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找答案

第三章

“又做梦了啊……”

清晨,裴如昭在窗外隐隐约约的鸟鸣声中醒来。

虽是睡了一夜,但人却并不清醒。

裴如昭昏昏沉沉地直起身,扶着头,半晌才想起自己又做了那个模糊且混乱的梦。

从她来到洛州城,便难有安眠,相同的梦境锲而不舍地在每个夜晚准时造访,让她即便在梦中也难得清闲。

昨日更甚。

火光、痛哭、兵刃相接之声充斥整个梦境。

裴如昭由着桑叶和竹叶服侍洗漱,眼里却闪过一丝茫然。

不仅是对梦境的茫然,也是对她自己的茫然。

更衣时,裴如昭本打算仍像前几日那般穿素色低调些的衣服,但桑叶已经捧了一身青蓝色的衣裙进来,说道:“今晨夫人来话,说上午有客人。”

“何人?”

裴如昭眉头微蹙,虽说早些年里裴家在洛州城生活,但她父亲为官清廉简朴,也不拉帮结派,在洛州城内——

除了住在对面的贤王一家,几乎称得上再无友人。

是,她与昨夜见到的那个毫无正形的家伙认识。

那个看上去就风流且不靠谱的家伙,就是在街头被人津津乐道的小贤王。

是贤王爷的独子,即将承袭老贤王名号的世子,陆璟之。

“是贤王世子。”

裴如昭心里竟然毫不意外,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母亲可有说贤王世子到访有何贵干?”裴如昭站在缓步往外间走,一面走一面问道。

桑叶一五一十地回道:“夫人不曾说。”

“何时来?”

“一个半时辰之后。”

裴如昭心中了然,一个时辰之后,那就是母亲准备留人吃一顿午饭了。

诚然她不想见陆璟之,但礼数不能失。

哪怕对方是整个荣朝都有名的纨绔也是一样。

若说这偌大的荣朝谁最特殊,必然非这个即将继承贤王爵位的世子莫属。

大荣的天下姓齐,而贤王却姓陆。

贤王府并非跟齐家皇室有什么姻亲关系,又或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血脉关联,纯纯是因着开国战功被太.祖皇帝封了王爷,而且是被封为一字王。

荣朝的太.祖皇帝在荣登大宝之后大封天下,无数能臣良将加官进爵,封王拜相,但在这多公侯王爷之中,唯有陆家的将军被封位一字王。

——也是大荣建国三十年来唯一的一个一字异姓王。

若以官员品级来论,这当仁不让属于超品。

故而在老贤王离世后,这个看着烂泥扶不上墙的贤王世子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此时距离贤王世子加冠还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谁也不知这混不吝的贤王世子能不能撑得起贤王府的门楣,当不当得起贤王爷的称号。

裴如昭也没想到多年后重回故里,故人重逢确实这样一番狼藉光景。

贤王府同样坐落在常宁街,就在裴宅对面,偌大的宅院进深有七重,是当年太.祖皇帝亲自督促为陆璟之他爹修建的大宅,陆将军战死后乾宁皇帝更是给了大笔封赏,是以整个荣朝都挑不出几个能比贤王府更气阔的宅院。

而陆璟之与她,就是世俗意义里的青梅竹马,也是话本里总会遗憾的,没能一起长大的总角之交。

往前数十年,老贤王尚在,裴家也风头正盛,那时的常宁街总是门庭若市,拜访者络绎不绝,哪儿有如今门可罗雀的冷清模样?

现在,无论是他还是她,竟都成了被人看热闹,也被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

裴如昭用过早膳后便回了自己的东院,在书房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

昨日买书的时候走了神,买回来的书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写得比那满是白话的《乘风起》还不如。

裴如昭翻来覆去,也没从里面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她心中确实不安宁。

这其中,一半是因着落差,另一半与即将到裴宅的陆璟之有关。

从离开尚京,裴如昭的心中一直便是乱的,她就像是无头苍蝇般在封了出口的瓶子里乱撞,根本不知何处才是她的出路。

父亲母亲说让她安心便是,可从小便习惯了在竞争中生存的她,一下变成只需要安静留在后宅里等候命运的人,又如何让她能接受得了?

旁的暂且不论,就说衣食住行,哪怕再怎么节俭适应,裴如昭仍是不惯。

屋里没了惯用的香,壶里少了常喝的茶,往日里随意更换的衣服如今按照用料分门别类存放起来,那些她不会再穿第二次的礼服都被整齐放置以备不时之需。

裴如昭在尚京城中骄傲了十年,如今——

什么都没了。

昨夜她不信邪,总觉着虽然她爹被贬,但无论从前还是现在,至少还是个官员。

哪里想得到竟然真成了人人厌弃的存在。

裴如昭微微敛了眼睫,长长舒出一口气,这口气像是刀子般划过肺腑,疼得她怒火中烧却又不知从何发泄。

理智上来说,远离尚京城,她再也不用为了选秀女的事提心吊胆,随时都能远走高飞追寻自己想要的自由。

可裴家如今的状况,又怎么可能让她一走了之?

爹娘倒是看得开,可看得开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眼下洛州城内四面楚歌,再出点差池怕是裴家都要跟着玩完。

不多时,桑叶过来敲门,说贤王世子到。

裴如昭推开书房的门,面色云淡风轻,对侍女桑叶和竹叶道:“走吧,莫让客人久等。”

……

裴如昭到前厅时,陆璟之已经到了。

身上散了酒气,身形也端正许多,一身青绿的袍子,倒真人模人样地有几分才俊之姿。

裴如昭伏身盈礼,“见过贤王世子。”

在尚京城中,裴如昭并不像诸多女子那般只能在家宅后院中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像陆璟之这样整日只知玩乐的富家公子哥。

但有胆子玩的,多半都是仰仗着家族蒙阴,上有能够庇护的父兄,像陆璟之这样孑然一身却还如此放纵的,当真就这一个。

若非当年太.祖皇帝定了陆将军的爵位后特许旨意世袭“贤王”名号,陆璟之的处境怕是要更难捱一些。

陆璟之抬手做了要扶她的动作,手刚擦过袖口,裴如昭便已经依势起身。

退了半步,安安静静站在母亲身后。

她娘笑了两声,引着陆璟之入座,面上笑容真切。

陆璟之在洛州城的名声虽然不好,但在她娘眼里,陆璟之大概还是十年前那个会带着她一起玩的小男孩儿。

原先裴家与贤王府是对门,两家大人交好,连带着孩子之间的关系也不错。

陆璟之长她四岁,裴如昭便唤一声陆陆哥哥,从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开始就追在陆璟之身后,像是个甩不掉的跟屁虫。

可时光总是无情,十年一晃而过,曾经跟着陆璟之惹是生非的小魔头,现在也成了规规矩矩的官家儿女,言行举止挑不出半点错处,连面上的神情都像是拢着雾般让人捉摸不透。

陆璟之虽然在与裴母交谈,可余光却总忍不住从裴如昭身上扫过。

十年前会跟着他翻墙爬树的小丫头,现在也成了大家闺秀。

一举一动都是会被教养先生夸赞的典范。

明明动作循规蹈矩像是套子里的人,可眸光流转时泄出的灵动又实在惹人注目。

哪怕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间或执壶添茶,依旧能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中途茶壶里的水空了,裴如昭起身去换,身姿挺拔仪态万千,一身青蓝好似空谷幽兰,恍若遗世独立。

陆璟之心中有些许晃神,像是有什么想要从心中破土而出,可等裴如昭转身时,那双眼睛自他身上平淡掠过。

萌生的小小嫩芽又被重新按回土中。

他……不该贸然插手别人的命运。

因着裴如昭的娘,江慈,与陆璟之的母亲生前交好,是以对陆璟之也多有关心。

到现在,两人已经说了近一个时辰,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日头已经升得很高,再有两刻钟时间就该用午膳了。

裴如昭百无聊赖地想着,大概她娘想说的话,说到晚膳都不一定能说完。

但好在母亲与陆璟之所说的话都是在问他这些年过得如何,并不曾谈论到旁的方面,也让裴如昭起初微微悬着的心放下来。

现在她十五,还有半年及笄,陆璟之十九,还有两个多月加冠,论年龄算得上合适,论情谊,二人曾是竹马青梅两小无猜,合该凑一对。

但眼下看,她娘没这个意思。

这让裴如昭放下心来。

就在裴如昭刚刚松口气的时候,裴母忽然问道:“璟之,这些年你在洛州,可有心仪的女子?”

只听她娘继续说道:“若是有了打算,伯母与你伯父定然为你准备一份大礼。”

陆璟之摇着折扇讨饶似的笑:“伯母,您可饶我一遭,璟之这才多大?还想多过几年独身的潇洒日子。”

于是这个话题被按下不提。

等到日上正中,要准备用午膳,江慈命仆从布菜,满眼心疼地看着陆璟之,“伯母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今日多吃些。”

在裴如昭幼时的记忆里,她娘总是与陆璟之的娘同进同出,二人义结金兰,比她爹和老贤王的关系都要更近一些。

那时候大人们还总拿他们二人打趣,只是时过境迁,无论是曾经荣极一时的状元郎还是风光鼎盛的贤王府,如今都成了过眼云烟。

裴如昭正准备往饭厅移步,管家快步从外头进来,匆匆说道:“夫人,方才安都督府送来请帖,说三日后在都督府设宴,为夫人小姐接风洗尘。”

没想到,她爹还没跟同僚们来上一场接风宴,倒是她和她娘先一步要接下来自洛州城官夫人们的邀请。

“要去吗?”

裴如昭回神,发现是陆璟之在问她。

她微笑,自来洛州后便茫然而无所事事的内心忽然起了斗志。

裴如昭自是知道来者非善,正因如此,在尚京城中习惯应付各路人马明枪暗箭的她,总算有种自己不至于在洛州彻底荒废下去的感觉。

“要去。”她说道。

隔日更,V前随榜,V后日更,不定时加更。

最近毕业季比较忙,马上要准备答辩,等这一个月过去,估计就能全身心投入码字事业。

想写的故事还有很多,希望能写好我脑海中的故事。

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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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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