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姜峤才终于明白霍奚舟是走错了浴房。
主院除了她没有婢女,所以在今天之前,姜峤原是跟府里其他侍婢一样在院外的浴房沐浴的。可霍松觉得不太方便,就在主院里专门为姜峤准备了一间浴房。
偏偏这间浴房就在霍奚舟浴房的隔壁……
姜峤着急地涨红了脸,搭上霍奚舟横在她腰间的手,刚想写字解释,霍奚舟却扣住她的手腕,迫使她转过了身。
“还说自己不想以色侍人。”
霍奚舟抬起姜峤的脸,恨恨地看着她,那双漆黑深沉的眸子此刻仿佛燃着暗火。
听明白了霍奚舟的言外之意,姜峤一愣,脸上的温度瞬间变得更烫,烧得她眼尾都泛起了绯色,露出几分紧张和无措。
霍奚舟定定地盯着她,眉眼间最初还带着几分谴责和恼火,可渐渐的,神色却迷滂起来。他手掌上移,扶住姜峤的侧脸,指腹她的眼尾缓缓摩挲……
姜峤身子轻颤,怔怔地望着霍奚舟,眼前水雾迷蒙,竟连那张冷峻森寒的脸都变得柔情蜜意起来。
察觉到霍奚舟的视线往下移了一寸,似是又要低头,姜峤陡然清醒,偏头躲开捏在自己下颚的手,一下扑进霍奚舟的怀里,双手环抱着他的腰。
霍奚舟顿了顿,顺手撩起姜峤颈边的湿发,刚想在她耳畔说些什么,却察觉她的手在自己背上轻轻划写。
「妾愿意赌一次」
霍奚舟垂眸看向姜峤,蹙眉,“什么?”
「赌侯爷对妾的心」
霍奚舟微怔,神色霎时恢复清明,眉眼间的情绪也冷了下去,意味不明地重复道,“我对你的心?”
姜峤贴在霍奚舟怀里,听不出他的情绪,微微蹙眉,手下却写着更加得寸进尺的话,像是心情无比雀跃似的。
「妾能感受到,自己在侯爷心中已有一席之地。假以时日,妾有信心,能让侯爷心中的微末情意滋长,变成宠爱、偏爱,甚至是钟爱……」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没有听到霍奚舟的回应,姜峤的心里莫名有些慌。生怕自己还没有踩到他的底线,她抬起手,刚要继续划写,却被霍奚舟拉开。
姜峤惶然抬眼,只见霍奚舟眸里的情绪早已冷凝,紧抿的薄唇透着不悦,嗓音冰冷,“志气不小,却太过贪心。”
这句话一出口,室内的旖旎氛围骤然散去。
姜峤张了张唇,怔怔地望着霍奚舟,面上难掩失落和受伤。
霍奚舟松开姜峤,又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屋外,彦翎大惊小怪、没心没肺的唤声传了进来。
“侯爷?你,你怎么从这里出来了?这是为云娘子准备的浴房……”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屋外倏然一静。
直到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浴房外,姜峤才长舒一口气,攥了攥出汗的手心,脸上的失意荡然无存。
身上传来一丝寒意,姜峤低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被浸湿的单衣,连忙蹲下身,满地寻找自己的外裳。
可她没想到,方才掉落在地的衣衫竟然全都被水浸湿了,完全不能上身。
“……”
姜峤蹲在地上有些傻眼。
正当她发怔时,屋外竟又响起敲门声。
“云娘子。”
竟是彦翎的声音。
姜峤一惊,连忙捂紧了自己的领口。
“我替你取了衣裳,”彦翎又扬声道,“就放在门口了。”
姜峤愣了片刻,随即走过去,将门推开一道缝,迅速取了衣裳。
将干净温暖的外衫披上,一点点裹紧,姜峤不自觉又想起霍奚舟离开前的神情,心里不免又有些打鼓。
也不知经此一事后,他打算怎么处置自己,若是能被逐出主院,但还留在侯府,便是再好不过了。
书房内,烛影憧憧。
霍奚舟冷着脸,携着一身凉意走进来。书案上还摊开着姜峤写好的字帖,霍奚舟拧眉扫了一眼,直接伸手将字帖合上,眼不见为净。
姜峤的话在脑子里挥之不去,霍奚舟抬手捏了捏眉心,生出些烦躁。
他想不通到底是哪里给了她错觉,让她觉得自己将她放在了心上?竟还信誓旦旦说什么钟爱!何为钟爱,情之所钟,独爱一人。都不知该说这女娘天真大胆,还是不自量力。
许云皎这般柔弱多情的女子,从来不合霍奚舟的心意。若换做其他美人这样娇滴滴地邀宠示爱,他早就将人逐出了侯府,可偏偏在她这儿,却怎么都甩不开手。
多半还是因为那双眼睛……
霍奚舟心生懊恼,垂手碰了碰书案一侧的暗格。暗格弹开,里面竟只有一卷画轴。他只停顿了片刻,便拿出画轴,在书案上缓缓展开。
望着画上的女子,霍奚舟眸光微闪,眉眼间的情绪逐渐被冲淡,似是陷入了回忆……
***
翌日,晨光微熹。
姜峤像往常一样,去厨房取了汤水。回来时却发现,霍奚舟今日不仅没有晨练,还提前上朝去了。
站在院中等待她的,竟是欲言又止的霍松,“云娘子,有件事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姜峤一下打起了精神,目光灼灼地看着霍松。
“侯爷让我去老夫人院子里,调几个婢女来主院。”
霍松惴惴不安地说道。
姜峤略微有些失望,原来不是把她赶出主院啊。不过倒也是个好消息,多些婢女进主院,自己便不会那么扎眼了。
至于霍奚舟的用意,无非是觉得她心生妄念,所以要用这些新人来敲打她安分守己。
察觉到姜峤情绪有些异常,霍松忍不住圆场道,“许是侯爷觉得主院只有你一个女子,做什么都不方便,所以要再寻些婢女与你作伴。”
这话也太假了。
姜峤忍不住笑起来。
其实放眼整个建邺城,哪个世家权贵的院子里没有女人呢?莫说寻常侍婢,便是通房也不少。
就连姜峤这个假儿郎做皇帝时,后宫也不像霍奚舟的后院这么空荡荡。所以多几个婢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霍松至于这么遮遮掩掩吗。
见姜峤露出了笑容,霍松又试探道,“那云娘子,不如你跟我一起去老夫人院子里挑人?”
姜峤想着正好也要去找老夫人,便点了点头。
霍松的原意其实是想卖姜峤一个人情,毕竟姜峤在他这里已经相当于主院的半个主子,虽不知道侯爷突然要婢女是什么意思,但其他人应当也超不过姜峤的地位。不如让她亲自去挑,挑些不起眼的,两边不得罪……
霍老夫人院中,姜峤望着一院子低眉顺眼的婢女,抬起手指遥遥地点了三个,全是里面颜色最好的。
不要说霍松,就连霍老夫人都震惊了。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想起了姜峤最早剖白心迹的那句诗。
愿为西南风,不求入君怀。
本以为不过是句空话虚话,现在看来,她的倾慕竟真是如此无私!
霍老夫人心情复杂地摆摆手,霍松便领着欢天喜地的三个侍婢收拾东西去了主院。
“你倒是会选。”
霍老夫人瞥了一眼姜峤,“这三个可是我院子里生得最好看的,不过好在还算安分。”
姜峤笑,在桌上写着字由丫鬟转述。
「老夫人身边的人,自然是好的」
“你就一点不担心侯爷因为她们,冷落了你?”
「妾身只求侯爷开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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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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