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晴用早膳的时候,看着面上平静如水,实则心里是一万个草泥马奔过,默默问候景少凌祖宗十八代。
至现在,她的腰还酸麻得不得了,下床榻还是金桔和雪柳合力搀扶着才站起来的。
景少凌如此欺负她,她当然也不客气,拿话刺痛他,说避子丸吃一颗不够,得吃两颗才行,若是不小心有了,直接一碗堕胎药灌下去。
气得景少凌身子晃了晃,饭也顾不上吃了,阴着脸摔门而出。
金桔叹气,“公主,您这是何必呢?驸马明显是在乎您的,那是您们的骨血。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您吃那个药?”
夏如晴无动于衷,不作他声,垂头默默吃着小云吞。
雪柳和金桔在一旁,静静陪着她用膳。
正当她吃好准备唤金桔和雪柳撤下碗箸,院子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
夏如晴率先站起身,怀着好奇心慢慢走了出去。院子里,沈诗茵不顾一婢子阻拦,带着两个侍卫走了过来。
夏如晴一见,便沉了沉脸,冷笑一声,“沈小姐好大的架子,竟带人闯我华阑院。”
沈诗茵冷脸,上来就斥责夏如晴,“夏瑶,你到底要闹何时?”
“为什么让师兄为难。”
夏如晴心下雪亮,面上不显,淡淡瞥着沈诗茵,“我怎么景少凌了?”
“他不好好的吗?”
沈诗茵唇角露出一丝讥诮,“夏瑶,我不信师兄没有和你说过,你心知肚明。”
她左右看了一眼,“我有话要私下和你谈。”
夏如晴本不欲搭理她,但转念一想,事关景少凌,他们三个人的事没必要让他人看笑话,再加上她不想节外生枝,便颔首答应了。
“那沈小姐进来吧。”她说了一句,雪柳和金桔便扶着她,返回了屋。
沈诗茵眼神一暗,抿了抿唇。
她侧头对着身边的宝竹说道:“你且在此等我。”
语毕,便随夏如晴进了屋。
夏如晴望了望身边的雪柳和金桔,“你们不用在这里,下去忙你们的吧。她又觑沈诗茵一眼,“想必沈小姐,也不需她们的伺候,对吧?”
沈诗茵冷哂一声。
门紧紧合上,夏如晴立即坐在椅上,不冷不热地道:“沈小姐,可以说了。”
沈诗茵抿着唇,脸有点难看。她微微上前,语气中含着不满,“夏瑶,你为什么要这么待师兄?不知他一直在等你吗?”
夏如晴一顿,旋即轻轻一问,“哦?他做什么等我?”
“眼下,情况不堪设想,很多人都在等师兄回去执政,师兄却迟迟不归,你当真不懂师兄为的是什么?”
“你莫不是在拿乔?”沈诗茵沉脸。
“沈小姐,有话直说,别转弯抹角。”夏如晴懂她深意,可她只能佯为不知,“我不懂你想表达什么。”
沈诗茵心中闷闷的,盯着夏如晴脸上的风轻云淡,越看越堵气。
“夏瑶,师兄应当和你说过的,要离开洛安。”沈诗茵面含困惑,她不懂夏瑶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不想随师兄离开吗?”
夏如晴挑了挑眉,一脸的惊奇,她没想到面前的沈皇后会这般说。
她凭着椅背,懒懒地松了松肩膀,“听沈小姐的意思,我该跟你师兄离开?”
沈诗茵一愣,赶紧一问:“你这话何意?”
她目光审视地打量夏如晴。
“沈小姐,你不是喜欢你师兄吗?”夏如晴淡淡而道:“我若是离去,他不就是你一人的吗?”
沈诗茵大惊,难以置信这是夏瑶说出的话。
她眼眸大瞪,“你在说什么?疯了不成?”
夏如晴垂了垂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许久。
“沈小姐,不如你帮帮我吧?”片刻,夏如晴抬眸,神色温淡,“你助我一臂之力,可好?”
沈诗茵迟疑,狐疑地瞥她一眼,“帮、帮你什么?”
夏如晴淡淡一笑,“自然是帮我离开你师兄,离开洛安。”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绚烂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橘红色的余晖斜斜落进夏如晴的屋里,给其增添几分莹煌。
金桔凝睇着正在收拾包袱的夏如晴,心中忐忑,“公主您,您真的明日就走?”
雪柳也在一旁看着夏如晴。
夏如晴闻言,动作一止,侧过头来,直了直身子看她们,“我不能不走,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趁景少凌这两日出府办事,我早点离开。他若在府里,往后我就没机会离开了。”夏如晴温和说道。
“我知你们不好受,但没办法,我必须走!”她上前分别各握了握金桔和雪柳的手。
“不用担心我,我一人没有问题,我不能带你们走。”
“金桔你有扶风,雪柳你有方秋,我希望你们能幸福。很遗憾不能看着你们出嫁,但你们的嫁妆,我也准备好了,库房里的那一箱一箱的,你们也晓得,就是我要送你们的,好好拿着给自己傍身。”
夏如晴顿了顿,“还有另一箱,金桔你帮我送给石燕吧,亦是我送她的嫁妆。还有那些铺子田地,你从中选几个,赏给她和扶风,我从前便说过了,我若不幸死在沈诗茵手上,他们须得杀沈诗茵。然后,剩下的你和雪柳留着用,好好经营,吃穿不愁。”
“那些我都不能带走,景少凌会寻着它们查出我的藏身之处。”
金桔哭着看着夏如晴,“可是公主,婢子不放心您啊!”
“您一人走,实在危险,何况外面那么乱。”金桔红着眼说,“公主还是带上婢子,婢子不会拖累公主的。”
“不行。”夏如晴重重摇头,她抬手抹去金桔的眼泪,“听话,你们好好跟着景少凌。他为人,他不会亏待你们的。”
“若是将来他事成,你不想待在宫里,和扶风去外面过,买个宅子也好。”夏如晴细细说道,她看着同样流着泪的雪柳,“雪柳就不同了,方秋是景少凌身边一等一的高手,是他的心腹,他将来会不可限量,你跟着他能享受不少福。若方秋给你气受,别怕,直接和他和离。”
“你们的未来,我都写在信中,景少凌他会明白的。”夏如晴双眼泛红,“金桔你也不用怕,和扶风过得不开心,自然也可和离。没什么大不了的。”
“公主您就那么信那个姓沈的,她真的会帮您离开?”雪柳揩了揩眼角的泪水,“她会那么好心吗?”
夏如晴叹气,“我也不知道,不信也没办法啊。她的人,可以帮我挡下银环和红叶。”
“到时候,她会安排人引开她们。扶风和石燕在后面盯着就好,直到我安全走出洛安城门。”
“我找到落脚地儿之后,过段时间会想办法写信给你们的,你们当心别让景少凌发现。”
夏如晴鼻子吸了又吸,“先不说了,你们难受,我也难受,忍忍吧!说不定哪天,我们会重逢的。总之来日方长。”
金桔望了望夏如晴,忍了忍,终于忍无可忍,她倏然转了身朝外跑了出去。
夏如晴和雪柳皆一怔。
雪柳心中焦急,赶忙道:“公主,金桔肯定伤心了,婢子先去看看她。”
夏如晴嗯嗯点头,由着雪柳去了。
她苦笑一声,很快便调整好情绪,重新去收拾包袱。
她特意让金桔寻来一些普通的常衣缊枲,还带着金银首饰,必要时候这些都能当出去换铜钱银票。
她一定会离开洛安的,她不能随景少凌去他的地方,那里不会有一人真心接纳她,她何必自讨没趣。
院子回廊,雪柳在后面气呼呼地跑着,她扯着嗓子喊前面之人,“金桔,你跑那么快作甚,要去哪儿,不陪一陪公主吗?”
前方金桔蓦然停了下来,她回身看一眼雪柳。
“你过来点,我有话说。”她低声道。
雪柳听闻,赶忙走了过去,轻轻地调了调呼吸,“你想说什么?”
金桔瞥了眼,好在四下无人,她对着雪柳低语,“我打算找扶风和石燕商量对策,看看,我们有没有办法避开公主。”
“我要悄悄跟着公主离开。”
“啊——”金桔连忙掌心捂着雪柳的唇,眼神狠狠瞪其,“你能不能小声些?”
被捂着的雪柳点头如捣蒜,金桔便收回了手,“我要跟着公主,她一人我实在不放心。”
“至于你,公主说的极是,你和我不同,你不能走,那方秋是驸马的人,说不定以后是要做高官,你以后会享福的。”
雪柳顿时翻了白眼,“瞧你说的,我有多稀罕似的。啊呸,我才不要做官夫人呢!”
“我也要跟着公主走。”雪柳坚定说道。
金桔微微挑眉,“你当真如此想?那方秋怎么办?”
“他以后如何,总之和我没什么关系。”雪柳平静地说道,“我省得你和公主的心意,但我觉得,我和方秋,不相配。”
“他既然是要做官爷,那驸马,会恩赐他良缘,会有与他配之的高门闺秀。”雪柳目光泛着一丝冷静,“我是高攀了,攀不起。”
金桔目光复杂地看着雪柳,心里颇不是滋味,“就这么走了,不难受吗?将来,你若悔之——”
“驸马人中龙凤,公主都不在乎,况且是我?”雪柳对上金桔的双眸,“别多说了,我不会悔。”
她笑了笑,“我跟着公主,很自在,若你们都走了,我不会好的。”
“那行,你想清楚便可。”金桔干脆说道,“咱们去找扶风他们罢。”
鸡鸣时分,天微微昏黑,透着薄薄的一层雾霭。公主府大门,一素手轻轻地打开些缝隙,很快,门里便走出一道人影。
夏如晴一身宽大的黑色斗篷,里面有她挽着的包袱,兜帽遮住了她的半侧颜。
她低着头,时不时地打量着前方,警惕地扫一眼四周,步伐略急,朝着城门方向奔去。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心中紧张,手心渐渐渗出一丝薄汗。
同沈诗茵交谈那会,她只是赌一把,赌沈诗茵会不会帮她逃走。
果不其然,沈诗茵是希望她走的。
“夏瑶,你莫不是在说笑?”彼时,沈诗茵突然一声发笑,她神色透着不信。
“信不信由你,我都是要走的。你若是出力,再好不过。”夏如晴缓缓说道:“为什么我要你帮呢,因为银环和红叶。”
“有她们盯我,我没办法摆脱,你应当清楚。”夏如晴淡淡望着沈诗茵,“我走,不好吗?”
沈诗茵视线一瞬不瞬地在她身上。
“沈小姐,说实话其实吧,我也不太信你。”夏如晴一笑,“也许我走的那天,便是你对我动手的好时机,你——会那样做吧?”
“在那时候杀了我,于你易如反掌。”夏如晴继续说道:“但我也不傻,走前我会留两封信给景少凌。这两封信呢,我会放在常用的妆匣,景少凌是晓得的。其中一封信便是关于你的。”
“我若身死,他看到那份关于你的,就会明白我是被你而杀。”
“我若安好,他看到便看到了,说不定还会觉得我在戏弄他,存心诬陷你。”
夏如晴支颐地看着沈诗茵,“如何?沈小姐,你愿不愿帮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