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宣平听着微微动了动耳朵,——赵毓还是那个赵毓,几句话说的怪里怪气,阴损阴损的。
沈臻最好面子。
赵毓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要是沈臻还想在雍京城保住头脸,今天必须开银窖。
果然,沈臻适宜的笑着说,“就这么点小事情,赵兄打发个小子过来传个话就好。”他话音不落,也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几眼文湛,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毓也笑,“那样显得我多不巴结?”
沈臻让开门口,“几位,跟我来。”
赵毓顺手拿过那个放着烟膏的琉璃罐子,“沈先生,这个也送我吧。”
“我倒是求之不得。”沈臻笑的好像一罐子蜂蜜,“不过,我知道赵兄不是同道中人。你要是真想要吸这个,要多少,我供你多少。”虽然他在笑,这话说的却是字里行间中透着杀机。
赵毓自然明白。
凡是真正见识过鸦片的祸害,就不会允许自己沾染上它,哪怕一丁半点。
那是深渊,是地狱。
赵毓走过,沈臻却拦住了文湛,“这位先生眼生,您是,……”
薛宣平连忙打马虎眼,“老赵的朋友。”
沈臻,“什么朋友?”
“老沈,你看看你,你这样就不厚道了。”薛宣平,“老赵的朋友,自然是自己人。咱们这么多年不见,你别这么小气。”
“我到不是小气。”沈臻看着赵毓,“银窖关乎我身家性命,不三不四的人,恕不接待。”
随后,沈臻眼风扫过文湛。
他以为此人听了自己的话会动容,会失态,会愤怒,可是,他没想到,文湛那张难以言表的脸上如同冻土一般,一丝表情也没有,此时的文湛就像一尊玉雕的人像,可以直接摆在供坛之上。
“既然沈先生这么不愿意借钱给我,就算了。”赵毓手中却把琉璃罐子放了回去,“只是,不要找借口挑剔我身边的人,这样不太好。”
沈臻,“既然是赵兄身边的人,那,为我引荐一下?”
薛宣平一想,自己见过这个小白脸好几次了,就是不知道他叫啥,所以,也竖起耳朵仔细听。
赵毓却摇头,“我朋友腼腆。”
沈臻,“所以,……”
赵毓只是笑,就是不再说什么了。
文湛侧身,沈臻也不再阻挡。
此时,有脚步声。
似乎是雨水落入荷叶,又好像是艳丽的薄纱划过戈壁。
“难得元承哥哥也有朋友,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过来一个姑娘,似乎是拉莫孔雀河旁艳丽刺目,却见血封喉的蓝蝎花。她身上是白色的衣裙,似乎在为人戴孝,却又与郑人的习俗不尽相同。而她那双眼睛,蓝色的,犹如大漠一尘不染的碧透天空。
“加茉。”
赵毓则向旁边走了一步,挡在加茉与文湛之间,像一座生铁浇筑的城池。
“元承哥哥真冷淡,我们曾经生死与共,还有,在雍京的传闻中,我们可是情到浓时的爱侣呢!”
赵毓则说,“无稽之谈。”
闻言,加茉还在笑,却像是天山脚下,那些干涸的河谷,已经龟裂的沙土。
“元承哥哥见到我,不想问我一些什么事情吗?”
“想。”赵毓点头。
他微微向前走了一步,两步,就在加茉面前站住。随后,他微微抬手,从加茉的发顶拿下一片方才在外面飘落的草籽。
赵毓柔和的像水一样。
但是,加茉却知道,这个人却是冰雪融化之后的水,看着清澈见底,却冰冷刺骨。
赵毓轻轻俯下|身,在加茉耳边以极轻极轻的近似于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一般的声音耳语:
——“回去告诉贵霜王子殿下,我已经看到尹徵的手指,如果他再受到任何伤害,我将竭我毕生之力,征兵,踏平西疆十六国!我要把你们的部族从疆土上,从青史上完全抹去。”
说完,赵毓像一个真正的高昌男人那样,用自己的面颊微微碰了碰加茉的面颊。
像是一对亲人,在诀别。
此后,就是生死界。
加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毓,如同一头母狼,终于露出了獠牙。
随后,她的眼光转向了赵毓身后的文湛。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她甚至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她不知道文湛是谁,什么身份,什么背景,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什么事情。但是,加茉知道,文湛对于赵毓而言,一定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文湛也是第一次见到加茉,不同的是,他知道她的存在。
他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遥远又无比熟悉的噩梦,可是,事实上,他错了。
加茉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唯一不同于雍京城那些似锦的繁花,加茉是高昌人。
高昌,……,对于文湛,甚至连敌国都算不上。
他安静的从赵毓身后走出来。
加茉注意到文湛的手,在低垂的宽大衣袖的掩盖中,握住一柄细长的匕|首。
她在雍京城也有一段时日了,她见过这种匕|首,虽然细,却是钨钢打造,可以刺穿犀牛皮的铠甲。
然而,这些并不重要。
这把匕|首最难得的是它的出身,系出名门,雍京制造局的精品!
能使用它的人,身份贵重到不言而喻。
加茉眼中的文湛,若非天子近卫,就是大郑军队的勋贵。
想到这里,她又极其仔细盯着文湛看了看,却似乎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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