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4 绝不是偏袒他
幸知言每天默默地来到仓房，默默地关心着机甲的数据。
他知道自己该找证据，但一时有些无从下手。
手里有些线索，但没有指向下一步的操作，他该怎么做才好？
他只知道，自己是维修师，职责就是保障机甲的安全和稳定，保护机甲师不受伤害。
纵墨不是白月光的机甲，楚鹤晨也不是白月光。
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幸知言想，自己既然来到了俱乐部，知道这件事，必定不能袖手旁观。
这轮比赛结束后，俱乐部内的环境变得很糟糕。
幸知言每天都听到同事们议论楚鹤晨。
他们凑在一起，小声议论，说楚老板过度训练，导致状态不稳定，还把责任推给维修部。
还有人说，楚老板一定是因为陈慨成绩比他好，他心生嫉妒，又无能为力，就把气撒在维修主管的身上。
还有人说……楚老板就是不如人家陈慨脾气好，之前陈慨成绩没上来，也没有怪过维修部的人，还说要给他们二部加年终奖。
而楚老板呢？至今只会责怪他们维修部一部。
两相对比，一部的维修师们怨声载道，抱怨楚老板做事不近人情。
幸知言记得在一周前，这些维修师们，还站在第三数据室里，眼巴巴地等着见楚老板一面。
没想到现在大家的态度都变了。
他真想告诉这些维修师，根本就不是楚老板的问题。
可他区区一个维修师，谁会信他的话呢？其他维修师信吗？楚老板会信吗？
他还真动过去找楚老板的念头。
却因为他想不出该怎么说服楚老板，只能暂时打消这个想法。
况且，如果他说服楚老板相信自己，这就等于选择得罪三位主管。
他连证据都拿不出来，就提出怀疑，这就是恶意指控。
倘若请来第三方机构调查，而没能得出结果，到时候楚老板名誉受损，自己也要背上全部责任。
师父曾经教过他们，身为维修师，必须为自己的所言所行负责。
两道掌声打断了幸知言的思绪。
“大家辛苦了！”施主管站在数据室门口，“明天是周日比赛日，大家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剩下的工作，等周一回来再做也不迟，都下班吧！”
数据室里的维修师们，大多累得脚步凌乱，但走前不忘感激施主管。
王沧背着包走到幸知言的面前，憨憨笑了下，“走吧。”
幸知言对他点了点头。
好像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态度还是那样友善，只是没那么亲近。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幸知言感觉轻松很多。
一路上幸知言有些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王沧好像说了些话，但幸知言没听进进去，只想着赶紧回去，他还有些事要做。
一回到宿舍，幸知言就一声不吭回到屋子里，拿出他的平板电脑。
他将闪存盘连上平板，点开一个没有任何图标标志的程序。
很快转跳出来的画面，上面是和俱乐部的机甲维护系统，一模一样的界面。
如果被别人看到，还以为他盗取了俱乐部的系统。
这是他根据系统内容，连着熬夜好几天，自制的一套程序。
他可以利用这套程序，根据他所经手的数据，反向计算出该数据所在的机甲部位，用了多少次品阶的部件。
数据很庞大，而幸知言这个小平板电脑，性能一般。
想要跑一周的数据，需要很长时间，他估算了一下，觉得得等到明天比赛结束，才能出结果。
他给平板电脑插上电源，放在柜子上不再动它。
幸知言更在意另一个结果。
第十轮比赛，所有人都很关注楚老板的排名。
幸知言则很担心，想楚老板使用这样的机甲，只怕真的会遇到危险。
他惴惴不安。
-
一般机甲比赛的耗时，最短记录为22分钟，最长则为74分钟。
本轮比赛，用时52分钟，中规中矩。
纵墨上场27分钟，期间没有出现明显瑕疵。
至少幸知言确认没有发现问题。
楚鹤晨最终与莫温的较量中败下阵来，排名第十。
电视机前，王沧转过头来问幸知言，“你觉得有问题吗？”
幸知言心里松了口气，脸上淡定，摇头道：“没有。”
王沧拍着胸口，“楚老板应该不会再生气了……”
“楚老板不是不讲理的人。”幸知言说，“他要的是稳定的机甲，以此得到好成绩。”
王沧：“楚老板的事业心很重。”
幸知言认同这说法。
同时，他听到一声很轻的“Complete”，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平板电脑完成了它的工作。
幸知言没有再看比赛，赶紧回到屋子里查看结果。
他的手指慢慢在屏幕上滑动，程序根据他的数据所演算出来的结果，和他所想一样。
仅仅是他所输入的腿部数据，就显示存在相当多数量的次品阶部件。
而这些数量，和他在仓库清点部件数量的时候，所记录的数据和类型基本一致。
幸知言坐在床边叹气。
这下他倒是可以确定自己的推论没有错。
所有次品阶部件，全都被装在楚鹤晨的机甲上。
难怪纵墨会出现这么失衡的表现。
作为维修师，优先使用高品阶，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这种行为，和故意损坏机甲没有区别。
他愣神地想，能做到这件事的必须主管级别以上，也就是一部的三位主管。
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为钱？为名？还是想以此要挟楚鹤晨，以达成某种目的？
幸知言想抱着平板电脑，想马上找楚鹤晨说这件事。
他已经站起身，又坐了回去。
平板电脑里的演算结果不是证据，只是进一步确认了他的推断。
他真的要为了楚鹤晨，去冒险管这趟闲事吗？
能做到这种事的，必然是维修主管，楚老板信他？还是信跟了自己多年的主管？
况且，楚鹤晨只是长了一张白月光很像的脸而已。
以后他还要回到月河头镇去，这俱乐部的事与他何干。
可幸知言还是重新站起身，摇了摇头。
师父教过他，这是维修师的责任，如果连这层底线都不守，他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是师父教出来的。
如今纵墨的稳定性已经出现问题，这就是维修师的责任。
要是用这种机甲去处理当年的小行星群危机，那机甲师还能活着回来吗？
这一下子刺激到了幸知言。
他在屋子里转圈踱步，冷静思考，还得想办法再收集一些线索。
-
幸知言知道除了在工作上，获得这些有限的数据外，他唯一寻找线索的途径，只有纵墨在比赛时的临场表现。
他的心里当然希望别有问题，一切只是意外。
上周的第十轮比赛，纵墨的表现没有瑕疵。
本周的第十一轮比赛，幸知言观察很仔细，但好在纵墨依然稳定。
直到第十二轮比赛。
这场比赛开始十分钟后，楚鹤晨遇到荡陌俱乐部的选手。
还未进入白刃战，选手能做的只有选择路线，以挤压对手的行动方向，利用地图缩圈或是地形杀，以清除对手。
而楚鹤晨在与对方争夺路线过程中，竟然没有发现地形中，位于左侧得山壁中凸出的坚石。
机甲在高速移动中，任何一点小碰撞，都会变成猛烈的撞击。
纵墨在撞到坚石后，机甲躯体在空中猛烈转了个圈。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极其狼狈地趴在地上时，纵墨做出看起来相当别扭的动作，随后半蹲在地上，总算稳定了身形。
缩圈就追在身后，他必须加快速度来到安全范围内。
为了加速淘汰选手，缩圈相对较快，如果不能尽快来到安全区，根本无法留到白刃战。
楚鹤晨顾不上给对手找增添麻烦，目标是迅速赶往安全区。
当场比赛的地图，被设置成荒凉的沙漠，风蚀地貌，遍布坚石和山体，形成天然的迷宫。
楚鹤晨不走运，在缩圈还未追上时，他要是绕过坚石所在的山体，就能来到安全区。
但缩圈的弧度，将他困在山体后。
比赛用的机甲，不能安装推进器，楚鹤晨无法直接翻过山体，因此被淘汰。
这一轮比赛，他排名第十五名。
电视上二位官方解说，斩钉截铁，说这绝对是楚鹤晨操作失误，像纵墨这类型的机甲，视野很大，根本不可能看不到山体坚石，绝对是他本人的问题。
可能电视导播觉得这件事很有看头，哪怕楚鹤晨没有进白刃战，照样安排记者前去采访。
画面里，走出驾驶舱的楚鹤晨，不同以往没有板着脸，更看不出生气。
在主持人凑上话筒的时候，罕见地看到楚鹤晨在笑。
这一切落入幸知言的眼底。
幸知言觉得，那一抹笑容是楚鹤晨的无能为力。
这场比赛，王沧没回宿舍，是幸知言独自坐在房间里，端着平板电脑看完的。
他反复拖动进度条，回顾刚才比赛的画面。房间里不断地回响比赛时，机甲撞上山体的声音。
这些画面，幸知言已经看不下去。
凭他过去那些年的经验，他已经可以断定，就是机甲自身的问题。
他没权利去见楚鹤晨，但不是没有办法让高层知道。
幸知言点开邮箱，将这些线索详细写下来，无论是这次头部部件的失灵，还是之前腿部部件上，发生两次不该有的晃动。
他记得几位维修主管，都是赞助商塞进来的亲朋好友。
但他无所谓，就算得罪人，他也不怕。
幸知言嘴上：没有我不关心。
幸知言行动上：哐哐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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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h.14 绝不是偏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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