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晴初次来到碧落院,细细地打量着周遭,这一看,她唇角的弧度弯了弯。
相比她的华阑院,碧落院就小了许多,尚不够精致有方。
当初她央景少凌把沈诗茵赶了出去,现在,她又让沈诗茵住了回来。
倒不是她不知羞,而是剧情已进行后半部分,一个不慎,将全盘皆输。沈诗茵是十分危险的人物,夏瑶还因她而死,这节骨眼下,沈诗茵只有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才放心。
此时碧落院里亮如白昼,四下些许奴仆静静候在外院。
方春回头瞥见夏如晴来了,惊愕万分,哎呦一声,暗暗嚎叫了一番。
这祖宗怎么来了?!
她这一来,万一爷在她身上讨不了好,回头还不拿他和他哥方秋撒气?
啊啊啊啊,他要死了哟!
“方春。”前头夏如晴轻声唤道。
方春应声,苦着脸上前,“公主,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瞧瞧沈小姐。”夏如晴似笑非笑,斜斜看他一眼,“怎么,你好似不太想我来。”
方春一惊,赶忙正了正脸色,“哪有,属下怎么会这般想,公主过来再好不过了。”
说着,方春却瞄到夏如晴身后雪柳翻了翻白眼。
方春暗暗咬了牙,这死丫头片子!
“方春,还不快领我进去,磨什么呢?”
屋内。
景少凌细细为沈诗茵拔了针,一旁的方秋便上前接过那些细针,而后给景少凌递了热帕子。
景少凌接过擦了擦手,随后起身,瞥一眼床榻上双眼紧闭的沈诗茵。
“你主子明日会醒来,不碍事。”他对着床榻边的宝竹说道。
那宝竹闻言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说了句婢子晓得了。
景少凌预备离开,宝竹一怔,便想唤住他,让他留下来陪陪她主子,可她没胆子开口。
夏如晴来到沈诗茵的闺房,门一打开,便和景少凌打了照面。
景少凌眼中闪过一抹讶色。
“你怎么过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
两人同时说道,一愣。
夏如晴率先上前,挽着他的臂弯,笑道:“我听说沈小姐出了事,不放心就先来看看。”
“不要紧吧?”
景少凌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唇上说着不放心,可眼底却透着一副漠不关心。
他微微失笑,捏了捏夏如晴的脸颊,“口是心非。”
说着,他便拥着夏如晴的腰侧,二人慢慢走向回去的路。
“她没事,待明日醒来再道。”
夏如晴颔首,问:“她中了什么毒?”
景少凌想了想,说道:“瞧着不太像中毒的症状,毒性并不烈。”
夏如晴哦了一声。
她望着身边男人的侧颜,抿了抿唇。少顷,她看着他说道:“景少凌,若是明天,你的师妹醒来说是我下毒害她,你信还是不信?”
景少凌脚步一顿,眉锋上挑。
他盯着夏如晴,一时颇哑口无言。
“怎么会?”他轻捻着夏如晴的手指,“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夏如晴眸色深深。
“你不会去害她。”
夏如晴心中一颤,这是信她的意思吗?
“瑶儿,我知你心有顾虑,你且安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他说着,修长的手指将夏如晴耳畔的发丝捋在耳后,“她若那般说,我自是不会信。”
夏如晴笑了笑,头埋进他怀里,“景少凌,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无论她说什么,你不要去信。”
景少凌紧紧拥她,“嗯”一声。
“很晚了,咱们回去罢。”景少凌握住夏如晴的手。
“景少凌,你还没说,我穿的这衣裳好不好看?”夏如晴突然道,她指尖轻轻勾了勾他掌心。
景少凌眼底一暗,身子突而一绷。
夏如晴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身下石榴裙摆随其鼓荡飘扬,发髻上的金累丝如意凤簪微微晃动,一对珍珠耳珰轻轻作响。
“怎么样?好不好看呀?”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夏如晴在景少凌跟前盈盈一笑,歪着头看他。
景少凌眸色浓稠如墨玉,喉结自下而上滑动,他气息略乱,轻轻而道:“好看。”
闻声,夏如晴咯咯一笑,略为矜持道:“是吗?看你没反应,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景少凌掀唇而笑,掌心摩挲她的脸颊,“怎么会。”
夏如晴冁然一笑。
倏地,她被男人拦腰抱起,后者快步朝前而行。
夏如晴偎在男人颈窝,但闻他气息粗重,心跳加快。
她一呆,旋即笑得花枝乱颤。
却听到他说:“夏瑶,是你招惹我。”
清晨,沈诗茵醒了过来,眼珠一转,便瞧见宝竹正趴在床榻沿边熟睡。
她缓缓坐起身,唤了宝竹几下。
很快那宝竹听到声音,一个激灵,便弹跳了起来,揉了揉眼,定晴一看。
她的主子正淡淡望她。
“啊,姑娘,您醒过来了?”宝竹一脸惊喜,赶忙上前凑近,“您可有哪里不适?要不要水?”
沈诗茵摇头,摆了摆手,“我无事,先不管那些,宝竹我且问你,”她顿了顿,“我师兄……师兄他来过了吗?”
宝竹嗯嗯一声,“驸马爷当然过来了,婢子昨夜去……那边,驸马爷一听是姑娘出了事,连夜赶了过来。”
沈诗茵听到景少凌赶过来,她苍白的脸稍霁,“是吗?那我身上的毒,是师兄解的?”
“是的,正是驸马爷解的。”
沈诗茵皱眉,语气薄凉,“宝竹,不要唤师兄为驸马爷,我不喜,在我心中,师兄还是那个师兄,不是谁的驸马。”
宝竹一愣,怯怯道:“那婢子如何称呼?”
“便唤他公子。”沈诗茵轻轻而道。
宝竹应声。
“师兄他……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的话?”
宝竹悄悄觑了床榻上的人一眼,很快垂下脑袋,战战兢兢地说:“回姑娘,公子没有。”
皇宫,静心殿,寝殿。
龙榻前,金砖地板上跪倒一片太医,一屋子的宫女太监皆伏身在地。
太子夏裕一身蟒袍,不怒而威,神色阴沉,目光凉凉地往地上一扫,“尔等,竟无人查出父皇身上的怪病,堂堂太医院,传出去,皇室还有何颜面?”
“孤不管你们用何办法,哪怕用毒也罢,孤只要你们竭尽全力把父皇救回来,若是办不到,你们的项上人头不要也罢。”
“太子饶命啊!”为首的院正苏文仁往地上重重一磕,瞬间额头破了皮,“老夫已经尽力了,陛下这副样子,臣等无力回天。”
“臣,真的尽力了。”
“求太子饶命!”苏文仁身后一堆太医如是说。
“住口!”太子戾喝一声,忽而拔起腰侧的剑,冰凌如霜的剑尖无情指向地上的众人。
“父皇人还在这,尔等竟敢毒咒,试试?”太子脚步往前,手中的剑直直指着苏文仁。
“有胆子,再说一遍!”太子目光沉戾,“信不信,孤诛你九族?”
苏文仁身子一颤。
“滚,都滚出去!”太子暴喝一顿。
“若是寻不到法子,你们提头来见!”
众人疾速起身,微微行礼退了下去。
很快,偌大的寝殿空寂下来,太子一脸灰败,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剑,咣当一声,剑坠落在地。
太子身子摇摇晃晃,神色痛苦地看向床榻上陷入昏迷的崇明帝。他抬起沉重的脚步走向他,掀开帘幔,遽然重重扑跪在龙榻前。
“父皇——”太子悲哀地唤着。
“父皇,您不能这样啊,不能啊!”他忽而抬手摇了摇崇明帝,“父皇,醒一醒,醒一醒,快醒过来啊!”
“您不能就这般不管,您不能!”说着说着太子一脸扭曲狰狞,“您对得起我们吗?对得起您的天下江山吗?若不是您当初一退再退,任由各地藩王拥兵自治,甚至后来还出现反贼,这天下不会沦到这地步,我们也不会沦到这地步!”
“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太子蓦然起身,低吼一声。
“呵呵,兴许您大概都想不到,皇姐她的驸马——”
太子陡然止了声,没再说下去。
他目光淡淡地瞥一眼崇明帝,而后闭了闭眼,转身拂袖离开。
良久,殿门缓缓打开,一青色长筒靴踏了进来,他低着头,驼着背,慢慢朝里而走,直至龙榻跟前,随即缓缓抬起头来。
他双眸一瞬不瞬盯着床榻上的人。半晌,他桀桀一笑,白眉微微上挑,“睡吧,陛下啊,我的好陛下,睡吧。”
“好好睡下去罢!”
他冷笑一声,而后躬身退了下去。
殿门外,一小太监端着漆木托盘走了过来,他看到里侧走出来的人,赶忙上前,“孙公公,您怎么出来了,不在里面侍奉陛下吗?”
孙德脚步一顿,抬眸看着来者,笑道:“咱家先去方便下,一会再过来。”
他瞥了一眼托盘上的药碗,“这药还热乎着,你快进去吧,好好服侍陛下喝下去,不然冷了,咱家唯你是问。”
“是是,孙公公放心,小人不会的,正就进去伺候陛下服药。”
孙德嗯嗯一声,挥了挥手。
见小太监进了殿,孙德脸色微沉,不作任何停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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