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说的是,这个天气有可能叫不到马车回来。
王府里的马车和王爷专坐的一眼看去无甚区别,只是王爷坐的车内无一不精致,这下人的就简单多了,只两排座位相对。
天上飘着小雪,沈云容赶回家,母亲正在劈柴,女儿穿的滚圆在一旁安静的看。
没料到这么恶劣的天气,沈云容会回来,沈母忙放下砍刀:“这天寒地冻的,你是咋回来的?”
“娘,不是让你去街上买砍好的柴火吗?”
“自己砍能省不少钱,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
沈云容心疼的抱起穿得像球的女儿,女儿这次没有哭闹,只是征征的看着她,眼神里是好奇又像是不敢置信。
她摸到女儿冰凉的小手,眼眶酸涩的落下泪来,女儿和上次看到的差不多大,这一个多月,小公子都快是她的两人大。
“快进屋!”
沈云容忙擦去脸上泪,怕母亲看到了又得跟着哭。
屋子里和屋子外一样冷,沈母燃起碳炉,一股黑烟呛得她咳个不停。
“娘,让你买些好点的炭,现在咱们不用省这两个钱。”沈云容抱着女儿也咳了几声。
“日后用钱的地方还长,能省就省。”沈母终于不咳了,将没有冒那么多黑烟的炭炉推到了屋子中央。
很快,屋子里的终于有丝暖意。
升起的黑烟引来了刘虎的母亲,她也是年轻时丧夫。
“沈大嫂,你家今日怎么这么早就生起火炭?”从门口探进一个黑瘦的老太,看到沈云容笑道:“原来是容娘回来了。”
沈云容抱着女儿起身:“刘婶,快进来烤火!”
刘婶闪身进来,手上还提着一块肉。
“刘虎那孩子又托人带肉来,我一个老太婆也吃不了那么多,趁新鲜一起分了。”
沈云容每次回来都是匆匆忙忙,别说带上什么吃食,就是路上买点吃的都怕耽误了功夫,毕竟天黑前就得回去,她想多和女儿待一会。
“刘婶,平日里你就对我们照顾许多,这肉您留着吃。”沈云容很感激他们母子,没有他们她一个弱女子根本带不了孩子和老娘生存下来。
“不过是点肉,今日难得你回来。”
刘婶坚持,沈云容不敢推脱,拿了肉,将孩子抱给母亲:“那刘婶就留下一起吃,人多热闹一些。”
刘婶笑咪咪的应好,和沈母坐一起逗孩子玩。
看着沈云容手脚麻利的起锅烧水,揉面,把肉切小加入汤里,一份鲜美热气腾腾的面片汤就做好了,大冬日喝上一口,能叫人从头暖到脚。
沈云容再将锅底余小半碗的面片汤炖得软烂,放温热了再一口一口喂给女儿吃。
女儿已经忘了怎么喝奶了,她一个多月来一次,索性也不让她喝,免得她想念奶水的滋味,闹起来让母亲为难。
刘婶越看她越是满意,吃得肚子滚圆,坐着和沈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话锋一转:“容娘,你还年轻,自己一个女人家带孩子太难了,刘婶苦了一辈子最清楚,女人还是得找个男人过日子。”
沈云容听罢原本坚决不嫁人的心动摇了,看到女儿瘦弱和紧紧拉着她衣摆的小手,默默不语。
小公子很快就长大了,不用再吃奶了,到时候她就得离开王府。
真要自己开个店,这世道,她一个弱女子。没有人撑腰,不知能不能开的起来?
以前总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看着女儿,她不想让女儿一直这样跟着自己吃苦。
可是嫁人,她抬起水雾朦胧的眼,她能去嫁谁,谁能不会嫌弃她的女儿。
刘婶跟儿子说要娶妻,就得容娘这样的女子,真让儿子娶个寡妇,她第一个不愿意。
“这街上那个开酒馆的,那王掌柜,他去年刚死了老婆,想找房续弦。”刘婶看时机差不多了,趁热打铁道。
“开酒馆?那王掌柜没有五十也有四十多了吧!”沈母一听又急又气,今日又是送肉又是留下吃饭,原是打这个主意。
沈云容听母亲这么一说,也有了印象,每次她路过,那王掌柜总是挪着胖胖的身子到店门口和她打招呼,她人生地不熟,不敢得罪任何人,笑笑点点头就赶紧飞快离开。
“他这个年纪才知道疼人,前头那位生了两儿一女,俱已成人,你嫁过去就是掌柜娘子,吃香喝辣的。”
“刘婶,亡夫还未出孝,容娘暂时不想嫁人!”沈云容应该想到的,现在她的身份,哪里能嫁什么好人家。
这个王掌柜已经是刘婶能认识到的好人家了,可要和一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男人一起生活,她摇摇头,她不觉得自己就到了这最后一步。
刘婶看劝说不了,也就懒得再说了,这不过入了王府没几个月,就开了眼界,过了这村没这店,她拍拍手告辞。
喂好女儿,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送他回来的马夫张老头在门口喊她:“沈奶娘,我们早些回去,风雪太大了。”
沈云容请他一起回屋,张老头摆摆手要去给马儿找点草料吃,说是回王府时会来家门口接她。
她也没料到今日风雪会这么大,忙放下女儿,再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妮妮乖,等娘亲回来!”
再把带来的包袱递给母亲:“娘,这里是一些碎银,你不要舍不得花,身体省出病了反而不好,王府里的主子们都出手阔绰,你不要担心银子。”
“娘知道,你在王府里也得好好照顾自己。”沈母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若不是那一次的意外,她和女儿如今还在沈家庄平静的生活,女儿会嫁给村里的小后生。
哪里用得着背井离乡,做这些侍候人的事。
忍泪告别了母亲和懵懂的女儿,沈云容跳上王府的马车,掏出刚在炭火上煨得热乎乎的红薯:“张大叔,吃一个暖暖身子。”
“多谢姑娘!”张老头受宠若惊,双手在身上擦了擦小心接过。
“今日是我要多谢张大叔才是!”
“姑娘客气了,这是老奴该做的。”
王府门口的丫鬟柳玉伸长了脖子还是没看见王府的马车,这沈奶娘不知做什么去了,小公子困了早睡还不回来,几个丫鬟怎么哄都哄不住。
马车等不到,却等来了王爷骑马而归。
看见她立在门前,还未开口询问,柳玉忙将沈云容久久未回禀报。
赵临漳看着天上不断飘下的鹅毛雪花,知道她不是一个会误了时辰的人,只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没来得及进门,他扯住缰绳掉了头,马儿打了个响鼻迈起前腿跑起来。
刘虎和其他侍卫紧跟在其后。
寒风裹挟着雪花像刀片一样打在脸上,半路上马车坏了,张老头修出一身大汗也没修好。
眼看天色已晚,沈云容也在大雪天中急出一身轻汗。
“张大叔,我先走回去。”
说罢不理会张老头着急喊道:“雪太大了!你一个女娃怎么能走回去!”
深一步浅一步,她终于明白张老头着急的原因了,很快她冻得手脚发麻,浑身僵硬,费力的在雪地中挪动着身影。
一阵马蹄声,沈云容眯着眼睛看前面,风雪里模糊有个黑色的影子,她以为是过路人,想往里侧避让,那马蹄声却在她身边停下。
“上来!”马上男子披一身狐毛领黑色大氅,发上与她俱是一样落满白雪,神色冷峻,朝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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