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涵和周开眉婚期再度提前的消息,很快传得街知巷闻。
金瓜茶馆连日来,又以此事为谈资吸引茶客,日日满座,银角子盈盆。
茶客听完八卦,免不了还会再交流一点看法和心得,似乎自己也身处权贵圈中。
赵国民风开放,京城茶馆也是高谈阔论的地方,众人讨论得热烈,话语时不时出格。
“晋王那样俊美的人物,真甘心娶了周开眉为王妃?”
“周开眉完全一副纨绔男子模样啊,晋王怎么啃得下?”
“我瞧着,到时是周开眉啃晋王了!”
“待他们成亲,肯定会闹得鸡飞狗跳,满天神佛。”
“可怜晋王那样的人物,要倒这样的大霉。”
“嘘,小声些,晋王不算吃亏的。周开眉虽不上台面,但周大将军是圣人宠臣,手握天下兵马权,这样的岳父可是大靠山。”
宋知借着茶客的论调,探听了一点京城中人对晋王的看法,是夜进了宋国舅府,如实禀上。
宋国舅原名宋天泽,妹妹是宫中贵妃娘娘宋天欣。
圣人共有六个皇子,两个略年长的已是娶妻生子,早早出京至封地就藩,算是离了京城权力圈子。
现下在京中的,有太子赵烨、秦王赵元、楚王赵思、晋王赵涵。
太子已娶了太子妃,也纳有侧妃并宠妾,但两年过去了,太子妃和一众宠妾皆未有孕,引致流言纷纷。
外间更是传言太子身子有损,没有能力为赵国开枝散叶,不配当太子。
流言汹涌,太子位置不稳,一时便又有言论出来,说太子若再不得子,只怕要从另三位王爷那儿过继儿子云云。
宫中有子的嫔妃,却是另起了心思,太子不行,那迟早会被废。
废了太子,自己儿子是不是有机会上位?
其中心思最活络的,便是贵妃娘娘宋天欣了。
宋天欣想为儿子秦王赵元谋划,又苦于自己居深宫消息不够灵通,便召了哥哥宋天泽进宫一番密谈。
宋天泽出宫后,让远房堂弟宋知开了茶馆收集消息,探听民众和官员口风,便于在背后推动舆论。
宋天泽听完宋知的话,扼腕道:“所以,晋王因为要娶周开眉,民望反而升高了一些?”
宋知也扼腕,“我推波助澜,本想让晋王因此事和周家闹翻悔婚,好让秦王拣个便宜,谁知道非但没有悔婚,婚期还提前了,现下可就棘手了。”
宋天泽叹息说:“天算人算,没有算到周开眉是女儿身啊!若知道她是女儿身,早就为秦王谋划好,定下她为秦王妃了。有了周大将军这个岳父,秦王如虎添翼,还怕当不上太子?”
当年周至武护着赵冠进京救驾,又助其登位,自愿化为赵冠手中刀,斩杀那些不愿臣服之臣,平了内乱,功劳甚伟。
这些年,赵冠对周至武从未猜忌,让他握着天下兵马权,宠信如前,数度还想加封周至武为镇国侯。
周至武兵权在手,得谋士之劝,便婉拒了侯位,赵冠为此倒又更想补偿周至武,因知道周开眉是女儿身,马上为她赐婚,以安周至武之心,君臣联姻,情谊如前。
周开眉被赐婚晋王之事传出来时,民众为晋王婉叹,宋天泽诸人,却是嫉恨晋王。
以周至武在圣人心目中的地位,只要为晋王略略争取,还怕晋王不上位?
至于周开眉一副纨绔男子模样,这个有什么关系?
又不会只娶周开眉一人为妃,以后上了位,天下美女任选。
宋知见宋天泽脸色阴沉,忙又献计道:“周开眉和晋王在太学时就有仇,现下就算嫁进晋王府,晋王未必会碰她,说不定还会天天吵闹,日日打架,成了怨偶。这当下秦王若对周开眉示以温柔,悄悄呵护,引得周开眉动心……”
“到时周开眉请求和离,那晋王和周家便结了仇,再无望上位。而秦王,正好‘一番深情’迎娶周开眉。”
宋天泽闻言,一下拍掌道:“好计,只是要委屈秦王了。”
宋知笑道:“成大事者,总要受些委屈。”
两人遂欢喜击掌,商量细节。
晋王府中,赵涵因着婚期提前,却是郁闷得在府中不停练飞镖。
萧志明劝道:“王爷,事已至此,还得好好准备婚事,也不能太怠慢了周家。”
赵涵郁声道:“婚事自有礼部操办,何须本王准备。”
萧志明道:“礼部就照礼仪安排,还有许多小细节,却得王府中人自己备办。”
赵涵挥手道:“你去备办就好。”
正说着,管家却来禀道:“王爷,贤妃娘娘身边的孙公公来了!”
孙公公一见赵涵,便带了哭音道:“王爷,贤妃娘娘又犯了心疾!”
“什么?可召了太医,太医怎么说?现下情况如何?”赵涵急了。
孙公公道:“召过太医,服了药,已是安稳些,太医却又怕这春夏之交,气候变化莫测不利病人气体,千交代万交代要好好守着。贤妃娘娘又深忧自己不能好转,特令咱家出宫来请王爷进去一述。”
赵涵一听,匆忙换了衣裳,急急跟着孙公公进宫。
贤妃待赵涵来了,遣了殿内诸人,拉了赵涵的手道:“阿涵,我这心疾说犯就犯,没有根治之药,这样的身子骨恐怕熬不到明年了。”
“母妃,你好好休养,定能长命百岁。”赵涵安抚道:“这宫中没有良药,儿子出宫为你寻良医良药。”
贤妃苦笑道:“这些年你为我寻来的民间良医民间偏方还少吗?”
赵涵沉默一会,方道:“母妃放心,儿子定会再找到良医的。”
贤妃摇摇头道:“只怕我等不到了。今日让孙公公喊你进宫,其实是想说另一件事。”
“母妃只管说。”赵涵给贤妃掖被子,垂了眼睛,不让她看到自己眼内的忧色。
贤妃拿起赵涵的手道:“我希望你娶了周开眉后,尽早让她怀孕生子,若能看到孙儿出生,我将死而无憾。”
赵涵极度为难,隔了好一会方道:“她那个男人身体,能生养?”
贤妃一笑,温柔道:“周大将军提过,说只要成亲圆房,周开眉便能恢复女儿身,若恢复了,自能生养。”
贤妃说着,又低声求赵涵,“你答应母妃,让周开眉尽早怀上好么?”
赵涵想到要和周开眉圆房,心口就堵了堵,可是母妃病弱,这样相求,又没法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待孙公公送了赵涵出宫,贤妃却一改病弱之态,坐正了身子,吩咐人上膳食。
孙公公送走赵涵,回头来禀贤妃道:“贤妃娘娘,度着晋王听进了您的话,会和周姑娘好好过日子,早早育下皇孙的。”
贤妃掂了一颗蜜果进嘴,待嘴内全是蜜的味道,这才道:“周大将军手握兵权,又深得圣宠,有这样的岳父在,涵儿才安全。只是怕他和周开眉闹不和反不美,待他和周开眉育了孩子,本宫才能心定。”
将军府中,吴氏却突然昏倒,众人忙去请大夫进府诊脉。
待大会诊脉毕,周至武和周开眉忙随大夫出厅说话。
大夫道:“夫人这症状,一则是因高龄怀孕身体气血两亏所致,另一则却是忧心所致。我开了药让夫人服下,注意要让她静心,万不能再忧心。她这年纪若小产,恐大伤身体根本,损了寿元。”
周至武和周开眉忙忙应下。
周若真闻得大夫的话,便跟周开眉道:“母亲最近忧心的,便是你的婚事,且又忧心你嫁到晋王府后,和晋王不和闹笑话,更又忧心你不和晋王好好过日子。你且到她跟前保证一回,说你定顺从晋王,和和美美的,免了她忧心罢!”
周开眉一听,忙去吴氏跟前保证。
吴氏大为安慰,又交代道:“你好好学规矩,当了王妃后,好好侍奉晋王,早点育下儿女,好教我安心。”
周开眉低眉垂眼,福一福道:“遵命!”
吴氏依然不放心,拉着周开眉在身边坐下,传授如何服侍夫婿,又低声道:“女人嫁了人,不单要服侍好夫婿,更要服侍好婆母,你未来婆母是贤妃娘娘,你得谨记,要好好讨她欢心。”
周开眉只好一一应下。
吴氏说着话,想了想,开了抽屉,拿出一个长盒子,塞在周开眉手中道:“回了房间,自己悄悄看一看,看完放嫁妆箱子里,不能有失。”
周开眉见吴氏郑重,有点好奇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待回了房,马上揭开盒子,取出里面一卷画册来。
哇哈哈,这是一卷那个春那个宫那个图,工笔人物栩栩如生,看了真是让人喷鼻血。
很快的,便到了晋王迎娶周开眉这一日,万人空巷出来围观这一场婚礼。
周开眉坐在轿内,听着外间鞭炮声和喜乐声,突然有点心慌,不由摸摸心口,自语道:“怎么跳得这么厉害?”
待轿子一停,喜娘来揭帘,她一挪动身子,又发现不单心跳加快,还手足发软,整个人软绵绵的。
要糟!恐怕是被人算计了。周开眉心念急转,伸手扯住喜娘的袖角,把喜娘的身子扯了半边进轿内,压着声音道:“我被人算计了,双足发软,只怕没法下轿,你让王爷来抱我下轿!”
喜娘愣住了,万万没想到,现今的新娘子还能这样撒娇?
她定定神,忙应下,悄悄儿跟身边另一个喜娘说了,让对方去跟赵涵禀了此事。
身子软,要抱抱!赵涵闻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喜娘既如此说,他又不得不走到轿前问一声,“真是腿软走不动?还是你想闹什么花样?”
周开眉这会还觉脸颊也发热,喉咙发痒,沙着嗓音道:“我可能被下了软骨药,现下有点不妥,是兄弟的,就架我下轿,快快完了仪式,过后我谢你。”
赵涵听得周开眉的嗓音与往常不同,不由略略皱眉,手指撩开帘角看进轿内,待见周开眉歪着身子,整个人软塌塌,坐也坐不稳,方信了她的话。
满堂宾客见喜轿停在王府前,喜娘揭帘子后,并没有扶下喜娘子,隔一会儿,却见晋王自己过去撩轿帘,伸手抱了新娘子下来,一时大声鼓噪。
“嗬,看不出晋王一把子好力气啊!这么轻轻松松就抱了新娘子下轿,度着晚上也能轻轻松松压服新娘子。”
“晋王细皮白肉,新娘子却是铁骨铮铮,谁压谁还不一定。”
赵涵抱着周开眉,倒是觉得对方身子软绵绵的,并不是平日那副“硬汉”模样,心下便唾弃了周至武夫妇一声,为了让女儿像个女子模样,就给她下软骨药?
周开眉窝在赵涵胸前,却是暗暗叫苦,自己这是中了棉花糖之毒吗?传闻这毒不单令身子发软,还会令身子发甜,引来大量蜂虫。
赵涵这会鼻端嗅得一股甜味,不由腹诽,,也不知道身上涂了多少香蜜?
他念头才一转,便听得一阵嗡嗡声,抬头一瞧,不由大惊。
天际黑压压一片蜂虫,正朝他们飞来。
他们这场婚礼,排面真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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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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