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伏在褚青晏胸前偷笑的洛玖卿怔住了,他竟道歉了?她作为与王爷勾勾搭搭的欢喜本人,完全清楚王爷与欢喜之间的全部事情,她本来就是要借着这个由头闹他一闹,打定主意坚决不听他的解释。
可如今他直接道歉,倒叫洛玖卿不知道该如何演下去了。
“对不起……”褚青晏低声道歉,“往后,我不再见她。”
等等!?不见她,那怎么行!她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搞定的合作关系,以后还指望他保自己一把,眼见要玩脱了,洛玖卿赶紧改口:
“我也不是不信任王爷,王爷说与那姑娘没有什么,那便是没有什么,既是为了公事才见的,如今不见了,倒显得像是王爷与她真有什么。”
洛玖卿抹去脸上的泪,清水芙蓉一般的脸上,除了那块疤痕碍眼,莹白得不像话,被泪水浸润过的眸子更是明净动人。
褚青晏:“那要怎么样,你才放心?”
洛玖卿歪着头想了想,既然不能靠撒泼打滚让他不堪其扰,那就在别的地方折腾折腾他,她垂眸含羞道:“只要王爷待我好,我就放心了。”
“好。”
洛玖卿瞥他一眼:“王爷可别答应的这般快,光是口头答应可不行,待我好便要白日里多陪陪我,还要给我送礼物。”
“为何是白日?”
“白日时间长,王爷白日陪我,我才能多见王爷,夜上我要睡觉,谁要你陪。”洛玖卿眸中星光点点,真实的原因自然是将他白日的时间耗尽,晚上再去忙公务,这样她才好出门嘛。
“好,我答应你。”他的公务可以晚上处理,大理寺也无需他时时都在,“若有朝会,我下朝后便回来陪你。”
“我还要礼物。”
“要什么?”
“天上的星星,晨曦的露水,要王爷亲自采集的。”
“好。”
洛玖卿从褚青晏怀里退出来,后撤一步准备告辞离开,她一路跑来松散了的发髻间坠落一根发簪,金钗落在青石砖上发出清脆声响。
洛玖卿低头一看,惊得眼睛瞪大了几分,她卸头面时竟忘了拔这根红珊瑚金簪?她乌黑的瞳仁微微向上,余光看向面前的男人。
糟了,这根与欢喜头上戴的一模一样的簪子,不会被他怀疑吧。
褚青晏弯腰拾起地上的发簪,拂了拂簪上的灰尘,替她插回发间:“快去睡吧,今夜我还有事,不必等我。”
洛玖卿看他面色如常,不知是他没发现这簪子的问题,还是发现了却佯装不知,她决定要试探他一试:“王爷,你看我戴这珊瑚发簪好看么?”
褚青晏细看了眼她乌发间的那一点红,以及红黑映衬下,显得愈发白皙的面容,由衷道:“好看。”
“是我戴着好看,还是别的姑娘戴的好看?”
别的姑娘?褚青晏摇了摇头:“我不曾看别的姑娘戴过。”
洛玖卿一头雾水,可他的神色实在不像撒谎,若非她就是欢喜本人,方才还戴着这珊瑚簪子在他面前招摇,她都要信了真没姑娘在他面前戴过珊瑚簪了。
王爷不像是在撒谎,说明他是真没在意欢喜头上的发饰,洛玖卿替自己的二重身份欢喜出离愤怒了。
半个时辰前还在他面前戴着珊瑚簪子的大活人,他竟然完全没有注意?是她不够美么?作为欢喜的她次次都描摹精细妆容,盛妆打扮,那样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褚青晏竟能忽视她到这种地步。
洛玖卿瞪他一眼,扭头气冲冲地走了,褚青晏愣在原地,怎么也不明白王妃突然生气的原由是什么。
夭英见洛玖卿带着怒意回来:“娘子怎么这样生气?”
“气死我了。”洛玖卿将今夜的事与她说了,只是隐去了她质问季玄,以及寻求王爷庇佑之事,“……夭英你说说,他是不是目中无人?”
夭英旁观者清:“王爷眼里容不下其他人,这对王妃而言不是好事么?我瞧着王爷对娘子挺好的。”
洛玖卿本还有满肚子牢骚,闻得此话顿了顿,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摇了摇食指:“不对,这不对,王爷对我好,冲的不过是王妃的头衔,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你不就是王妃么?娘子何必左右互搏,自己跟自己吃醋呢。”
洛玖卿瞠目:“说什么呢夭英!我这是在吃醋么?我怎么可能会吃醋?我不跟你说了,你什么也不懂。”
洛玖卿放下幔帐,平躺在床榻上睡觉,徒留夭英有些莫名其妙地立在原地。
次日,洛玖卿醒时,春枝前来回话,王爷采的露水送来了。
洛玖卿将漱口茶吐出,看向春枝:“真是王爷亲自采的么?”
“是王爷亲自采的,前院丑时初刻就忙起来了,张总管带了一堆人想帮忙,王爷都没让他们动手。”春枝将掌心大小的瓷罐奉于王妃面前,“王妃,这些露水,您想用来做什么?”
“送去后厨吧,让慧娘看着用。”
春枝望着手里瓷罐,有些为难。
洛玖卿见她没有动:“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春枝摇了摇头,赶紧出去将露水交给夏桃,让她给厨房送去。
她只是觉得,王爷亲自采的露水,王妃瞧着怎么一点也不欢喜,随手就给出去了。
洛玖卿洗漱梳妆完,问春枝:“王爷还在府中么?”
“在,陈繁早些来传话了,王爷在书房等您,您随时可以过去。”
洛玖卿看了看时刻,这个点王爷肯定早就用过早膳,她可不想饿着肚子去,她先在清松堂用过早饭,再带着夭英、春枝过前院去。
书房中,褚青晏正埋首案前,见王妃过来,从案宗间抬起头:“吃过早膳了么?”
“吃过了。”
夭英和春枝留在门外听候吩咐,书房内只有王爷和王妃两个人。
褚青晏原本似乎想说什么,看着她将披帛褪下挂在架子上,小跑过来看专门为她设的桌案,一时走了神。
案上已经摆好了洛玖卿的文房四宝,她望向褚青晏:“我让夭英进来研墨?”
王爷身边没有婢女,日常跟着的只有大小陈,且大多数时候,王爷并不用他们伺候,自己独处的时候居多。
“不必,我替你研。”
洛玖卿没说什么,任由他绕到自己身侧,亲自研墨。
砚池里很快汇聚一滩浓淡相宜的墨汁,洛玖卿提笔沾墨,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让褚青晏看看自己的基础。
她小时候字写得不错,只是后来入媚骨门,软筋揉骨,她的字便大不如从前,软绵绵的没什么力度,近来练剑,筋骨强健不少,却也拾不回从前的笔锋。
所以她现在的字有些奇怪,力度有了,但字却更难看了。
“王爷你瞧。”洛玖卿捏着宣纸边缘,将自己的字展示给他看。
王妃的字歪歪扭扭,笔力板滞,用笔力度掌握得不好,实在算不上好看,褚青晏没有评价,只是将一幅碑帖放在了桌上:“临摹此字。”
洛玖卿拿起碑帖看了看:“多宝塔碑?”
褚青晏又交待了几句写字的要点,便让她自行练字。
洛玖卿写了会儿就乏了,本就只是随便找了个进他书房的借口,又不是真的想练字,写了几张后,她便哈欠连连。
研完墨,坐回宽大书案后看案宗的褚青晏见她心不在焉,起身站在她身后。
感受到身后热源在靠近,洛玖卿行笔的手一顿,浅黄的宣纸上落下一点墨迹,将她本就写得凌乱的字变得更糟。
褚青晏右手覆上她执笔的手,牵引着她,在纸上落下苍劲有力的字。
他的胸膛紧贴她后背,呼吸落在她的头顶,洛玖卿心猿意马,哪里还顾得上写字,一页碑帖临摹完,额上已是薄汗轻覆。
褚青晏见她面色发红,鼻尖上缀着几点饱满盈润的汗珠,料想她是累了,松了手坐回原位:“歇会儿吧。”
洛玖卿如蒙大赦,丢下笔便跑到书桌对面的小榻上躺下。
褚青晏:……
他想说,她累了可以回清松堂睡,可洛玖卿翻了个身朝里,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褚青晏继续看案宗,对面榻上的身影时不时动一下,他面前的案宗已经许久不曾翻页。
洛玖卿侧躺着,外裳被自己压着从肩头滑落,露出白皙细腻的肩颈,褚青晏挪开了眼,提笔准备写一段佛经静心,下笔却简单几划勾勒出了榻上美人的轮廓。
褚青晏看着自己笔下的图,心头一跳,想将画纸折起来,又不愿画上起折痕。
榻上的人咛了一声掀开眼皮,没有聚焦的杏眸里带着些茫然。
褚青晏慌乱间,只能将画纸压在最下面。
洛玖卿愣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何处,她扶着榻坐起,揉了揉眼睛:“王爷,什么时辰了?”
“午膳时辰了。”
洛玖卿揉了揉自己脖颈,跳下榻走到桌案前:“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她话音未落,便听见“咕噜——”一声肚子叫,洛玖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确信声音不是从自己身上发出。
屋里并无旁人,那就是王爷的肚子在叫咯?
她带着笑意望着他:“王爷,你早膳没吃饱么?”
褚青晏合上手边的案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洛玖卿理了理身上的衣裳:“难不成王爷没吃早饭?”
褚青晏收东西的动作一顿,洛玖卿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想了想又道:“王爷是不是本想等我,跟我一起用膳,结果我已经吃过了,王爷就不好意思再吃了?”
“不是。”他怎么可能会不好意思吃,只不过当时她直接过来提笔就写字,他没有机会叫陈英送早膳进来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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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珊瑚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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