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响起的敲门声还在持续,夏如晴置若罔闻,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人,“你先回答我。”
气氛一时凝滞。
“不说,我不会开门。”夏如晴面带冷色,冷嘲热讽道,“如此这般心急,半刻都等不了,除了她还有谁?这算什么,来捉奸吗?”
“本公主受够了这窝囊气,信不信,我立即剐了她!”
话音刚落,耳畔登时传来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声,景少凌慢悠悠地吃着南瓜,慢条斯理开口:“公主何必这般说,稍安勿躁。”
“这南瓜口感软糯,甜而不腻。恰好。”景少凌放下竹签,夏如晴循着他视线望去,只见原本盛满南瓜块的白瓷碟子如今光秃秃的,而南瓜早已荡然无存。
没有什么比这更冲击了,看得夏如晴双眸发直。
“你……你都吃光了?”夏如晴结结巴巴道,语气犹含质疑,“你真吃得惯?”
听她如此说,景少凌几乎要气笑了,眸子不带温度睇着夏如晴。
夏如晴不怕死地和他对视,刹那脑海仿佛掠过什么,她想起某个可疑处来,壮胆试探地问:“你该不会是嗜甜?”
想起那会儿她问他要不要加蜜,他半天不搭理人,面上似是犹犹豫豫,看来是不想让她发现他有特殊的嗜好。
“嘿,原来你真的是嗜甜啊。”夏如晴意识到这点,心中窃喜,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很快她敛起笑意,轻抚着鬓角,若无其事道:“好了,既然无事了,先出去吧。”
夏如晴和景少凌一同踏出膳房,还未待瞧清什么,只见一团身影准确无误扑进景少凌的怀里。
“师兄,你没事吧?”
景少凌怀中人正是沈诗茵,她一双眸子蕴含着泪水,发髻略乱。
夏如晴立在景少凌身侧,见沈诗茵这般作态,无语翻了白眼,冷笑连连。
真会演。
她还真好奇,蛮想知道沈诗茵接下来怎么说,怎么做。
沈诗茵手臂环住景少凌的腰身,嗓音柔顺语含关怀,“师兄你没怎么样吧?”
景少凌眉头紧皱,抬手轻轻拍了拍沈诗茵的背,颇为无奈道:“无事,你先松开。”
“嗯,师兄。”沈诗茵缓缓松开了双臂,神色十分恍惚,随后视线迟缓地落在夏如晴身上,“公主。”
“嗯?”见对方唤她,夏如晴顿时眉梢上翘,露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沈诗茵紧咬嘴唇,欲言又止,垂着的双手反复捏着帕子,半天没出声。
等了片刻,见她一直不吱声,夏如晴不想继续耽误时间,懒得陪她玩,遂开口道:“若没什么事情,本公主先回去了。”
“驸马,改天去书房找你,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夏如晴特意暗示。
见夏如晴欲抬步离开,景少凌适时出声,“慢着,公主。”
夏如晴脚步一顿,稍稍侧头,目光略带不解看向他。
“本宫犹记得公主曾承诺,每日做一道膳送过来,后来公主不了了之,不知公主至今所作何想。”
闻言,夏如晴惊诧不已,目光对上景少凌隐晦的视线。望着对方晦涩的神情,她似乎懂了。
这是……这是打算接受了吗?
他肯吃她做的饭了?
夏如晴心中的激动无以复加,她想了很多办法都未能如愿,今日不过一片南瓜的事儿,景少凌就改了主意打算承下她的要求。
可谓峰回路转。
夏如晴满心的欢喜溢于言表,她笑道:“自是依旧,明日巳时会如驸马所愿。”
“自然,驸马也可来膳房食用。”夏如晴望着景少凌,“好了,本公主该回去了。”
待夏如晴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沈诗茵方上前一步,靠近景少凌,抓住他的袖角焦急说道:“师兄,你是不是吃了她什么东西?真的没事吧?”
言毕,她伸出手要替景少凌切脉。
未料景少凌动作比她更快,一把钳制她的手腕随后轻轻放下,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无事,你无需过多担忧,她并未下毒。”
景少凌垂眸整了整衣襟,嗓音淡淡,“你随我来一趟书房,有话要跟你说。”
华阑院。
“啊啊啊——”夏如晴放声大叫,险些冲动地跳了起来。而一旁的雪柳和金桔面面相觑,两人皆从对方眼里看出深深的担忧。
夏如晴发泄好情绪,便深深长舒一口气,直到心情平复她才抬眸望着雪柳和金桔。
她颇为羞愧,双颊微微发热,于是说话更加柔软,“抱歉,我吓到了你们了吧。”
金桔摇头,“无碍,倒不知公主所遇何事,为何这般激动?”
“是啊,今日公主和驸马在膳房,好长时辰没出来,是不是驸马对公主做了什么?听说那沈小姐也去了,是她给公主难堪了吗?”雪柳一股脑直道了出来,满脸肉眼可见的担心。
“傻妮子。”夏如晴指头点了点雪柳的眉心,“放心吧,我什么事都没有。是驸马说的,他说明天起始,我可以给他送膳了。”
“真的?”二婢异口同声道。
金桔面露疑色,“可驸马他不是不吃吗?会不会公主送过去了,他转头赏赐给那些属下?”
夏如晴一怔,很快摇头,“应当不会,之前他还有由头那样做,这回应该不会。”
夏如晴十分笃定,景少凌绝不会那样做的,否则他没有必要重提送膳这件事儿。经过今日一遭,她还格外发现景少凌的小秘密,这可是原著所缺之的,想想就使人振奋。
这说明,剧情不会一成不变的,蝴蝶效应已然开始。
书房。
“什么?”沈诗茵失声尖叫,妍秀的面庞一点一点失去血色,薄唇微微发白。
“让我搬离公主府?”沈诗茵不断摇头,簌簌地流下眼泪,“公主这般说的?师兄,你明知我无处可去,若是这般离开公主府,我不知该去哪儿。”
景少凌背靠椅背,随手捏了捏眉头,“我在永兴巷有一处私宅,那里无人居住,你过去恰好。”
沈诗茵眼红看他,心里万分不情愿,眼前的人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男人,她不忍离他太远。
“听话,你先去那里避避。”景少凌颇为忍耐说道,“公主如今性子阴晴不定,她手上有皇帝的鹤符,届时不知会做出什么举动,你的安危为重。”
听他如此说,沈诗茵这才心里好受些,她不情不愿颔首,“既然师兄如此说,我听你便是。”
说完,泪水如断线的的珠子一颗一颗地掉落下来。
景少凌轻叹一声,起身走向沈诗茵,递给她干净如初的手绢,“姑且委屈你了。”
沈诗茵哽咽难言接了过去,用其轻轻地揩泪。
“你先回去吧。”景少凌嗓音温淡,“我今日对你所言的,不可透露给他人。”
沈诗茵领会,默然地点头。
景少凌亲眼看着沈诗茵离去。不一会儿,他抬手拊掌三声,很快空中便传来回应,下一刻,一身玄衣的男子跪于景少凌面前。
“查那天夏瑶和皇帝的所有,我要事无巨细。另,查她遭遇何变故,何人传授她庖馔之术,那人又身在何方。”
“是,属下遵命。”玄衣男子垂首抱拳回道,很快便销声匿迹。
景少凌垂眸,瞥了一眼手掌,轻捻着指腹,他忆起与夏瑶肌肤相触那会,唇边扯起一丝极淡极轻的笑意,很快便归于平常。
翌日一大早,夏如晴便进了宫。
不是为了见皇帝,也不是见任何人,而是去皇家军营。
皇帝所赐她鹤符,并未信口开河,她完全能去挑选一些心仪的贴身侍卫。
皇家军营,其实上又分很多不同的营。但夏如晴无暇顾及其他,她只单单去一个地方——神龙营。神龙营偏僻偏远,一般人没有皇帝的恩准,是不允许接近的。
许是皇帝早早准下,夏如晴的辇驾一路畅通无阻,宫道上不见任何人来阻拦,很快便驶至神龙营大门。
神龙营颇为低调,近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殿,毫不起眼,但它却是皇帝的一把刀,世世代代只忠于皇帝,一声杀令下,追至天涯海角,任何人都无法逃过一劫。
一刀毙命,便是这般残酷。
夏如晴只身一人进殿,方踏进去,她便见到白眉太监正在一侧静候着。
夏如晴甚是眼熟,这好似是皇帝身边的御前大太监孙德。
“咱家总算等到公主了,公主一路可顺?”孙德遂上前一步,低眉欠身一福,欲跪拜下去。
“公公快快起身,不用这般如此。”夏如晴侧身而过,赶忙从袖中掏出金稞子递了过去,“公公不易,往后还望公公指点一二。”
孙德呵呵一笑,低首双手朝上接住,语气愈发恭顺,“公主心慈,言重了,是咱家该当的。”
“公主这边请,咱家来之前,陛下千叮万嘱咱家一定要办好这事,确保公主称心如意。”
“陛下还吩咐,公主随心便好,多少人都可以。”
夏如晴安静地听着,随即神色怆然,呜咽说道:“文颖谢主隆恩。”
“儿臣惶恐,是儿臣不孝,让父皇费心了。”
孙德微微摇头,“公主哪里话,陛下心里是有您的。”
言谈之间,夏如晴随孙德甫进了一处宫殿,殿里的人早已静候多时,见夏如晴到来,众人整齐划一跪拜,朗声道:“臣拜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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