杏的脸呛花了,这样一来即便事发也无人知道是谁,后用油纸包了递给吴正,让他宵禁后赶紧离开,就算路上遇上熟人也能说是给人送的猪头,不引人怀疑。

之后,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埋了便是。

而她的尸身,是第二天入夜,石诚借着进草料给客人喂马的名义,用板子车将她拉到合和巷后街,最里面的一口废弃水井里扔掉。

原本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理应无人发现才是,可吴正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喝酒给脑子喝糊涂了,他想着这么一颗扎手的人头,若是给到对家手里,不正好一箭双雕。

既处理了人头,又能处理掉竞争对手,都是他让自己白白损失了那么多顾客,要不是因为他说不定林红杏自己早就得手了,哪儿还有今天这事儿。

正好趁此机会给他上个礼,越想越觉得此举实在太妙,感觉自己简直不要太聪明哦。

是以,人头就这么被吴正悄悄放到了对家铺子里,对家发现这颗人头后差点没吓死,当时报了官。

这颗人头也就到了宛平县。

而吴屠户的对家,因为并没有证据证明是人家杀的人,只让地保作保,先放了回去。只是不能出城,走哪都要去找地保报备,另需随传随到。

也因为林红杏的头面被毁的缘故,是以调查了好几日,都还没确定死者身份。

其中最好的消息便是,若不是吴正这一手‘聪明’之举,此事当真怕是难以事发。

可这一切,都是林红杏用自己的眼睛看到,转达给苏瑾的,至于证据、证词,还需要她来补齐。

这对她来说也是个挑战。

幸而,林红杏给的过程还是很清晰的,还有不少二人的细节,接下来她就是想尽办法,诈也得给他们诈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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