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都这样说了,南柯不好再自作多情。
沈晏舟还是很绅士地帮她买了衣服,车子停在一家酒店,他带她进去,并解释,开房是为了让她洗澡换衣服。
这家酒店正好是沈氏的,沈晏舟来这里像回家,从前台直接拿了总统套房的房卡,带着南柯上楼。
南柯这会儿已经没什么想法了,沈晏舟毕竟是南少华介绍的人,怎么也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对她做什么,她这会儿后知后觉身上发冷,牙齿微微打战,确实很想洗个热水澡。
进浴室关门落锁,南柯站在花洒下的热水里,身体缓慢回温,她闭上眼,脑中浮现的是江川的脸。
她的脑子才开始转动,想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一开始就是她主动,所以他是说,他只是顺从本能接受,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吗?这太荒唐了。
等她洗完澡,换好衣服,从浴室出去,她看到沈晏舟坐在露台的沙发上。
酒店好像是送餐过来了,沈晏舟正自己从旁边的餐车上将东西一样一样放到面前的小茶几上,听见脚步声,他掀起眼皮,对她微微笑了下,“我还在想你能不能赶上。”
南柯没明白,“赶上什么?”
“看。”
沈晏舟的手,往天边指了指。
南柯顺着看过去,就愣住了。
过雨结束,天气放晴,傍晚的天边居然出现很大一座彩虹。
她凑到了露台的栏杆旁边,眼底映出五彩斑斓的颜色,一时间忘记其他,由衷赞叹:“好美。”
她数有几种颜色,末了说:“还差一点能凑齐七个色。”
沈晏舟注视着她的侧脸,语气温软:“城市里很少看到彩虹,我以前在乡下时,见过七色彩虹。”
“真的吗?”南柯没回头,还仰着脸看彩虹,雨后的空气清新,她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些,“你去乡下是旅游吗?去的哪里?”
“不是,”沈晏舟坐在椅子上,仍盯着她的身影,“那个村子有个古庙,据说很灵验,我妈带我去拜佛。”
南柯回头瞅他,“这么迷信的吗,你们当时求什么啊,灵验了吗?”
对上她的视线,他垂下眼,从餐车里拿出醒酒器,“我身体不好,先天性的心脏病,我妈想求佛祖保佑我少犯病。”
南柯愣了下。
她眼看着沈晏舟要醒一瓶红酒,拧眉:“你没哄我?心脏病的人能喝酒?”
“我不喝酒,”沈晏舟解释:“但是酒驱寒,给你要了一瓶。”
南柯走了几步,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沈晏舟点了不少东西,这家酒店招牌的澳洲龙虾,鹅肝冻,鱼子酱之类的,都上来了。
她问他:“你是不是想把我灌醉?”
沈晏舟抬眼和她对视,语气有点无奈,“我是个心脏病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南柯顿了两秒,“你……真的有心脏病?”
沈晏舟“嗯”了一声。
南柯心里反倒有点过意不去了,小心翼翼问:“严重吗?”
“还好,之前做过几次手术,现在也在药物控制,不过高强度运动不行,像是普通人都能做的谈恋爱和结婚,我觉得最好也不要。”
南柯有点困惑,“那你还来相亲?”
“父母还是希望我能成家,”沈晏舟解释,“他们和我想法不同,觉得我需要人照顾,催了我很久,说过一些对象,有点烦人,那天我妈给我发你的照片,我觉得如果是你,可以见面。”
南柯更不明白了,“为什么是我就可以见面?”
“你不记得我了,”沈晏舟笑了笑,“也对,小学那时候,你眼睛看不到,不知道我什么样,当时我和你做过同桌。”
南柯想了会儿,死活想不起。
但他知道她小时候看不到,那应该就没有说谎,她那时候原本差点被南少华安排去残疾儿童学校,是她坚持要上普通学校,才去了正常的小学。
最初很难熬,但有司机接送,家庭教师补课,还有江川每天送她到教室里,后来也逐渐适应。
沈晏舟继续道:“体育课的时候,你看不到,我心脏病,你和我经常是留守在教室里的。”
“啊……”南柯一拍手,“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别人都叫你胖子。”
沈晏舟面色有点复杂,他那时候确实不瘦,因为一些激素药物。
南柯上下打量他,“不过,你现在不胖,还很帅。”
她不是拍马屁,是真的坦诚,沈晏舟笑了。
“因为是老同学,我觉得可以见见,如果运气好,还能互相帮忙打掩护。”
南柯:“什么掩护?”
“都被催婚,不如用彼此做挡箭牌,应付一下父母,就不用再面对相亲。”沈晏舟说:“我是不想再见别的相亲对象了,我和谁在一起都是害人。”
南柯闻言,彻底放松,但又有点儿替沈晏舟难受,她问:“你的病没有办法治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沈晏舟还是微笑:“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的笑容很落寞,南柯心情又有点沉重。
沈晏舟递给她刀叉,说:“吃点东西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南柯的第一次相亲,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和难熬,沈晏舟给人的感觉很温和儒雅,南柯只为他觉得惋惜。
两人聊了一些小学时的事,逐渐熟络。
晚饭后,沈晏舟自己开车,送南柯回了T大。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南柯下车之前,被沈晏舟叫住。
他拿着手机,看着她问:“能留个微信吗?”
南柯还没说话,他就道:“不勉强。”
南柯发觉,这人好像特别小心,也不知道是在小心些什么。
她拿出手机,利索地调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给他。
沈晏舟扫码添加好友,看到她的头像,是一只漂亮的布偶猫,他勾起唇角,“你的猫吗?”
“不是,我在学校不好养猫,这是网图,”南柯解释:“但很可爱不是吗?我就拿来做头像了。”
沈晏舟收起手机,看了她一眼,“是很可爱。”
南柯推开车门,想起什么,回头对他道:“今天真的谢谢你。”
沈晏舟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南柯下车离开,而车子在原地停了许久,沈晏舟目送她,等到那道纤细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拿出手机,又看了看刚刚添加的微信好友,手指轻轻在那个头像上点了点,唇角忍不住上扬。
……
沈晏舟醒的那瓶红酒,南柯并没有喝,但到晚上她就有点后悔了。
她开始发烧了。
快十二点,她在自己的抽屉里找药。
方瑜被吵醒,看南柯烧得小脸通红,也下床找药。
两人就翻出一板退烧药,还是过期的。
没办法,方瑜扶着南柯,去了校医院。
测温之后才知道已经烧到三十九度五,医生给南柯打了点滴。
校医院人少,病房里有空床,方瑜干脆就在旁边陪床。
输液时,南柯思绪昏昏沉沉,不知怎的,想起沈晏舟白天那句话:
“既然是你男朋友,就不该让你在外面淋雨。”
她又想,江川知道她淋雨了吗?
以前每次她生病,都是他带着她看医生,输液也是他在旁边陪着的,她眼前逐渐朦胧,片刻后自己用手背轻轻擦了下,扭头再看,方瑜在旁边的床上睡着了。
她单手拿出手机,找到江川的微信头像点进去。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聊天了,她给他发了一条:“我发烧了。”
然后长久地盯着那个对话框。
直到眼睛酸困,实在忍不住,眼泪涌了出来,她将手机倒扣在枕头旁边,告诉自己,他一定是已经睡着了,没有看到这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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