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山匪

一连奔波几日总算到了青山寨,齐国的人并未追来,晋国也没有动静,赵茗的心才落了一些。等进了寨子才敢问华臻是如何处理她离齐宫之事的。

华臻反问她:“你从前说晋王想如何?”

“他想半路让人暗杀我,随后再推到陈国身上。”赵茗轻声道,随即恍然,“你准备顺水推舟……”

华臻轻嗯一声,公孙游早已收到她的传信,如今应已有了动作,褚辙未追赶华臻一行人应当也是受了此蒙蔽。

赵茗手指紧紧抠进掌心,忍不住问:“那从此之后,世上是不是再无赵茗这个人了?”

华臻凝她一眼,“再无晋国六王姬。”

赵茗懂了她的意思。

寒城远远走过来,看赵茗那副神伤的模样问:“这下六王姬真得要青山寨收容了?”

赵茗紧咬下唇,仰头道:“周真都没撵我,你倒有意见了?我迟早杀回晋国,做晋国的王!到时候你求我来我也不会踏足你的寨子。”

寒城眯眼笑,“确是没见过一无所有还这么猖狂的人。”

“臻臻,昨日皇甫大夫刚到寨子,你们动作快得很。要去拜见他么?”

华臻摇头,“他身子不好,让他先好好休养罢,将卫国和华彻近况告知他便好。我还得去个地方。”

“又走?”寒城一惊,“你近日睡过好觉么?”

知晓她眼疾的人越发多了。

华臻没说出口,只道:“待我再回寨后,便要准备回卫国的事了。”

赵茗适时开口:“当务之急是要治你的眼疾,不过……我怎么跟你去晋国?”她左顾右盼道:“我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好歹也算是王城的风云人物,百姓都认得我的。”

“那你就留在青山寨,将南羲子的信物给我。”华臻向赵茗伸手,赵茗在身上摸来摸去,最后泄气道:“上回不是给你了?”

“你说只能让南羲子替我看一回,谁知晓他会否为难人。”

赵茗神情恹恹,“我没有别的信物了,陪你去就是了。”

她又转头问寒城,“我将我的贴身侍女留在此处,你不会为难她吧?”

寒城嗤一声,“这整个寨子是周真管,她平日虽看着不好相与,可也未为难过谁吧?”

赵茗凑近华臻,好奇问:“你还未告诉过我,你是做什么的?”

有这么大个寨子,来历必定不简单。

“你知道卫国的王姓么?”

赵茗想了想,“华?”

“我还有个名字叫华臻,”华臻淡然道,“不过我不喜欢。”

“华臻?”赵茗拧眉,“卫国王姬?卫王之姊?”

寒城咧嘴笑,正欲插嘴,只听赵茗吃吃一笑:“我不信。卫国大王姬二王姬我在帝城见过,唯一未见过面的只有三王姬,听说她身份低微,卑如蝼蚁,行事懦弱,既无母家扶持又不得人喜爱,传言她早偷偷死在了老鼠窝里,难不成你听闻了她的境况,要替她讨个公道?”

华臻面容难得有些扭曲,眉毛一挑,“老鼠窝?”

赵茗眨眨眼,无辜道:“我听茶楼说书人讲的,说书先生是从卫国来的,说三王姬从小跟老鼠住在一处,还会跟老鼠说话。”

寒城来了兴致,“跟老鼠说什么?”

赵茗思索片刻,“说是卫王上朝时便在其必经之路上放老鼠咬他,老鼠都听三王姬的话,说咬谁便咬谁。”

寒城噗地笑出声来,赵茗便也跟着愉悦起来,“虽然三王姬可怜,不过人倒是有趣聪慧得很,我怎么就没想过放老鼠咬老头呢。”

华臻闻言竟轻笑几声。

思绪飘回十数年前,在从前不知世俗的孩提时代,她似乎是做过这样的事。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好笑。

休整后一行人出了寨。

苻笠盯着华臻离开的背影,半晌对身侧的寒城道:“王姬这次只带走了期晚姐姐。”

寒城好心宽慰,“路途危险,你又受伤未愈,不是很平常嘛。”

苻笠垂眸低喃:“是我惯会拖累人罢了。”

--

泥路坎坷,车马摇晃。

赵茗见华臻还未休憩,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攀谈。

“你的眼疾是生来便有吗?”

“嗯,寻遍名医都说没有治愈之法。”华臻看向赵茗,“南羲子自是身负盛名,我也曾想过日后去寻他,幸得遇上了你,这日便来得这样快。”

“那是自然,”赵茗笑得恣意,丝毫没有半分脸红,“自是从小便有,那你是如何发现自己夜晚视物不如她人?再者夜里行走各处应有灯火为伴罢。”

期晚正在理包袱中的衣裳,闻言看了眼赵茗,见华臻仍在沉思,便先开口:“六王姬,不是所有人夜晚行走都有灯烛在侧。”

赵茗猛地回过神,“是我想错了。”

华臻侧头看向马车外,片刻后回过头,轻道:“一日夜深之时,姊妹兄弟邀我同行游湖,离岸渐远后不见灯烛,周遭漆黑无比,却唯我惶恐万分,焦灼不安。”

可同船的之人却仍旧笑语欢颜,叹月色幽浅,她觉得不对劲,却无一人可说,只能紧攥衣角,把异样深深藏在心底。

彼时她才五岁。

下船时双眼不适应烛光一脚踏空,摔在岸侧,耳边除了风声便是哄然的调笑声。

自那时之后,她便知晓不是所有人入了夜便会全然失明的。

“没事儿,南羲子什么都能治好!”赵茗见华臻眉眼绕愁,悠然掀开车帘,“该到楚国边界了罢?这是什么林?叫人怪瘆得慌。”

华臻淡淡望过去,“进楚国了,为何觉得瘆得慌?”

赵茗摸了摸手臂,怪异道:“我也不知,就是觉得怪,天色也不好,又静得出奇。”

“这个林子里常有山匪出没,进了林不久便会被劫,因此很少有人敢独自行进,多是报了官兵一同进来。”华臻回她,顺道把期晚理好的包袱拿过来。

赵茗眉毛一挑,眼睛瞪圆,险些从马车上跳起来,“你既知道,那我们为何走此处?”

“因为从这儿到晋国更近。”华臻语气淡得像在谈论天色。

“我知道你急,但是……但是我不想死啊。”赵茗急忙攥住华臻的手臂,警惕地往四周看。

华臻拎起手中的包袱,“山匪只图财,留财买路罢了,不必太过忧心。”

赵茗这才发觉期晚是将衣裳用物和钱财分开理了,现下华臻手里拿的是银钱。

不知又过了多久,果真从马车四面传来恶狠狠的叫嚣声——

“要走这条路,问没问过爷?”

驾车的妇人往里询问:“少主?”

期晚把包袱递过去,妇人便拿着包袱冲领头的示意,“我家少主懂得规矩,里头的钱财不少,若是不够,再加便是。”

那人闻言哈哈大笑,“算你们识相,拿过来吧。”

赵茗松了口气,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小心翼翼地察看外头,“还好真的只是要钱,他们人也太多了吧,四面八方全是山匪,将我们围得紧紧的。”

“诶……为什么树上也有?”

华臻眼睫一颤,“不对。”

期晚立即冲出马车,但为时已晚,妇人尖厉叫声划破长空——

“少主快走!”

华臻跃身而出,树上的黑衣人已收了弓箭转身腾向后面的丛林。山匪领头将包袱扔给身后的人,指着倒地的妇人对华臻道:“这可不是爷的手笔,冤有头债有主。”

话音刚落,七八个黑衣人纷纷从树丛中冒出,随后又是一批持弓箭而起,直到将空地围满。山匪见势头不对,急急喊道:“兄弟们撤。”

箭头直指空地中立着的华臻和期晚,华臻抬眼望去,语气冷冽,“你们找错人了吧?”

最中心的黑衣人冷笑一声,随即道:“将赵茗交出来便饶你们不死。”

“那你杀了我的人怎么算?”

“少废话,来人去搜车。”他示意身侧最近的一个黑衣人,那人便跃身飞向马车。

华臻即刻旋身相迎,一脚蹬掉他手中的利剑,又重重踢上膝盖,随即反折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制在臂中,匕首尖很快抵在他的喉间。

她紧盯那人,厉声道:“我早料到有人想找她,所以跟我同乘的人根本不是赵茗,如果你敢动我和我的人,你永远都别想活捉她。”

若他们真想杀了赵茗,刚才直接就会动手杀了马车中的所有人。

“若你不杀我,我会告诉你她身在何处。”

黑衣人闻言迟疑片刻,“我怎么信你?”

“查探马车便知。”华臻低眉,“里头坐的是与赵茗身形相似的侍女。”

她已拖延了不少时间,易容器具就在车中,技巧也授给她了,若赵茗与她心有灵犀,知她语中深意,此刻便已能应对了。

华臻扼住黑衣人的脖颈,“我带着你去看。”

他望了眼树上的黑衣人,看见他终是点了头。

华臻挟着黑衣人缓步过去,最终停在车窗边,他伸手撩开车帘,对上一双惊恐的眼。

他正要呼喊出声,却觉喉头发紧,匕首倏地刺穿咽喉,他拼命想要叫出声,却咿呀着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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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姬
连载中奷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