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谨起来的时候,眼底的阴骘更胜。
“来人!”周谨厉声到。
推门进来的正是周夫人王若若的奶娘,看着满地的凌乱,弯着身子说到:“老爷。”
“将夫人的补药端来。”周谨盯着王若若的奶娘,半晌才开口。
“老……老爷,可是妾身服侍的不如意。”王若若颤着身子,忍着身体上的不适,轻声问到。
周谨捏住王若若的手腕,冷声道:“夫人近日可是见了不该见的人?”
“老爷,你弄疼妾身了。”王若若心下一惊,面上尽力保持着不变。
“夫人不妨说说,这是什么东西?”周谨扔开王若若,手上拿出一张黄色的东西。
王若若瞬间直了眼,周谨手中的正是江心月给她的避子符。
王若若被摔在地上,抓着周谨的裤脚,嗫喏道:“老,老爷,这是妾身求的护身符,可,可以护佑妾身得一贵子的。”
“哦?夫人只要乖乖吃药,孩子定会有的,这些江湖术士的骗术,不得信。”周谨说到。
“老爷!宁可信其有,妾身,妾身只想求个心安。”王若若一把抓住周谨的手,生怕周谨撕碎了去。
“你该知道,我最讨厌这些东西。”周谨捏住王若若的下巴,将备胎药灌进王若若的嘴中。
王若若看着眼前的周谨,害怕的不敢作声,被呛得一身药渍。
“老爷,夫人她……”
“滚出去!”奶娘正欲出声,周谨将人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摔碎的药碗,和地上颤抖着身子的王若若。
周谨将王若若一把捞起,不顾王若若的哭声,又尝试了一遍,这才离开了去。
等周谨走后,王若若散乱着头发,趴在床边,眼神涣散,道:“奶娘,东西没了,我活不成了。”
奶娘抹了抹眼角的泪,不明白王若若的意思,只安慰着她,将人扶向浴桶。
而周谨踩着步子,走进书房,心中明了。
“老爷,王家去查媒婆了。”吴管事正好立在书房门口,向周谨说到。
“既然如此,王家二老怎么说的。”周谨背着手,看着桌子上的画轴。
吴管事道:“二老坚持说不知道夫人的事,那日奶娘回府也只是念及王家二老的身子。”
“二老呢?”周谨展开画卷,问到。
“老奴让人看着王家,王家今夜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吴管事答到。
“吴管事,你看这画,画的可好?”周谨指着画上红艳艳的落叶,语气森冷的说到。
“今夜瞧着天干物燥的,王家那处怕是要起火光,与这红叶甚是相配。”吴管事应声到。
“如此,这景便赠予夫人赏析吧。”周谨一手拿着画,一手端着烛台,走到窗边,将手中的烛台打翻,一时间烛火窜上画卷。
不多时,火光顺着窗台,烧到了边上,吴管事唤来下人扑火。
“怎么了?”王若若在屋内,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声音,不免打开屋门。
“夫人,老爷的书房走了水,吴管事让大伙都过去了。”一个提着水桶的小厮答到。
“夫人,我们可要去看看老爷?”奶娘在一旁,扶着王若若,提醒到。
王若若正犹豫着,忽然,远处的火光通天的红。
惊得王若若心下不住的跳,拉着奶娘的手,哆嗦着手,指着火光处,说到:“奶娘,那里的火光是怎么回事?”
奶娘顺着王若若的手看去,只见那处红光弥漫,方向有些像王家,嘴上却说道:“夫人,许是附近的铺子出了事,咱们王家不会有事的。”
王若若看着弥天的火,心跳的愈发快,拔腿跑向周谨的书房。
此时周谨的书房,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只是屋子烧去了大半。
吴管事的脸上也沾着些黑灰,站在一旁指挥着下人。
“吴管事,可见到老爷?”王若若开口到。
吴管事微微颔首道:“见过夫人,老爷去老太爷那里了。”
王若若担心王家,没做多想,便带着奶娘往周老太爷屋子里去。
只是刚到门口,却听到里面说到:“谨儿,怎会如此不小心,伤到了根本可如何是好?”
“父亲,是孩儿不是,不慎打翻了烛台。这几日,若若她无精打采,我想明日带她回王家看看岳父岳母。”
王若若回头看了看远处,又瞧了瞧周老爷的屋门,没再上前,转身回了院子。
屋内。
“王家这事不要留下尾巴。”外头没了动静,周老太爷说到。
周谨道:“父亲放心,今夜过后,南郡再没有他王家。”
客栈那头。
江心月几人正准备了些薄礼,准备去探探周府。
街上吵吵闹闹的声音,登时拦住了他们。
“前头发生了什么事?”木婉拦住一个路人,问到。
“哎呀,前头王家铺子走水了,大伙都赶去帮忙了。”对方答到。
木婉又问到:“哪个王家?”
“周大人的岳丈,南郡第一富商的王家啊。”路人瞧了眼木婉,说到。
“姑娘你别拦着我了,我也要去帮忙,指不定王家老爷明个会散财呢。”那人挣脱着,提着水桶往王家跑。
“走,去看看。”江心月说到。
几人跟着那人,到了王家的铺子,这才发现。
王家的铺子已经烧的不成样子,不远处,王家的火势也是通天的大。
外头的人不住的泼水,火势也不见减小。
王家的牌匾也被烧的掉落在地,已然看不清上面的字了。
“如此大的火势,里头怎么没有动静?”江心月疑惑到。
几人也不免皱了眉,按理说,王家如此富贵,雇的下人自是不少,如今火势这般迅猛,怎么没有人扑救。
宫寒羽看着眼前的情形,说道:“火势太大,无法进去查看。”
江心月道:“这火来的这般蹊跷,不似意外。”
几人正无计可施,不远处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公子。”
“莫欢?”莫冷看着来人,张大了嘴。
莫欢单膝跪在地上,抱拳道:“公子,属下来迟。”
宫寒羽“嗯”了一声,示意莫欢起身。
莫冷碰了碰莫欢的肩膀,说道:“莫欢,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只是莫欢还没说话,一声清澈的女声响起——“欢欢,你等等我!”
“屠三娘,你莫要胡说!”莫欢气急败坏的说到。
几人看看莫欢,又看看屠三娘,眼神古怪。
等屠三娘走近了,才看清江心月几人。
屠三娘不作声,当做不认识他们的样子,可还是被木婉一眼就发现了。
木婉看着这个当初还绑了他们的黑店头头。
如今。
却一声不吱。
“老大,等等我们!”身后几道声音响起。
莫冷这才看清,最前头的几个正是那麻子和哨子。
“做什么!喊得这么大声!老娘……我听得见。”屠三娘叉着腰,瞪着眼前几人,又使了使眼色。
哨子和麻子也是机灵,一个个都不说话,也不去看江心月他们。
“老大,王家这么大的火,弟兄们人手怕是不够。”一个山匪说到。
屠三娘勒了勒头上的束带,说道:“今日跟我三娘进城的都是好汉,弟兄们只管尽人事!”
说完,将一旁的沙土,一桶桶倒下。
“莫欢,还不去帮忙?”江心月面上调笑道,心下却是几番思索。
这个屠三娘虽说做了山匪,可到底没伤天害理,上次绑了他们,也不过是想弄些米钱去接济流民。
今日王家这般大火,先不说她屠三娘为何跟莫欢在一处,单是敢进城来救火,也是实属不易。
江心月:“婉婉,不用管我,你也去帮忙。”
宫寒羽:“莫冷。”
莫冷:“是。”
莫欢不出声,只取过一人手中的木桶。
木婉和莫冷则各自找了些器皿,加入到救火的百姓之中。
天色微亮,总算是扑灭了这场大火。
宫寒羽和林清风护着江心月微微上前,瞧着王家黢黑的门廊,心下皆是一沉。
其中一个百姓,提着水桶,站在王家门口,叹气道:“唉,这么大的火,又烧了一夜,这王家怕是都没活口了……”
“是啊,王家老爷可是个善人,居然遭了这般横祸。”
“这周家夫人怎么都不来看看?”
“嘘!不要命了……”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说到,不多时,县令才领着衙役前来。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回避!”衙役的声音登时让周遭安静了下来。
县令扶着乌纱帽,踏出轿子,一眼就看到了哨子,随即道:“来人,将这个叛逃衙门的犯人捉拿了。”
屠三娘一行,救了一夜的火,正累的脱力,呼哧呼哧的坐在地上喘大气。
一听要捉拿哨子,一瞬间从地上站起,拔出腰间的刀,挥舞着:“谁敢上前,得问问老娘的刀。”
“好啊,屠三娘,你一个山匪,还敢跟我们叫板!来人,将这些匪寇都给本官拿下!”县令睁大双眼,看着屠三娘,冲手下的衙役说到。
“这南郡,当真是一出出的好戏啊。”宫寒羽冷不丁的出声。
“王……”县令一听,这才发现人群后面宫寒羽的身影,吓得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赶忙准备给宫寒羽下跪。
还是莫欢一把拽起了县令,又在县令耳旁说道:“不得暴露王爷身份。”这才叫县令那句王爷没得出口。
林清风在一旁说到:“这王家遭了这般大火,这些都是来救火的义士,县令大人不如放了他们,尽快去查看王家的情况。”
县令端正着身子,在莫欢的暗示下,指了指宫寒羽几人,随后对身旁的衙役道:“是是,你们几人随本官亲自进去查看,其他人守住此处,无关人等不得靠近。”
屠三娘狐疑的看了眼宫寒羽,也没多停留,带着哨子他们往城外去。
周府。
周夫人王若若一夜不得好眠,天将将亮,便唤来了奶娘。
王若若道:“奶娘,我心里不安的厉害,会不会是我爹我娘出了什么事。”
奶娘:“夫人,老爷和老夫人身子骨好好的,你莫要担心,等用过了早膳,我陪着夫人回府中去瞧瞧。”
王若若心下不安,也顾不得吃早膳,招呼过丫鬟洗漱完就往周谨屋子去。
只是刚到门口,吴管事的声音自屋内传来:“老爷,出事了,王家遇上了横祸,火烧了一夜。”
王若若立在门口,不可置信的厉声道:“什么!”
“你说哪个王家?!”王若若踉跄着走进屋子,逼视着吴管事。
“夫人?”吴管事转过身,看着王若若道:“昨夜,你的娘家走了水,大火弥漫了一夜,今天天亮县令已经过去了。”
王若若只觉眼前火花四溅,烫的自己眼睛都睁不开,一下子倒在了周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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