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错吻

商麟又是最后到场的人,来时客套地跟齐王打了招呼,便自顾自地坐下。莫说有礼节,便是正眼也不带看底下的公子贵族一眼。

齐王面上些微难堪,清咳一声:“太子与我儿商讨两国商队来往事宜,今晨寡人皆已应准,愿齐燕永结此好,互为后盾啊。”

商麟嘴角一掀,正欲开口,眼神忽然落到姗姗来迟的褚澜和华臻身上。这两人仿佛以为无人注意她们,褚澜脸上挂着笑,牵起华臻的手弯腰穿过站了一排的宫女,而后轻松地在最下首落座。

他笑意收敛,抿了口酒,“愿王上遂愿。”

褚辙似乎并不满商麟这副高高在上的做派,当即沉下脸,“殿下,齐国乃礼仪之邦。”

商麟轻搁酒杯,随意道:“哦?燕国就不是了?”

此番两国所谈的交易多少还是有利于己,不就是个眼高手低的纨绔么?他该庆幸燕国要交到商麟手中才是。齐王制住褚辙,道:“好了辙儿,既是喜迎来客,便高兴些。奏乐吧。”

伶人舞者踏着鼓点上阶,很快水袖飞舞在宴席之中,将对面的人遮了大半,商麟若无其事地端着酒杯晃了几圈,眼神却偶尔落到舞者舞步的间隙中。

褚澜似乎被酒辣到,呛了两声,华臻笑他,而后斟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面上尽是鲜活之态,而非从前那般充满了算计与伪装。

哈,废物,区区一杯酒。商麟哼了声,透亮佳酿悉数滚入喉中,他眉头忽地一皱,咬紧牙关,却还是忍不住呛咳出声。

离得最近的齐王率先投来关切目光。商麟强露笑意:“喝太急了,酒不错。”

却看回对面那两人,仿佛已入无人之境,对眼前景物皆视若无睹。褚澜从桌上端起糕点盘子呈到华臻面前,华臻便顺势夹起了一块放入嘴中,刚咬了一口便对褚澜点了点头。

商麟觉得好笑,她尝到味道了么就夸?果真还是那般虚伪!还有那公子澜,糕点分明好好地摆在华臻面前,他非要再端起来让华臻夹,为何要多此一举?

今日开的是迎宾的宴,还是他俩的婚宴?

商麟往后一仰,阿沣向前几步,俯下身:“殿下有何吩咐?”

“褚澜多少年岁了?”

阿沣愣了愣,在脑中回想着,“似乎已二十又一。”

商麟眉头舒展一些,原来还比他大了一岁,竟还如此幼稚。

“年纪这么大。”他喃道。

阿沣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不也二十了么。

“他娶妻了?”商麟接着问。

阿沣心下暗喜,幸亏他来时多打听了几番,不至于殿下问他时他答不上来,“还未。”

他一股脑地将听来的都倒出来:“公子澜私下甚是清白,从不溺于风月,鲜少与女子往来,总是谦逊识礼,敬重他人。因此整个王城的女子都将他视为择婿最佳之选。”

商麟半晌未说话,阿沣便沉默着退了回去。

几支舞过后,齐王忽然提到褚辙及赵茗。

“先前出了些意外,未以大礼迎六王姬来齐,今日也在这宴会上露露面,叫诸位臣子认认你。”

褚辙满面春风地站起身,伸手去牵赵茗,对众人道:“这是我夫人赵茗,不日后我们将要大婚,还请诸位赏脸。”

赵茗却紧紧盯着桌上的碗不愿移开眼,身上也不动半分。

褚辙有些羞恼,“你又闹什么?”

赵茗不知为何身上僵硬得很,总之便就是不想顺着他们。她生性倔强,哪怕知晓此时不应倔强却也如此做了。

底下坐着的臣子本想开口道贺,此时也把话憋在喉咙里了。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晋国六王姬是被逼迫来的啊,分明不是公子辙口中的从前青梅竹马,流传佳话。

齐王面上的笑渐渐凝固,赵茗感受到身侧的气息越来越冷,指尖忍不住微微发抖。她应当站起来才对啊……

冰冷的手却被温热罩住,赵茗转头一看,华臻蹲在她身侧用宽慰的眼神望向她。她终于鼻尖发酸,双肩抖动起来。

褚辙大手一挥,木案上的蔬果菜肴撒落一地,华臻将赵茗整个人搂紧怀中,有些器皿便悉数砸到她的身上。

她无视身上的痛楚,镇静道:“公子,她只是身体不适罢了,并非有意如此。”

褚辙却只觉颜面大失,愤然道:“我对她这样好,她却还是如此固执!是觉得本公子脾性太好么?”

华臻视线上移,只见齐王无动于衷,并不欲插手褚辙泄愤之举。她只能道:“公子,宴上还有客人。”

她方才便感受到商麟那抹强烈的视线。

一旁却传来幽幽的调笑声:“二王兄,这夫人嘛,就不能太过宠爱了,否则都会当众下你的面子了。”

华臻皱眉,只见角落有个年纪不大的男子,看好戏般地举起酒壶往嘴里倒。

褚辙怒火中烧,伸手便要去打赵茗,可赵茗被华臻护得密不透风。他便恶狠狠地想把这巴掌赏给华臻,华臻还未来得及动作,猛地被人一环,紧紧箍在怀中。

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袭来,褚澜抬头一看。

褚辙捂着手腕,愤恨地盯着对侧懒洋洋坐着的商麟。而褚辙的脚边,是一把刀柄嵌着宝石的匕首。

褚澜松开手,与华臻拉开一段距离,“吓到了吗?”

华臻摇头,随后偏头看向商麟。

商麟悠悠地拿起筷子,从盘中选了一块漂亮的糕点,放在眼前左看右瞧,直到褚辙咬着牙对他道:“殿下这是何意?我的家务事你也要插手么?”

商麟闻言筷子一松,糕点掉入盘中,他攥住筷子狠狠往盘中一插,糕点很快碎成粉末。

“家务事?孤这么远过来是看你的家务事的?”

“你切勿猖狂!原本便见你不顺眼!”

齐王急出声:“褚辙!胡说什么!”

褚辙皱眉,本来齐国便不输燕国,何必怕他?

没有远见的蠢材,齐王为难地笑笑:“的确让太子见笑了,不过是夫妻间小打小闹。”

“带上你的夫人滚回正极殿。”

却听一声冷笑。

“去正极殿让六王姬被打死才好?”华臻说。

齐王不认得赵茗身边这个女子是谁,正想发作,只听到褚澜也说:“不若让六王姬先到儿臣宫中将就一夜,待王兄气消之后再将其接回。”

齐王看了眼商麟,允了褚澜的话。

--

华臻在房中将赵茗安抚好才走了出来,褚澜已在房外候着了。

华臻抬头,想了想道:“我明日便要想办法将她带走。”

原来不立即帮赵茗出宫还有一个缘由是晋国,她不清楚晋齐之间的交易是什么。可如今她似乎也管不了那么多,赵茗在褚辙身边待得越久,只怕疯得越快。

褚澜已然料到,却还是问:“那我们还会再见么?”

华臻不知如何回答,只道:“有缘便会再见。”

如同商麟,她不想见他,可还是与他重逢,想来也是一段孽缘。

褚澜的声音低低的:“可我,想跟你常相见。”

华臻愣了瞬,褚澜又极快道:“方才说好的赏花,你还愿与我同去么?”

褚澜的眼睛似一潭清泽,柔和又泛起涟漪。华臻鬼使神差地将手放到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上,跟着他朝殿外跑去,如同那日在岐洵山顶被他攥紧衣袖向下跑。

花园中并未安置灯盏,褚澜将几盏宫灯放在沿路,手执着一盏靠近坛中的花瓣,华臻惊奇地看到四片绚烂的花瓣各不相同,可却奇异地生在同一根茎上。褚澜说:“这是我们齐国一位花匠为其夫人研制出的花种,以纪他们年少时的情意。”

“意为不论对方有何变幻,他心始终如一。”

华臻轻笑:“有趣,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故事么?”

风吹过华臻的鬓角,将一缕青丝拂到她眼前,褚澜抬手,虔诚地把华臻的发丝挽回她耳后,“发生过的,从前花匠是一个兵士,战乱时他们不得不分离,于是他在爱人额前留下一吻,说待万事太平之后,他会记得这个烙印,无论她变成什么样,穿过人群找到她。”

静谧的夜空中闪烁着几颗星子。

华臻望进褚澜的眼底,听见他生涩的耳语:“可以……么?”

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华臻并非扭捏之人,如若当下心生欢喜,便随心而动好了,她仰起头,等待那个额头吻落下。

风声捶打着花木沙沙作响,褚澜心脏跳得极快,他将宫灯熄灭,像对待一件极为珍视的宝物般伸手拂开她额间随风飞扬的发丝。

华臻眼前一黑,感受到对面人靠近的气息,香气倏尔浓烈了些,唇间却多了一分触感。

她身子僵了瞬,面前的人似乎想要加深这个吻,她脑中念头一闪,伸手将他推开。

随后她看见两步之外,褚澜手提着宫灯,静静地看向她。

商麟笑着用两根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方才宫宴上喝的都是同一种烈酒,可她的唇是甜的。

华臻沉默着,眼见商麟嬉笑着要开口,一记耳光飞速扇了过去。

两人皆是一顿。

华臻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褚澜立即提着灯跟上去,手被人猛地一挡。

“这样还死不了心么?”

褚澜手一撇,淡道:“我不知殿下为何这样做,我只知道她现在需要我。”

“不愧是王城女子择婿的最佳之选,真是大度。”商麟笑得自在,“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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